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倒流到十日前。
一輛紅色的小馬車顛簸在山間小路上。「駕!」車夫一鞭抽在小紅馬的背上,那馬精神一陣,撒踢而去,這條山路正是上坡,紅馬奔馳了幾個時辰甚是吃力,但看看天色將晚,車夫必須趕在天黑前到達目的地。
車外垂著厚厚的布簾,鈴當叮當作響,這也是紅馬愛听的聲音。
小馬車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
路邊有塊地界石碑,寫著「奧羽山」。
伐蘇米多從馬車上下來,踩在松軟的土地上,這里是本州的北部山脈,她已經多年沒有踏上這塊土地了。曾記得這里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爭,除了血和火,她幾乎忘了所有的一切,在她看來,這是一塊不祥的土地。
她蹲下來,撫模著路邊的青草……
二十年前。
年幼的伐蘇米多倒在路邊,一只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她回頭一瞧,尖叫起來,一個滿身血污的人,被長矛釘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求救地望著她。
「放開!」伐蘇米多驚恐之下去打那人的胳膊,但那胳膊似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身後是嘈雜的喊殺聲。
伐蘇米多依舊捶打著那人的胳膊。身邊又倒下了兩具尸體,死不瞑目。
頭頂呼嘯一聲,一輛戰車倒扣下來,正好將伐蘇米多罩在車下,同時喀喳一聲,將那垂死之人的手臂生生壓斷。
伐蘇米多的尖叫聲,已被刀兵相撞的聲音與充斥著整片狂野的喊殺聲與嘶吼聲掩蓋。
伐蘇米多模著著片草地,這片自己曾經得救的地方,若不是那輛戰車將她罩住,她也活不到今天。
伐蘇米多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望向山腰的神廟。
「你這里候著,我去去就來。」伐蘇米多吩咐了車夫,便沿著石階向神廟走去。
她施展身法,頃刻間便站在了神廟門口。
神廟中似乎空無一人。
她緩緩步入,只見神廟四周繪著美妙的圖案,在明火的照耀下,天女、天花、樓台、寶塔似流光異彩,還有些天人住在小小的房屋之中,于虛空中飛行,壁畫上的人們個個快樂無比。還有那中間的樂師,被眾人圍繞,神情陶醉,無數天人散花供養。
伐蘇米多突然感到意識集中到了一點,前所未有地清淨,周邊的雜音頓時消失,隱隱听到美妙的天籟。
「啊!」她輕叫一聲,聲音立時消失。她環視神廟,道︰「我回來了!」
「東西帶來了麼?」聲音發自背後。
伐蘇米多轉過身,一個被黑色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站在身後。
伐蘇米多在大腿中模索了一陣,拿出一塊弧形的黑色甲狀物體來。
那人伸出一只手,只見手腕戴著一只閃亮的手鐲。
伐蘇米多將物件放在他的手中,道︰「我已將文字翻譯過來,書在背後。」
那人細細看了會,道︰「這樣,北斗七寶我已得四矣,呵呵,辛苦你了,紅桃Q!」
伐蘇米多單腿下跪,道︰「不敢,這是米多應該做的!老板今晚能夠接見米多,感到無比榮幸!」
那人道︰「听說烏丸易主,有你的一分功勞,紅桃2死了,也是出于你手?」
