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系列之三︰錯緣劫 第64章 為護妻平川沖撞家母 再喪夫寒蕊命煞難解(上)

作者 ︰ 天下塵埃

惠將軍的身影已經走遠了,平川折回到書房。他默然地打開抽屜,望著木盒中的紅絲帕發呆。

「已經臘月了,」惠將軍說︰「年前,皇後娘娘會得到一個驚喜,正月里,皇後娘娘還會有另一個驚喜……」

平川知道,要來的,終究要來了。

他默默地,抓緊了絲帕。

「平川哥……」門外傳來秀麗的聲音。

「進來吧。」平川關上抽屜。

秀麗進來了,微微一笑。

「有事麼?」對秀麗,他始終都很溫和。

秀麗猶豫了一下,說︰「我想,回娘家去一趟……」

「就在隔壁,你想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不用來問我。」平川說。

「我……」秀麗膽怯地請示道︰「我想回去住幾天……」

平川看了她一眼,問︰「你想回去住幾天?」

「三、四天,行麼?」秀麗顯得很開心。

「五天吧。」平川說︰「如果你還想多住,也可以,差人回來說一聲就行了。」

秀麗一听,歡喜地去了。

平川想了想,把管家叫到書房︰「去把少夫人房里的丫頭叫過來。」

「娘,你每天,都到秀麗房里去干什麼?」平川夾了一筷子菜,淡淡地問。

「你問我?!」郭夫人不屑道︰「我還要問你呢,才進門的媳婦,動不動就要回娘家,你也不管教管教?!」

「她想家,很正常。」平川平靜地說︰「每次都是我準許的。」

「過門兩個月,回了六次家!」郭夫人說︰「這麼舍不得,就不該嫁人!」

「她要是住得開心,回去干什麼?!」平川低聲頂了一句。

「她不開心,那是你當丈夫的原因,」郭夫人板起臉︰「關我什麼事?!」

「你每天,都到她房里去,是去干什麼?」平川再一次點穿了話題。

「去教導她如何侍侯丈夫。」郭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是嗎?」平川的眼光銳利。

「你不問,我還不想說呢,她呀,不听教導,一個勁頂嘴。」郭夫人說。

平川漠然道︰「寒蕊身為公主,都不敢跟你頂嘴,秀麗何德何能,她敢麼?!」

哼!郭夫人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這是哪個下人多嘴,在你面前挑事生非?」

「你若無刺可挑,害怕下人生什麼事?」平川譏諷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將碗一擱,起身走了。

郭夫人憤然將碗一甩,只听「啪」的一聲脆響,瓷碗就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忿忿地坐了一會,忽然大聲喊道︰「把少夫人房里的丫頭給我叫來!」

丫環戰戰兢兢地進來了。

「跪下!」郭夫人怒吼一聲︰「我叫你多嘴!」一揮手,她的貼身丫環就走上前去,準備扇耳光。

「住手!」平川冷著臉走了進來,對那地上嚇得面如土色的丫環說︰「你回去。」隨即轉向母親︰「以後秀麗房里的丫環,你要罰要打,必須先經過我。」

「郭平川!」郭夫人暴跳如雷︰「我還

是不是你娘?!你是怎麼做兒子的?!我辛辛苦苦帶大你,就是讓你今天這樣來針對我?!」

平川默然道︰「只要你不針對秀麗,我自然也不會針對你!」

「你——」郭夫人指著兒子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平川冷峻地望了母親一眼,轉身離去。

「郭平川!你狠!」郭夫人咆哮道︰「咱們走著瞧!」

「一起去喝一杯。」平川掛好配劍,招呼道。

「不行呢,老婆吩咐,早些回家。」副將戚楚正擱好長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平川笑了一下︰「你跟瓊雲,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恩愛?!真是羨慕。」

「她要我早些回去,可不是恩愛,是要我做事呢。」戚楚正將手一攤︰「去給她做車夫,她要去歸真寺掛祈福牌。」

平川詫異道︰「你們家,又有婚嫁喜事了?」

「不是……」戚楚正說︰「還不是那……」他一抬頭,望著平川,奇怪道︰「難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平川莫名其妙。

「你真的,沒听說?」戚楚正怔了一下︰「皇上已經詔告天下了呀……」

「什麼呀?」平川更加狐疑。

「寒蕊啊!」戚楚正大呼小叫道︰「昨天皇上就已經詔告天下,招本年新科狀元蔡運祥為寒蕊公主的駙馬,年後成親。瓊雲跟寒蕊什麼關系,她去掛祈福牌就是為了寒蕊,還非得親自去不可……」

平川靜靜地望著他,忽然感到心里一抽,好象有什麼東西,輕輕地碎了。

「平川哥,晚上你都沒怎麼吃飯,」秀麗輕輕地偎依過來︰「是不是太累了,還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麼?」

