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伢子掏出一顆珍珠,擱進嘴中軟化,那開裂的嘴唇迅速愈合,連傷疤也沒有留下,那是A3教務長從我身上拿去的,B22修女臨死前流下的眼淚,化了六粒珍珠,我只用了一粒。
「你為什麼要走?」我問道。
「那屋子里邪氣很重,到另一間去吧。」貓伢子說話時帶出一口的血。
「可是人肉沒有了。」我說。
「沒關系的,我們還可以去找。」
貓伢子帶我進了甜甜的住處,同樣地開著門,但有些家俱還擺得挺好的。他第一個聞到肉的怪味,便推開廚房門,看見碗櫥中擱著灑了鹽的人肉。他高興地引我進去看,說︰「你看,吃人肉的不止我們。」
我看見那肉青黑青黑的,還有不少斑點,便阻止說︰「這肉吃不得,下過毒的。」
貓伢子愣了愣,那綠眼貓受傷太重,看來嗅覺也受到損壞,對青黑的肉沒有一點反應,兩只眼微閉著,發出細微的呼吸聲。貓伢子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肉下了毒?」
我說︰「毒是我下的,我怎麼不知道?」
貓伢子說︰「你騙人的技巧太不高明了。」
外邊槍聲不斷,突然有人跑進了屋,一個炸彈扔在草坪上,把房子震得一搖三晃。
「女乃女乃的,讓你媽當炮灰!」那聲音是刁三的,後來還跟了幾個女人。
草坪上掀起一個大土坑,七八根斷肢混在泥土中,死了一堆人,火燃著了枯樹,燒得剝剝直響,那死人皆著黑衣,一看便知是小混的手下,一些騎馬的漢子跑遠了。
刁三的手里持著強烈的軍用手電,正照在我的身上,那鯤鵬銅磬閃出的金光反射在刁三古銅色的臉龐上,他的眼角處被尖刀劃破。幾個女人團在他周圍,都是我熟識的。我嚇得躲藏起來,因為刁三知道我吸了孩子的腦液,還與我打斗過。
不過刁三並未找我下手,而是將電光對準了貓伢子,照得貓伢子根根透明的血管如蚯蚓一樣在身上爬。他抽出一把槍,瞄準了貓伢子,還沒按下扣扳時,一只柔女敕的手按下了他的槍口︰「不要浪費了子彈,他是個孩子,野孩子,你不能傷他的性命!」
刁三爭辯說︰「可他專吃人殺人,還帶壞了陽陰。」
貓伢子趁槍口垂下時,跳出了窗外,正好落在那個還在冒煙起火的焦坑中,我也跟著往下跳,但一柄劍封鎖了窗格子,透著寒氣。
「不要跟著他。」刁三冷冷地對我說,卻沒有叫父親。
「你們要殺我,是嗎?」我舉起鯤鵬銅磬,「沒那麼容易,我不怕。」
「不,我誤會了你,高士校長是只巨蜥精,現在全鎮上的人都知道了。」刁三扯著我的衣服說。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鯤鵬銅磬產生懸浮力,將我帶飛而出,但刁三拽住了我的兩只腿,我以縮帶踢,擊中他的胸部,但他仍未放手。
甜甜在後背叫︰「公公,你以前誓殺貓伢子,現在為何做了朋友,你要清楚,無論在什麼時候,最相信最可靠的人還是親人。」
我看見貓伢子狼狽地消失在下水道管中,他的透明的血管以及多皺的皮膚似乎勾起了一些瑣碎的記憶。但孩子的天性是不記仇的,我與貓伢子都是孩子,他受了傷,我心里反有些委屈。
「給我把繩子捆起他來。」刁三拋出了繩子,向個女人按倒了我,其中有個女人的力氣很了得,有強烈的爆發力,正是她那只溫柔的手擋住了刁三對準貓伢子的槍口。她的身體缺少熱度,是個轉陽的作陪女子,按說她救貓伢子,又知我與貓伢子關系好,情知不會對我下重手的,為什麼要綁我?
