B22修女悄聲道︰「貓的嗅覺靈敏,它要知道下了藥,肯定不吃的。」
「那該怎麼辦?」
「得下無色無味的毒藥!」
「你有嗎?」
B22修女搖著頭,沖我媚笑。外頭是肥個兒的聲音︰「媽媽,天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甜甜說︰「看見你兩人能重在一塊,媽真為你倆高興,竟一點睡意也沒有,我听得你剛復原身體,那是得靜養幾日的,讓蘭蘭好好陪陪你。」
蘭蘭拉住甜甜的手說︰「媽,你臉色不好看呢,是不舒服嗎?」
甜甜裝出笑容︰「你倒關心起媽來,真是變了,看來,女人會因為身邊的男人而發生變化呀!」
「爸爸沒來找過你嗎?」
甜甜搪塞道︰「他對我很好,這套房子也是你爸裝修好的,我現在牽掛的還是你,你一定要心情好,多往好的方面想,知道嗎?」
蘭蘭說︰「洪圖復活了,我什麼地方都陽光,雖說宗教學校充滿血腥,但畢竟是復活我老公的地方,我想與洪圖度了蜜月,再回到宗教學校。」
甜甜道︰「我想我該出去一下,你去睡吧。」
甜甜替他倆合上了門,便啟開櫥房,帶我與B22修女走出。夜仍舊黑,風很大,一些輕薄的碎物捎過樹梢,往半空中飛去。
我打開房門,房內許久沒住,有股霉味及灰塵味,桌面上,沙發上也積滿了灰塵。
我們都好像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疑慮要問,但又不知從何開口,一時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使房內的氣氛蒙上了一層悲涼與嚴肅。當然,我盡量照顧女人的心情,我的內心應當裝些秘密,而女人是需要傾訴的。
「你知道嗎?」甜甜開口了,「香苑別墅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問︰「又死人嗎?」
甜甜點點頭,眼神里滿是驚恐︰「現在流行死小孩,一個孩子好端端地,也查不出什麼病癥,就像花兒一樣漸漸枯萎了,死後連一點血色也沒有,通體慘白。方書記為了他的政績,為了證明他開發亂墳嶺是可行的正確的策略,一味地隱瞞事實,把香苑別墅吹成是人間天堂,從外表看,確實也是個好地方,這一點不能否認。方書記下令將一些機關企事業單位搬遷至香苑別墅區,以增加人氣,營造商機,一些不明真相的外地人陸續地搬進來,原本賣二十萬的房子,現在十萬就可以買到,人們只圖便宜,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錢,尤其是鄉下人,用血汗錢想換成個城鎮人,畢竟香苑別墅區地處市郊,看起來跟進了城是一樣的,可是誰也沒想到噩運會降到自己頭上。那些有錢的人都把房子廉價地拋售出去,倒是這些沒錢的命苦,又沒得何處安身,守著一幢好房子,卻盡是死人。方書記派了許多警力維護治安,實是防止香苑別墅區的居民外逃,上級給他們補助,讓他們住在此處受罪。這些興建香苑別墅的款子無法從售房、經商上收回來,就平攤在老百姓頭上,說是再造一個土窪鎮。眼見得香苑別墅只投資沒收益,而且還要花大把的錢投入到管理與經營上來,方書記再出毒招,讓土窪村、魏家村、荷塘村等靠近香苑別墅區的二十多個村莊全部拆遷,平移到香苑別墅區來,而先前的村子、山地、良田全部整為工業用地,建一個香苑工業園。」
人往往熱心關注別人,而對自身的處境考慮得少些,我不知這是逃避還是一種品德的高尚化。我本想問些刁三的事兒,問刁三與作陪女子之間的情感,以及甜甜的老爸老媽是回家鄉去了還是已逝去,但我總覺得這些是甜甜的**,不便提起,B22修女對這種事兒不感興趣,她把甜甜的傾訴當作催眠曲,窩在沙發上斜躺著,我不知她什麼時候進入的夢鄉,她是個小孩兒,應當保證足夠的睡眠時間。我只是看著甜甜略帶蒼白的臉,她的美麗像是被誰掠走了一樣,難怪乎刁三當了官便把她踢開,據蘭蘭說,是因為禿子的事兒,說蘭蘭也是禿子搶奸出來的,在這件事上,我還要找刁三談談。甜甜看見我耐心地听著,沒等我開口,繼續說下去︰
「方書記的政策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大多數老百姓覺得方書記好,既給他們發補助,又讓他們住進了城里,享受了城里人的福利和待遇,而他們沒把孩子或親人的死亡歸咎到政府的行為上,他們認為死生由天,命運決定了人的一切。現在商鋪中生意最好的不是菜市場超市,而是賣紙香燭炮的鋪面,一家連一家,連成了一大片,還有算相問卦的行當,神像菩薩的雕刻間,以及棺材鋪,據說姓閻的老兩口,已是身家千萬,或許是享受了政府政策的照顧,現在每家每戶都時興買棺材,睡棺材,說睡了棺材不易得病,不會被魔鬼勾去。他們像買紅木家具一樣地去購置棺材,棺材的黑漆顏色作了改動,可以涂成人們喜歡的各種顏色,像玫瑰色牡丹紅都是新款式,我本想也買一副的,可是沒有錢。我想方書記的位子也是不好坐的,有人說現在的時代倒退了,還沒有洪書記時代好過。老百姓沒了田地,靠政府的救濟也不是長久辦法。王府里執事的小混聯合桃裕桃仁等人,已從黑崖角下手,要公然造反了,弄得人心惶惶,據守監獄的標通不是他們對手,听說也抓了起來,他們把犯人大量地放出,干燒殺搶劫的事兒,不知方書記能否壓制這股反革命風暴。」
我對方書記的執政也產生了懷疑,畢竟他是去過地宮初夜房的,他以前可不是這種人,興許人一當官,便身不由己,要干出些出格的事兒來。
B22修女換了個睡姿,將那只殘手露了出來,甜甜問道︰「這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搖著頭︰「她是宗教學校的學生,好像她以前的記憶都是空的,只記得在學校的事兒。」
「她這手怎麼回事?」
我小聲說︰「是被蘭蘭砍下的,蘭蘭在宗教學校是A7教務長稱號,她說是方書記介紹去的,你清楚嗎?」
「我不曉得,我只知她失蹤了。」
「不可能吧。」
「是的。」
「想來這個宗教學校有些怪異。」我說。
「那個蘭蘭身邊的男孩子是誰?」
「他是B23,與洪圖長得相像,又暗戀蘭蘭,我便讓他戴了張人皮,替代洪圖,我想這樣對蘭蘭的身心健康是有好處的。這件事你千萬別說出來,若是被蘭蘭知道了,我擔心她還會瘋的,你要看著他,多與B23交流。」
甜甜說︰「他們住在這里很危險的。」
「沒關系,我在你櫥房里的人肉上下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那怪貓與怪貓伢子準來吃肉,我就可以把他們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