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經畢,迷谷大有所悟,對宇宙人生都有新的認識,不覺日落黃昏。眾人散去,迷谷隨著寺中僧人吃了點簡單的齋飯,只覺美味無比,飯畢,便隨著寺中常住到了一間廂房,僧人關上門,只剩下迷谷一人,房間很小,月亮從樹梢尖透過來,照透這小小的空間,迷谷頓覺無比溫馨。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和衣躺下,望著窗外的月光,一時無法入眠。她不知道此時的張角正在干嘛,還有那烏丸王子,為什麼急匆匆地便要走了,還有,諸葛珪不知道如何了。想起在泰山上尿濕了褲子,不覺噗哧一聲掩嘴笑了起來。
連日的奔波多少有些乏困,迷谷剛閉上眼要沉沉睡去,忽听門外想起清脆的敲門聲。
「打攪姑娘了,請開一下門好嗎?」
迷谷起聲,打開房門,一片月光灑入來,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的小僧人。
那僧人一見迷谷,微微低頭,澀澀地道︰「姑娘,師父有請。」
迷谷奇道︰「那位師父找我?」
小僧人轉過身去,道︰「就是白天講經的師父。」說完便往前慢慢走去,一邊側著身子看迷谷是否跟上。
迷谷這才想起白天中年僧人說過有事相告,便跟著小僧人頂著月光向外走去。
二人登上半山腰,繞過白天听經的清涼台,眼前出現一窪碧綠澈底的水池,水池的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院子。
「請,師父已等候多時。」小僧人伸手示意,迷谷推開小院的門,那門虛掩著,迷谷踏入小院,背後吱呀一聲,那小僧人在外關上了門,不過依然沒有上鎖。
小院里是二層樓的房子,環繞起來,其中二樓中間的一間小房間還亮著燭光。
「迷谷小姐,請上來一敘。」二樓突然傳出響亮磁性的聲音,正是支讖。
迷谷不知道和尚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只覺得有一股吸引力吸引她往樓上走去。她想知道,這和尚為什麼要晚上找她談話。
迷谷推開門,只見方寸之間,屋頂掛下一個茶壺,下面生起的火正在煮著壺里的水。支讖背對著她席地而坐。
支讖緩緩轉過身來,伸手示意道︰「來,請坐!」
待迷谷坐下,支讖道︰「迷谷小姐一定很驚訝老僧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迷谷點點頭,支讖繼續道︰「支讖來自西域,在安息國收了一個徒兒,叫安世高,一同來到東方漢家,為的是一樁大事。」
迷谷沒想到這僧人沒有一點寒暄與做作,一談話便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是,和尚連我要來找親人都知道,真了不得。」
支讖擺擺手,道︰「了不得的是小姐你!」說完竟然雙手著地,給迷谷磕起頭來。
迷谷大驚,不知道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如何要向她這小女子磕起頭來,忙雙手將他扶起,道︰「使不得,師父,你這是為何?」
支讖重新坐正,道︰「且听我慢慢道來。姑娘是八部眾之一,應該對張角這人比較了解吧?」
迷谷道︰「真的什麼都瞞不了大和尚,我確實是八部眾之一。」
支讖道︰「你認為張角是個人物嗎?」
迷谷想了想,道︰「他雖然有武功,現在又有無數追隨者,但我總覺得他走的是一條歪路,所以我離開了他,從此以後再不是他八部眾中的一員。」
支讖嘆了口氣,將燒開的茶壺提起,一邊將茶水倒入杯中,一邊道︰「我與安世高來中原,為的就是弘法利生,別無他求。這是因為,中原有大災難將要發生。」
迷谷挺直上身,道︰「這災難是張角嗎?」