伐蘇米多忙道︰「紅桃2當時要殺米多,阻礙米多成大事,所以米多一時怕多年心血毀于一旦,便將他干掉了!」
那人笑道︰「听說你一招便將他解決了……好,好!他本比你低一等,你代我殺了叛徒,也是應該的,但你應該了解軍團的規矩,沒得到我的許可,不準私自殺人!」
伐蘇米多忙道︰「米多錯了,請老板發落!」
那人道︰「我豈是執著于教條之輩?你蟄伏多年,功勞甚大,這件事可以不再追究。但今天讓你來此處,為的是另一樁事情!」
伐蘇米多不敢說話,靜候指示。
「你的直屬上司,已經出現了!」那人不緊不慢道。
「什麼!您說……黑桃Q出現了?那個傳說中的人?」伐蘇米多圓睜杏眼,有些驚恐失常。
那人道︰「只是她還處于昏迷狀態,但自從她來到倭國範圍之內,我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你這次的任務,便是找回她,將她帶回來。」
「請問老板,她在哪里?」
「就在你要去的地方!」
盛大的歡迎儀式。
土佐灣很久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幾十艘黑色艦艇一字兒排開,用紅色彩條串成了一塊,海灘邊列滿了士兵,東北方,一艘巨大的海輪出現在海平面上,武平遠遠就看見了這艘巨大的海輪的桅桿上,飄動著紅色的旗幟,一個巨大的「K」顯得尤其招搖。
武平收拾心情,迎接新的上司。
那海輪花了半個時辰才順利停泊在海港之外,幾艘黑艦將船上的人載回海港。那海輪甚大,足有五十米長,在倭國,這樣的海輪只有女王能夠乘坐。如此巨大的海輪自然無法駛入海港,只好靠能夠自由進出海港的黑艦將人載回。
在士兵的簇擁下,伐蘇米多與方塊J首先來到武平的軍營,隨後,紅桃k與一個石頭人也達到軍營。
「上官,這里條件簡陋……」武平沒說完,紅桃k擺擺手道︰「我自有房屋可住。」武平本想處處難為他一番,沒想到他一口回絕,而且態度冷淡、傲慢,別說他武平,就連伐蘇米多也不看一眼。
「請坐!」武平伸手便欲引紅桃k上座,不料紅桃k拍拍石人腦袋,頓時將他化為一張石椅,慢慢騰騰坐下,顯然不屑坐在武平的座位之上。
武平又驚又氣,紅桃k豎起一根食指,冷冷道︰「紅頭發,你一定相當不服吧?」他站起身來,道︰「你不用裝了,你的表情掩蓋不了你內心的想法,如果想挑戰我紅桃k,隨時歡迎!」
眾人大驚,沒想到這紅桃k竟然如此無禮,武平手下的士兵大怒,武平一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沖動,笑道︰「只听說撲克牌軍團四個k,便是在你們老板之下的四大天王,實力深不可測,今日上官有雅興賠我施展手腳,下官正求之不得!」
紅桃k擺擺手指,依舊冷冷道︰「紅將軍乃倭國大將,我就親自動手吧!」言下之意,他是看在武平的身份,才親自出手的,而武平的實力,還輪不到他親自動手的境界。
武平怒火中燒,強裝笑顏道︰「嘿嘿,上官真抬舉小人了!」
他大吼一聲,全身赤紅,身子一射,雙腿早已踢中紅桃k胸口。
「崩」一聲,紅桃k七歪八倒地摔跌出軍營,揚起一股沙塵。
眾人趕出軍營,只見武平高高躍起,雙臂揮舞,幾條火龍左右圍繞,卻見塵砂之中,紅桃k挺立在地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哼,你不躲,便接招吧!」武平雙臂一揮,無數火龍向紅桃k直襲而去。
紅桃k冷笑一聲,右臂一揮,將火龍打飛出去,那火龍被他一擊,以弧線向海灘外飛去。
轟!
