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啦?」紫青關心地問。
「呵,沒什麼,這車內有點熱。」
「開點窗戶吧。」
「不用了——洪書記的心情看上去很好,還主動陪愛人購物呢!」
「是嗎?我也是剛巧踫上——你家刁三沒幾天就會放出來,不過,他在里邊倒也不錯,享受特殊性待遇,可以隨意進出,不受管制,但對外可不能這麼說,你若放心不下,可以去探望。」洪書記邊開車邊聊,手邊吸著煙。
「謝謝你了。」
紫青說︰「你們的事兒趁早搞定吧,這東西都買好了。我今晚就監督你們,一次不行來兩次。」
「看把你急得,還監督呢?你當這是畜牲交配呀!」洪書記說。
洪書記正提名當副市長,紫青的父親紫雄發副書記出面保駕,就看下面群眾的意見了,他能不高興嗎?當然,紫青的話在他耳里可是有份量的。他們三人進了房間,像完成一項科研任務一樣,各有分工。紫青扒了甜甜的--,作了檢查,然後-條條地送進里屋,隔著毛玻璃,依稀能看見兩個晃動的人影,正往床上移去。
紫青站在外邊等,像站在手術室外等待嬰兒的降生一樣。她手里捏著借月復生育合同,還有一個嶄新的存折,單等試孕紙顯示出結果,不論男女,先支付百分之三十五的預付金。
她來回地走,不時地張望。
傳統的騎士方式,甜甜壓在下邊,眼閉著,像昏迷不醒的人,木然地承受著幾百斤的重力。突然,甜甜睜開血紅的眼,眼里放著凶光,兩手一撐,坐挺了身子。洪書記光注意下邊,移眼一瞧,驚嚇得仰面朝天,跌躺在她的兩腿之間。
「你……你是柳倩……這怎麼可能?」
洪書記大汗淋灕,骨肉發顫,與他交-的是一具干尸,她的脖頸處是根長長的血痕,滿頭亂發,舌頭長伸,那腦袋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一會兒化作柳倩模樣,一會兒是個骷髏。
甜甜迷糊地說︰「你這惡魔,還我命來……」
她的手頓時變得鋼爪一樣鋒利,如餓狼捕食一般,向洪書記兩胯之間掏去,隨著一聲尖叫,洪書記暈過去了。她的手心里握著血淋淋的囊袋,還夾雜著一把卷曲的細毛,恰似鳥巢里的蛋蛋遭到野貓襲擊。
甜甜坐在床上狂野地大笑,窗戶框都跟著震動,四下里籠罩著一種可怕而巨大的邪力。
紫青先是听見尖叫,听得她心潮澎湃,口干舌燥。怎麼回事?她心里想著︰「跟我在一快沒這麼大叫過,有那麼刺激嗎?」當她听到沙啞而蒼老的嚎笑,心里像刀刺一般,一股酸液往喉間涌來。她感覺事情不妙,這聲音听起來這等熟悉,又一時記不起來。
她拉了拉毛玻璃,卡住了。她于是邊捶邊叫︰「開門,你們究竟在里邊搞什麼花樣?」
沒有人回應。她更加緊張,向著玻璃側邊猛一使勁,伴隨刺耳的磨擦聲,她看見床單上滿是鮮血。突然,一團暖熱的東西砸在她的臉上,透過血腥味,她聞到一股男人特有的氣味。那東西粘在臉上,她模到手里一看,「哇」地大叫,趕緊丟在地上,轉身往外跑。但她的腳上像被繩子套住了似的,邁不出玻璃門。
一個血女人向她撲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腳離了地,叫不出聲。她看見那女人胸部空洞,渾身血污,披頭散發,眼放綠光,卻看不清她的面容。轉而像換頻道一樣,眼前卻是---的甜甜,如此變幻了數次,她倏地癱軟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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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姑娘,跟我來吧!」標通領著她上了三樓,「靠東邊最頂端有個別致小間,風景甚好,你就住這里吧!」
「小伙子,你跟我女兒年紀相仿,如何認得我爹?」
「你爹經常到麻將館賭錢,我贏過他好幾回,因此對我特別賞識。」
甜甜問道︰「下邊怎麼鬧得凶?他們在干什麼?」
「樓下右邊的平房和地下室開了賭場,一有爭執,便鬧起來,這里有保鏢,專管他們的。」
事實上,標通入伙王魔頭,跟枯樹樁的死不無關系。
枯樹樁是標通的外公,當年標熊能開出麻將館,全賴枯樹樁相幫。標通自小愛好賭術,深得枯樹樁的寵愛,每逢開賭,必帶標通在一旁,潛移默化地教導他。
年老的枯樹樁仍沉浸在豪賭當中,錢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他只有一女,嫁與標熊,標熊死後,他萬念俱灰,幾次勸女兒秋瑞改嫁,秋瑞沒有答應。
他認為人生便是一場賭博的游戲,他追求賭錢的刺激,從不在乎結果。正如垂釣者一樣,釣魚比吃魚更有味道。
有一回,他老眼昏花,把酒壇子出的牌看錯了,他認為酒壇子耍賴,憑著資格老罵了幾句,酒壇子當場叫人把他的雙眼挖下來,並奪了他的錢。枯樹樁臨死之前遇到王魔頭,由王魔頭殺了酒壇子,茶壺子見兄弟死了,哪能干休,首先懷疑到枯樹樁頭上來,並將他碎尸。
秋瑞听了噩耗,帶標通把枯樹樁草草安葬完畢,迫于茶壺子勢大,只能忍氣吞聲,後來王魔頭多次去麻將館集賭,談及此事,才知枯樹樁是標通的外公。念及枯樹樁傳授的賭術與那三根金條,王魔頭對秋瑞母子倆特別好,並將標通留在身邊。
王魔頭傷及雙腿,又賭運不佳之時,他身邊的女人曹苗苗帶了一筆款子趁機逃出了魔掌。她是魏軍的老婆,當年賭桌上抵押給了王魔頭。曹苗苗長得有幾分姿色,再加上男人都喜歡-別人的老婆,她與王魔頭一拍即合,做了壓寨夫人。日久天長,王魔頭認為他圈養的這只雞已經馴服了,對她放松了警惕。上回被魏軍打傷,曹苗苗假意心疼,卻從王魔頭嘴里探得魏軍下落。于是賣個乖,說讓她出馬,魏軍念于舊情,必不防備,然後將他殺了,提人頭來見,以表寵愛之恩。王魔頭沒答應,哪有讓夫人出馬的,這不顯得王魔頭是無能之輩嗎?
曹苗苗早知王魔頭的發跡史是從殺了酒壇子開始的,便借了兩家的仇恨,跑到酒夫人那里去告狀。迎出來的人讓她又驚又喜,卻是佷女魏蘿,相同遭遇,讓兩人抱頭痛哭。
魏蘿自從由標通贖出,在麻將館得到紫青送出的十萬塊錢,便不辭而別。未結婚的女子有了錢,第一個念頭便是打扮、包裝,提高身價與身份。魏蘿的初--被魏軍出賣給了王魔頭,她也就不在乎--了,經常花枝招展地出入于娛樂場所,在男人面前賣弄風***,博取虛榮。有一回她被幾個地痞糾纏不休,遇上茶壺子一幫人。茶壺子演了一出英雄救美,魏蘿求之不得,她迫切需要一個安全溫馨的港灣,替她遮風擋雨,替她撫平心靈創傷,于是主動倒入了茶壺子的懷抱,做了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