支讖還是一副平靜無比的表情︰「他算是先驅,但他也是災難的發起者,漢家已經衰敗,如果被張角再折騰,將會天下大亂。這是其一,另外,漢家已有許多不可琢磨的人物潛入,他們將影響的不僅僅是漢家,而是全世界的人!其三,安息國受兩邊夾擊,東有漢家,西有大秦,那大秦時時覬覦,不時前來騷擾,我等此次來中原,一是弘法利生,二則是發現有用的人才,到時候便將他請去相助安息抵抗大秦。」
「法師,你說的不可琢磨的人物,到底是誰?」支讖笑而不答,良久,道︰「之所以說他們不可琢磨,是因為他們都不是這個世間的人,他們到這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吞食漢家的土地。漢家亡,則安息亡。我等此次來中原,就是為了替這本書找到它的有緣之人。」
支讖從袖中掏出一卷經書,雙手捧著,甚是恭敬。
「大乘無量壽莊嚴清淨平等覺經?」
「正是,這是佛門最重要的經典,佛祖釋迦牟尼當年講經說法四十九年,到最後就是為了說這部經!尊崇備至的《大方廣佛華嚴經》是這部經書的注解,而整部大藏經是《大方廣佛華嚴經》的注解,釋迦牟尼當年也是按照經書里所傳授的法門修行成佛的,這也是這個世上記載最厲害的武功的經書。」
迷谷慢慢撫模著經書的封皮,卻不敢直接翻開看。她想了想道︰「法師,听你的口氣,似乎天下真的要大亂了。」
支讖坐直了身子,道︰「正是,這不可琢磨的人物,有邪亦有正,肉眼決計分辨不出。但有一點要警惕的是,西方大秦正蠢蠢欲動,他們的目標絕不僅僅是安息一方小國這麼簡單,而一旦大秦與漢家東西兩個大國爭斗起來,那些潛入的人就要開始行動了,到了那個時候,天下才真的亂了。張角為了個人的私欲,不知道正好促成大秦的陰謀,也不知道他已經引起了世間大亂。」
迷谷道︰「沒想到有這麼嚴重!法師說的話迷谷聞所未聞。」
支讖道︰「貧僧之所以要對小姐三叩首,是因為有個大人物會來到這個世間。」說到這里,他竟然指著迷谷的小月復,全然沒有僧人的儀態。迷谷大窘,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但見他神色之間只有敬意,沒有絲毫猥褻的意思,稍稍放心。支讖頷首道︰「這個人是誰,小姐應該知道了吧?」迷谷大驚,微微點頭。良久,迷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支讖道︰「我只是個普通的西域僧人。小姐,貧僧想奉勸一句,此去洛陽,小姐會非常失望的。」
迷谷道︰「不瞞法師,我去洛陽正是要尋找我的父王。」
支讖呷了一口茶道︰「你認為你的父王還能復國嗎?」
迷谷低頭不語。
支讖起身,道︰「小姐,天色不早,請小姐回房休息吧。」竟然結束了談話,這讓迷谷有些吃驚,她沒想到支讖就此打住了話頭,正猶疑不決,支讖笑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必顧慮許多,天下大事自有天下人承當,小姐的命運也是定數,但可以改變。貧僧最後要說的就是,不要對當今聖上抱有任何希望,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迷谷正要再問什麼,只見支讖轉過身往里屋走去,擺擺手道︰「安世高,送客!」
在月光下返回廂房的時候,迷谷口中不斷回味著支讖最後的一句話︰「不要對當今聖上抱有任何希望,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從支讖廂房里踏出的一瞬間,她感到自己像經歷了幾年一樣漫長,只覺支讖的話句句意味深長,不覺想起張角,想起遠處的洛陽在不遠的將來,會經歷怎樣的風雨飄搖。
洛陽。
第二天大早,迷谷順利入城,以單于公主的身份順利進入皇宮,漢家的皇宮果然不同凡響,氣勢恢宏,到處透現著大國氣派,然而過往人群卻沒有一絲喜氣,也許在這里住慣的人不會察覺,但對于迷谷這個外人來說,這里的氣氛已經十分陰沉和壓抑。
「請小姐小坐片刻,我去喚公公來。」一名小宦官嬌聲嬌氣呼喝迷谷坐下,迷谷剛捧起香茗,只听一聲呼喝,內房走出一人,迷谷放下茶杯,卻見此人眉清目秀,臉上透露著小人得志的得意神情。
