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教務長變色,既而舒緩,許是三鬼怪揭穿了她的黑身份,她覺得威脅不存,也沒有拿三鬼怪出氣,只是問道︰「何故躲藏在陽陰身上?」
三鬼怪不好意思說,默默地跪拜著,似在等著懲罰。貓伢子在我的左肋中抽出了另一面三角妖鏡,鏡光掠過前窗,三鬼怪驚叫,躲藏于A3教務長身側。A3教務長說︰「呵,原來是妖鏡禁了你的魂魄,這有何難——」
A3教務長吐出一枚瓖嵌牙,打碎了鏡面,白花花的光彩散了一地。魚鰭長舌鬼探出無影爪,照我面門打來,想是沖了A3教務長的庇護,要來尋仇。我舉銅磬一晃,金光似萬刃刺透長舌鬼,差點讓他消失。
多足赤龍道︰「就是這個小毛孩,手段了得,將我等捉在妖鏡中,不是你貓伢子及時解救,我們早晚要被妖鏡消化,回不得尸骨洞了,聖女如何護著這個小毛孩,何不殺了他,為我等解解恨!」
「媽的,再說,我把你幾個鬼統統殺去,你等私出尸骨洞,不為洞主出力,反添亂子,此毛孩作用大得很,正是利用之時,如何殺得?」A3教務長臉部彈出一層面具,把三鬼怪擊翻在地,面具去時,真面目顯現出來,先是魏蘿形貌,既而煙化為蛛殼臉面,只有兩只眼楮有些人氣。
此時,一張臉在窗邊移動,就著簾子向里張望,突然從天花板上跳下一只綠眼濕貓,後腳爪有些殘缺,但不失為迅捷。那張臉隱入牆體內,消失了,綠眼濕貓仍在牆邊哀叫。貓伢子跳窗而出,捏住貓兒的頸,細問道︰「發現什麼嗎?」
貓急促地叫喚,前爪指向半月形香樟樹。貓伢子驅貓追去,香樟樹背果然藏著一個女子,著道袍,指縫里一揚,一柄柳葉噬血劍曲線飄來,宛若一片樹葉,那貓兒跳上樹,劍鋒沒入貓伢子頸下,斬斷鎖骨。那女道人拋出一根繩索,絆住貓伢子雙腳,往樹洞拉去。冷不丁頭上受襲擊,綠眼濕貓伸長牙,也一樣扣住女道人脖子,眼見貓伢子正被拉進洞中,三鬼怪受命趕至,化妖風裹住女道。女道人暗念咒語,卻忘了帶上道符,只得棄了貓伢子,隱入半月形樹洞中去。那綠眼貓抓得一團亂發,呈到貓伢子面前。
貓伢子負痛來到教室,以內力阻了血流。
「那張臉是誰?」A3教務長挺立問道。
三鬼怪道︰「是個女道人,使柳葉噬血劍。聖女趕緊救治貓伢子,唯恐女道于劍刃間施了毒粉。」
A3教務長說︰「莫非復活院的文心女道?她與高士校長是何關系?」
我記起文心女道與高士校長在地宮初夜房私約之事,記起高士校長在復活院大量吞吃人血碎肉之景,便說︰「文心女道協助高士校長晉升魔力。」
三鬼怪對我很反感,很敵意︰「你閉嘴,這里不是你說話的地方。」
A3教務長拿眼一瞪,三鬼怪像綠眼濕貓一樣乖乖地躲在角落里,听候發落。
A3教務長推斷說︰「她潛入地宮初夜房,是去報信麼?」
貓伢子扭頭吮吸著肩膀部的血液,面部變形吃力地說︰「高士校長情知你我的真實身份,會除掉你我的。」
A3教務長道︰「現在是與他公干的時候了,他想統治整個亂墳嶺,妄想,這地方原是蛛怪的地盤,只要他煉不成大乘境界,我們怕他做甚?我早料到他會拿陽陰做靶子,去吸取童男童女的腦子體液,可惜他打錯了算盤,陽陰控制在我的手里,我倒可以通過陽陰天靈蓋的黑針讓他走火入魔,自取焚滅!」
A3教務長眼視我臂上的G48代碼,G48幾個抖動數符馬上顯出紅光來回應她的眼力。我從腋下取出一顆眼淚珍珠,擱在手上。
「這是什麼?」A3教務長問。
「可以療傷的。」我指著貓伢子肩口斷骨。
A3教務長與貓伢子對視了一回,以為我在騙他們,又問了一句︰「哪來的?」
「這是B22修女臨死前
流下的眼淚,化成了珍珠。」我如實說了。
綠眼濕貓以敏銳的鼻端嗅了嗅,喵地一聲,抓過眼淚珍珠,涂在貓伢子鎖骨上,珍珠化為一層水膜,包裹著傷口,骨斷處也如沾了膠水似的痊愈。貓伢子扭了扭肩,好了,心情十分愉快,說道︰「陽陰這人還蠻可愛的。」
A3教務長把我僅剩的幾顆珍珠全拿走了。一個人加入到一個特定的群體,與當時的特定環境是分不開的。我怎麼也想不到,我會與貓伢子為伍,然而,我卻與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嗜血肉,害人。方書記那邊要整我,高士校長要牽制我,我被迫與A3教務長達成同盟,她拿走我的珍珠,我沒有怨言,一個人學會給予,充當傻子,有時對自己是有好處的,我倒覺得與貓伢子他們在一塊能找到此許安全感,但這不是我的秉性,因為我受制于高士校長的黑針,我的思想完全是無意識的,我成了一個另類的他,我不是陽陰,連我自己也覺察到。
暗黑的地宮初夜房,昔日歡愛的修女全做了侍應,洞內靠翡翠石照明,偶有水點滴落在石板上,發出叮咚之聲。文心女道人趕到洞口時,兩排女侍應阻住了她︰「高士校長正在修法!」
文心女道人分掌擊之,把與貓伢子決斗的怨氣潑在眾修女身上,兩排修女如浪花一般分開,倒在一處。石門緊閉,幽光中,門檻一塊青石上刻有地宮二字,呈圓形,凸出石面半尺之高。文心女道人雙腳踩上去,暗用沉力,但見青圓石徐徐下降,有藍光在石縫中射出,而石門則上提,發出隆隆之聲。修女慌亂︰「不準進去!」
女道的擅自闖入,無疑給修女添加禍害,眾修女的職責是閉石門,失職意味著什麼,她們心中清楚。倒在門旁的修女發狂似的去拽文心女道人的褲腿。文心女道人斜身貓入,幾個修女也帶入半截,失了沉力的青圓石一凸起,那千斤石門轟一聲斬下,修女的血飛濺石門,如長虹貫日,飛揚張灑,她們的身軀成了V字形,頭與腳斜貼在石門側,胸月復成了石縫肉餡。另些修女尖叫魂散,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