我眼視著刁三︰「告訴你,兒子犯上殺老子,天打雷劈,你下得了手嗎?」
/>刁三沒理我,指揮著身邊的兩個女人︰「綁緊了嗎?」
甜甜發出善心︰「他畢竟是你的爸爸,你不能這樣對他?」
刁三說︰「我豈是害他,他受人控制,做出非人的舉動,老頭子的為人我是清楚的,他平素最喜歡小孩子,為什麼會去抽取小孩子的體液呢,幕後定有人陷害,方書記讓我解去他身上的禁制,現在是時候了。」
我莫名其妙︰「小兔崽仔當了鳥官,就學得油腔滑調的,害人還找個正當的理由,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我奮力扭動繩索,卻不知刁三使了什麼法術,弄得我全身使不上力氣。他鼓動著腮幫子,從下月復側身伸出一團鋸狀草來,鋸狀草迅速蔓延,爬上了G48代碼上,刺耳地磨了一通,那個G48圖案變成了一條鋸狀草,我的腦子如炸彈落在泥坑里,轟隆地響了一下,眼楮里的金花消逝後,我就像睡醒一樣,記起夢中的一些行為是荒唐可笑的。那鋸狀草隱在刁三的胸月復間,接著從脖子間伸開,去拔我天靈蓋的黑針。作陪女子詭秘地笑了一聲,說︰「我來替你夾出黑針吧。」
我隱隱覺得黑針拔出之際,又有一根細微的東西*****進我的腦袋,在這交替過程中,我的腦子有過片刻的清醒,我現在很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接近小孩子,我想著小孩子身上的女乃腥味,垂涎于小孩子身上女敕白的肌肉,我的視線盡力把相似的什麼看成是一個小孩子,但刁三沒注意到我內心的變化。
「外面很亂嗎?」見他松了綁,我找到了一個話題。
刁三愁容苦貌地說︰「你不清楚,小混與桃裕等人造反,方書記危在旦夕,最可怕的是,宗教學校的校長居然是一頭巨蜥精,不知它從何方而來,早晚必釀大禍。」
「呵,是這麼回事呀。」我把事兒看得很簡單,「能打贏他們嗎?」
「小混與巨蜥精有聯系,早听了你說,也不至于這般被動,現在只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共抗邪惡,才能把他們消滅掉。」
甜甜忽而驚叫起來︰「作陪女子手指縫里有黑針——」
作陪女子沖著甜甜悠然地走過︰「想陷害我嗎?刁三讓你做了大女乃,你不心甘是吧?」
「你個害人精,穿著壽鞋勾引我老公,指不定你與巨蜥精有往來,為什麼將黑針陷進陽陰的腦中,你不要以為我沒看見。」甜甜很生氣,她說的話讓我覺得作陪女子有害我的意思,因為我感覺她往我腦中按了東西。
作陪女子被激怒了,她手中的一點針光也沒能逃過刁三的眼楮,看來她不止拿一根黑針。她將甜甜拖下樓去,好像沒費多大的勁兒,連作陪女子的腳兒幾乎也沒著地兒,刁三看出些異樣兒,叫上我,尾隨著下樓。對于刁三,大女乃跟二女乃爭風吃醋,是件棘手的事兒,他希望我美言幾句。
外頭的窨井被炸開,作陪女子將甜甜扔進窨井口,沉下水去,刁三心切,必竟是患難夫妻,但趴伸手去拉,可惜井太深了,他不得不施展內力,逼出鋸狀草,化為一根長藤,待他拉上長藤來時,見甜甜赤身黑泥,忽從水中躥出一只巨形多足怪,將甜甜攝下去,井沿只留兩只斷手臂。
刁三大驚,知曉作陪女子與水底多足怪有染,便抓而問之,作陪女子不答,陰陰而笑。井中再起一個黑浪,把刁三也裹夾下去。而我,神情漸漸模糊,一如重度醉漢,將手搭在作陪女子肩上,趔趄向前而去,只留兩只黑里透血的女敕手臂在井沿口招風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