小宦官介紹道︰「這位是張讓張大人!」迷谷卻見眼前這個叫張讓的宦官眼楮直勾勾盯著自己起伏的胸脯看,褲襠里已經微微凸起,便知道這家伙是冒牌的宦官,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想如果不懷好意立馬就廢了他。
張讓色咪咪的眼楮從迷谷身上使勁挪開,尖著嗓子道︰「公主久等了,單于正與皇上在後花園里散步呢!」
迷谷道︰「那要請公公費步了。」
張讓掩嘴一笑,轉身便走,迷谷隨後跟上,心想如果能馬上見到父王就好。
張讓帶著迷谷七轉八繞,把迷谷的頭都轉暈了,走過回廊,終于看到眼前一片寬大的草地上,一個小兒正騎在一個大人的身上,倒戴著帽子,嘴里嚼著稻草,一手持著馬鞭狠狠抽到地上那人的上。
「駕!馬兒快跑!駕,單于,你怎麼跑不動了?朕記得昨天你還可以爬十圈哪!」
地上那人轉頭道︰「聖上,我……」他突然看見站在遠處的迷谷,怔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正是迷谷的父王,匈奴的單于。
張讓道︰「聖上,我把迷谷小姐帶到了。」
那小孩正是當今聖上漢靈帝劉宏,他揮揮手,將身邊的侍女們趕開,從單于身上躍下,叉著腰道︰「這便是我馬兒的女兒嗎?來來,大馬兒沒力氣爬了,小馬兒該爬得動吧?」
單于沒有靈帝的命令,還原地不動,不敢從地上起來。
迷谷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但面對漢家天子,又如何能夠發作?她看看趴在地上久違的父親,單于道︰「聖上,我還能爬!」
靈帝一腳踢在單于的上,大罵道︰「你這老不死的,以為朕真的喜歡騎你嗎?給真滾遠點!小心朕砍了你那顆馬腦袋!」
迷谷見靈帝羞辱單于,大怒,正要去抽長鞭,卻見單于拼命朝他擠眼楮,示意她不要沖動。
單于抱著腦袋,迅速離開了靈帝。靈帝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向迷谷招招手道︰「你來!」
張讓使了個臉色,迷谷一驚,只好慢慢朝靈帝走
去,靈帝見迷谷甚高,道︰「趴下!」
迷谷面有難色,躊躇不決,但見一旁的父王全然沒了當年一國之君的威嚴,想替父王受罪,也是應該的,便四肢朝地真的趴在了地上。
靈帝走上幾步,站在她頭前,突然語氣一變,道︰「嘻嘻,小美人,朕今天騎了你,晚上不如陪朕睡覺吧!」
如果在平時,有人對迷谷說出這番輕薄話,早被她干掉了,但此時的迷谷,卻不敢輕舉妄動,她知道自己如果沖動,將會連累父王的性命,她大怒之下,卻感覺靈帝的聲音突然不像一個小孩子,語氣陰寒,妖氣十足。她正揣測間,那靈帝已經一個翻身上了她的背脊,一鞭抽在她的臀部,她大痛之下險些叫出聲來,卻突然覺得胸部一緊,已經被靈帝一雙小手抓了個結結實實。她渾身如觸電般彈起,不覺「啊」一聲叫了起來,卻覺靈帝的身子重了許多,她剛要運勁相抗,靈帝卻放開了手,道︰「身子正是豐滿,朕晚上就要你!嘻嘻!」這種話,完全像街頭巷尾的小混混說出來的,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迷谷恨不得將他剁成碎塊,饒是再憤怒、害羞,她心里也知道決不能因此而害了父王的性命,她背上一熱,卻感覺靈帝胯下什麼東西頂在她的背脊上,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這不該是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孩子應該有的生理反應!迷谷頓時想起了支讖的那句話,卻听靈帝道︰「貧道苦悶了多年,如今當上了皇帝,竟然有幸遇到你這麼完美的美人,呵呵,什麼三宮六院,佳麗三千,都比不上與你**一夜,哈哈哈!」
他不是漢靈帝!迷谷感覺冷汗濕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