兩艘黑艦被火龍擊中,頓時烈焰沖天,頃刻間,兩艘巨大的黑艦化為黑炭。
天空下起了雨——都是咸澀的海水。
眾人目瞪口呆,沒想到,武平的絕技竟然被紅桃k如此若無其事地化解了。
損失了兩條黑艦。
武平邊笑,邊慢慢解開右臂的繃帶,道︰「嘿嘿,你毀壞了軍艦,按軍法,你就得死!」
紅桃k笑道︰「我勸你別使出那招,沒有人能夠封印我!你如果不想爆體而亡,最好不要使用那一招!」
武平一愣,只見紅桃k咧嘴一笑……
地面串出一片白光,一閃即逝。
還沒反應過來,地動山搖。
軍營轟然倒塌,士兵們站立不住,紛紛倒地,隨著顛簸起伏跳動不已。
紅桃k腳底裂開一道裂縫,逐漸向武平延伸過來。
到了武平腳邊。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海水順著裂縫灌注進來。
伐蘇米多站在遠處,神情有些恐怖。
紅桃k笑道︰「到此為止吧,紅頭發,你實在不夠看!不過對付普通人,你已經綽綽有余了。」
自從從國師的身份被貶至將軍以來,武平尚未受過如此侮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連掙扎的力氣都欠奉,只有屈服。
他大叫一聲,跪倒在沙灘上,一拳一拳砸向地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只听紅桃k對著所有士兵道︰「我是這里的總督,爾等須听我號令!」
夜幕降臨。
望著遠處密不透風的堡壘,武平道︰「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建起如此怪異的房屋!」
眾人圍著一堆篝火,伐蘇米多喝著剛煮好的湯道︰「這個紅桃k,就連我也只見過他兩次,今天便是第二次。」
「想他剛才施展的功夫,卻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方塊j終于開口發話,伐蘇米多微微側過身,她總覺得這家伙的眼珠子看著自己有些陰寒。
「紅將軍,獨角鯨如何了?」伐蘇米多問。
武平沉吟了半晌,道︰「此次前來,你的任務便是下海?」
伐蘇米多道︰「正是,女王親自下的命令,並派方塊j輔佐我,紅將軍不會說不支持我吧?」
武平道︰「女王的命令,武平哪敢不從?只是這獨角鯨誰也沒有操控過……」他看了一眼方塊j,道︰「即使是你的發明,你也不一定操縱地好!」
方塊j抬抬帽檐,道︰「好久沒有看見這些孩子們了,被我改造後,一定威力無窮!嘻嘻,這獨角鯨,只有我能夠操控!」
伐蘇米多打心里厭惡這家伙,此時,這種厭惡感又增強了許多。
武平郁郁道︰「那麼,事不宜遲,我連夜安排好,明早便進攻,如何?」
伐蘇米多笑道︰「紅將軍太急了吧?還沒問過上司呢!再說,海底下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武平微怒道,那現在便去將他叫醒,如何?至于海底,他們從不上來,但我猜這幾年下來,他們一定做足了防御工事,但因為沒有人能夠操縱獨角鯨,又有誰能夠潛入海底窺探敵情?」他看了一眼方塊j,卻看不清他帽檐的陰影中遮蓋的是怎樣一雙眼楮。
「嘖嘖嘖!」方塊j笑起來就像老鼠的叫聲,「紅將軍,任他如何防御,都不是我獨角鯨的對手!獨角鯨不僅是潛入海底的工具,更是攻擊武器!」
武平沒好氣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愛如何便如何吧!」說完,他起身便走,幾個士兵忙站起身,跟在他身後離開。
只剩下伐蘇米多和方塊j兩人。
伐蘇米多打了個哈欠,道︰「好了,明早便進攻,就這樣定了!這件事我做得了主,不必跟紅桃k說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方塊j,獨自向軍營走去。
方塊j臉上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次日清晨,號角聲起。
遠處海域一片巨響,幾座巨山拱出海面。
海水推去,海中浮出十條巨大的獨角鯨。那長長的獨角一只延伸到背部,從外表看與普通鯨魚沒其它區別,但伐蘇米多發現,這些鯨魚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神采。
為首的獨角鯨頭頂開出一個口子來,一個人鑽了出來,正是方塊j。他指指入口,示意從那里進入鯨魚內部。
沒想到,活生生的動物,竟然被他改造得如此可怕,不知內部更是如何。
當伐蘇米多鑽入漆黑的洞口時,她看見了成群的士兵登上其他獨角鯨,她知道,前往那個未知的海底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