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裕叫黑衣漢子取回查智及桃仁尸體,安放于吊腳樓中,只拿竹席裹著。夜正濃,眾將各尋地鋪歇息,桃裕因思佷悲切,無心入睡,斜靠于木柱上出神。忽然燭光搖曳,外邊風聲加緊,桃裕推窗跳到樓外,見一條棺材龍形圍住吊腳樓,棺材蓋不見,棺口側向移動,一股吸力從棺中透出,帶有紫煙之氣。桃裕見勢不妙,返窗跳在一塊木板上,那木板一縮,他的腳踏了空,掉在一個黑洞中,趁那木板尚未合攏,桃裕縱身躍起,旋轉身形攀附在一根柱子上,原來黑洞就是一口棺材。而適才躺在地上的黑漢一下子都不見了,地上的木板有移動的痕跡。原來吊腳樓也是有無數的棺材組合而成,黑漢一定掉在地棺之中。
殘燭滅之,四周漆黑。桃裕正待下柱,正見飛檐處飄過一個長袖黑影,腳尖點在地板的十字結合處,走之字形,而手中一甩,那黃白之物如蝴蝶飄飛,沾在各處封存的棺材角邊。桃裕大驚,從側腰模出一把短刀,向黑影後心擲去,那刀慣力猛,穿空黑影後心,噗地一聲,黑影倒下,桃裕將腳點在十字線上,借刀光挑開黑影面紗,卻是一個老太婆,一雙眼睜得老大。正等桃裕扭過頭,老太婆刷地坐起,一雙利爪鎖住桃裕腳踝,桃裕頓覺兩腿發麻,顯然被她點了穴位。桃裕回手再復一刀,老太婆將手來接,刀刃斷去她四根指頭。老太婆舉頭撞來,桃裕雙腳不听使喚,上半身便直掉下去,他捏住棺材蓋上的一張黃紙,將其撕了,突然棺材爆裂,木片紛飛,從里邊跳出兩個大漢,滿身濕漉漉的。
桃裕叫道︰「快撕去其它黃紙!」
黑漢扶住桃裕,點指解去腿間穴道,驚問︰「怎麼躺在棺材中?」
桃裕以手指老太婆。黑漢直刺一刀,被老太婆拿牙咬住,那刀一旋,旋出一口的碎黃牙,再一刺入,老太婆才倒在血泊中,手中還抓著一些黃紙片兒。
黑漢說︰「那棺材中有具尸體,遍身是血洞,看樣子是我們手下的人。」
桃裕道︰「想是查智帶的部下,卻死得這樣慘,速將黃紙燒毀,還紙上必有邪力。」
黑漢點了火把,把沾附的黃紙一一燒了,棺材不打自破,棺木紛飛,里邊黑漢安然無事,視其棺底,果有一具穿心殘尸,面目全非,死狀駭人。忽听得樓頂上也有嘶打聲,桃裕帶兵從樓梯口跑上,但見刑術神、立地佛、管一方圍著一個老頭決斗,木樓晃動得厲害。
桃裕大叫︰「千萬別讓他跑了。」
此一句正好提醒了閻老頭,他料定閻婆已遭毒手,不然,跑不出這麼多黑漢,于是暗念咒語,那樓下棺材嘩地向樓柱撞去,閻老頭放出一股煙,迷了刑術神等人,腳尖一點,躍到近旁一棵樹上,與此同時,吊腳樓崩坍而下,桃裕等人亂了手腳,皆被木竹所埋。一些漢子被尖竹所害,喪了性命。
待各人從亂木中爬出,閻老頭已不知去向。桃裕問刑術神︰「你怎麼與老頭斗起來了?」
刑術神道︰「此人是棺材鋪的老板閻老頭,我早有耳聞,曉得他善用棺材作武器,我等幾個聞到棺材氣味,心便警覺,登上樓頂,正遇那老頭從樹間跳來。」
「為何沒殺了他?」桃裕婉惜地說。
「那老頭外身披一層結界,刀槍砍過,反彈地過來,需有術法的人,才可破他棺材陣。」
一個黑衣漢子跑進來說︰「那些野人盡皆逃走!」
刑術神道︰「怎麼可能,手臂上俱拴了刀條,莫是閻老頭救走的?」
那黑衣漢子說︰「野人自斷雙臂,那一雙雙手臂還留在柱子上。」
桃裕與刑術神等人跑到另一間房中看去,果見手臂還在,生生被刀鋒拉開,逃走的。
「原想拿他們活祭桃仁查智,沒想到他們舍手保命,著實野蠻。」桃裕盯著幾只黑乎乎的毛手說。
立地佛道︰「大哥,就拿這些手臂祭奠亡靈吧,這里有現成的棺材,正好盛殮尸首。」
桃裕道︰「此棺材乃害人之物,我佷兒躺于
棺內,豈能安息乎?」
于是以竹席裹尸,葬于吊腳樓下。是夜未眠,次早離開杜鵑鎮,向土窪鎮匯合。
前邊就是黑崖角監獄。桃裕想起當年自己在這里為官,不覺落下心酸淚。他帶領黑衣漢子沖進鐵門,豈料監獄內一人無有,四下空蕩,正遲疑間,門外喊聲大作,標通持槍領先,帶四百余兵士團團圍住監外,一時槍聲大作,眾多黑漢飲彈身亡。桃裕對地形較熟,叫道︰「食堂內有一條暗道,正通崖下,大家跟我來。」
刑術神領兵截後,以火箭反擊。標通揮手進攻,士卒劈斷鐵鏈,魚貫而入,四圍士兵則爬上城牆,以火舌掩護進攻部隊。刑術神抵擋不住,龜縮進食堂內,所幸通道未堵,黑衣漢子爭相鑽入。立地佛對刑術神說︰「我看不妥,敵兵三面而圍,只留斷崖出口,明知有暗道而不堵,想必有詐。」
刑術神道︰「地佛有何高招?」
立地佛說︰「敵人持槍善遠攻,但等他們入得獄來,我們來個反撲,巷道之中難放槍彈,料他們的刀劍之法,不是你我對手。」
刑術神說︰「如此也好,槍聲走遠,小混定會前來解圍,此地距王府不過二十里地,正好反攻他等。」
刑術神、立地佛二人商定,避于監獄之中,斷其鐵鏈,握在手中。他們正待尋管一方,卻見他也逃到了食堂之內。
標通命牆上部隊,增加火力,另暗中遣人炸開鍋爐,只听得一聲巨響,鍋中沸水成河之勢倒入洞中,黑衣漢子全淹在沸水里,一個個泡得紅通皮月兌,沒撲通幾下便被煮熟了。那爐中之炭火也發出爆炸,星光四濺,鐵牢燒化,大火躥上房頂,冒出濃煙。而刑術神立地佛因躲入牆角之處,沒被爐火擊中,此時,標通手下兵士闖入鐵牢,專殺那些從沸水中爐火中逃出的殘漢。刑術神逼近他們後方,乘亂殺了十數個兵卒,剝了他們制服,混在士卒之中,因敵過多,只得裝假月兌身。濃煙之中也難分敵我,刑術神與立地佛帶了二十余人,前去食堂中看視,沸水才退,熱氣透肺,幾難呼吸,眼前死者疊層一處,拉開幾具尸體,果見管一方與桃裕尸首,淚水在眶中打轉,卻不敢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