恩,他默默地答了一句︰「跟你說,你也不懂,先睡吧。」靜靜地起了身,去了書房。

他又一次打開了那個木盒,紅紅的絲帕,就那麼,安靜地,躺著。

紅艷艷的錦緞,閃著潤澤的光彩,流蘇的穗子,黃澄澄地晃眼,靜靜地擺放在箱子里。

「公主,您過過目,對這江南進貢的嫁衣,還滿意麼?」宮女們垂手站在一旁。

寒蕊的眼光,還停留在自己繡架的緞面上,抬都沒抬一下︰「可以了,放下吧。」

潤蘇提溜了鸚鵡架子過來︰「你好歹也看一眼,這樣,未免太不當回事了,讓她們回去,怎麼回復皇後娘娘?」

「就說我很滿意。」寒蕊決然一揮手,讓她們下去。

潤蘇在繡架前站定,伸出手,蓋住緞面,逼得寒蕊抬起眼來,她說︰「出嫁是大事,怎麼如此隨意?!」

「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隨意就好了,」寒蕊低聲道︰「你知道,若不是為了寬慰母後,我根本就不願意應承下來……」

「不就是出嫁麼,嫁給誰,不都一樣,有什麼好喜慶的,為什麼要用紅色?我一點,都不喜歡紅色……」寒蕊話沒說完,就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自從北良死後,她再也沒有穿過紅色的衣服。那是她曾經最愛的顏色,卻成了最容易刺激她的傷痛。

潤蘇定定地望著她,黯然無語。

「你成天這麼繡啊繡的,預備不當公主當繡女?!」潤蘇坐在寒蕊旁邊,看著她的手指,在緞面上靈巧地運針。

「我本來是想用這個來練坐性的,誰知一來二去,竟然愛上了,」寒蕊悠然一笑︰「繡花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必去想,時間也很容易過去……」

「再說了,有了它,我也不會出去無事生非了。」寒蕊的話里,有些感傷︰「安安生生地呆在宮里,清靜得好。」

「你不是,一直都很愛熱鬧的嗎?」潤蘇想笑,卻笑不出來。

寒蕊幽聲道︰「人,都是會變的……」

正說著,忽听門「 」的一聲響,晚秋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你這麼冒失干什麼?!」潤蘇低低地呵斥了一聲︰「桑麗嬤嬤叫你去拿東西,帶回來沒有?」

晚秋脖子一縮,看著潤蘇,臉色有些發白。

出什麼事了?潤蘇心里冒出一個好大的問號,再一看晚秋的眼,直溜溜地盯了寒蕊。頃刻間,潤蘇的心一沉,不祥的預感涌上來,輕聲問︰「怎麼了?」

晚秋踟躇著,結巴道︰「駙馬爺,就是那新科狀元,蔡運祥,奉旨進京,說是皇上召他入宮過年,年後就戶部任職,不再回東北了……」

「這是好事啊。」潤蘇笑著打趣寒蕊︰「父皇心細,想讓你們提前培養感情呢。」

寒蕊不滿地斜了潤蘇一眼︰「這又什麼好培養的?!」

潤蘇咯咯地笑著,卻發現晚秋神色愈發不對了,于是問道︰「還有什麼事?」

晚秋怔了一下,低聲道︰「那蔡狀元,一听聖旨,不顧大雪,就急急趕路……」

潤蘇又朝寒蕊揚了揚眉毛︰「呵呵,急著見你呢……」沖晚秋揚揚下巴︰「幾時到啊?」

晚秋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說︰「他,他在路上遭遇雪崩,被埋了,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潤蘇驟然間變了臉色。

與此同時,一岔針,寒蕊就扎到了手,十指連心,一陣劇痛傳來,寒蕊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從指尖冒出來,不一會兒,已經綠豆大小了。她這才慌不遲的,把手指含進嘴里,愣愣地望著晚秋。

「你從哪里听到這個消息的?」潤蘇是真的急了,聲音有些變調。

晚秋磕巴道︰「集,集粹宮,皇,皇後娘娘,那里……」

「我母後怎麼了?」寒蕊急切地叫起來。

「皇後娘娘听到這個消息,吐了好多血,」晚秋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已經昏迷過去了……」

話沒說完,寒蕊就沖了出去,緊接著,潤蘇也跟了出去。

「哎呀,你們知不知道,外邊的人,都說寒蕊公主的命大凶,克夫呢……」

「就是,先克死了霍將軍,這回,又克死了蔡狀元……」

「好在郭將軍跑得早,不然,還不一樣叫她克死……」

「早些年宮里就有人傳言,寒蕊公主是桃花煞的命格,那麼邪門……」

「照這麼說,誰娶她誰倒霉,怪不得,大家都離她遠遠的……」

「你別說,我們宮里,還真是詭異,不但有個寒蕊,還有那個潤蘇,長那麼漂亮,老是不肯嫁人……」

「她不會也是什麼桃花煞吧?」

「就是,听說,皇上還想給她倆個招駙馬,哎呀,那不是害人家……」

甬牆根處,兩個公公正在嚼舌根,說得一板一眼,正起勁。

忽然,頭上傳來一聲暴喝︰「該死的,胡說些什麼!」

一抬頭,瓊雲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跟前,吹胡子瞪眼。她身後,正是寒蕊和潤蘇兩位公主,並肩而立。

兩個公公嚇得半死,趕緊跪下,連聲求饒。

瓊雲吼道︰「胡說八道!敢在背後妄議公主,我要稟告皇上,砍了你們腦袋!」

「算了,誰人背人無人說,哪個背後不說人,」寒蕊輕聲道︰「何況他們說的,也是事實。」

呃,瓊雲一下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寒蕊拉了潤蘇,走了,瓊雲很不解氣地對著地上的公公踢了兩腳,就趕緊追她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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