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方向嗎?」
「沒錯,是這個方向!」
趙雲有一種感覺,魏伯陽就是往攸縣方向去的,至于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他也說不上,純粹是一種感覺。
箭魚三號飛馳不息,沿路只見不少扎著黃巾的兵士四處逃散,不知何故。
這更讓眾人感覺前方發生了什麼。
「那里有一座城池……」美幽閉著雙眼,卻像看到了遠方。
正當眾人納悶之時,浪天喜道︰「原來你的清眼有這種功夫!」
美幽睜開眼楮,低頭看看右臂上張開的清眼,道︰「自從被女丑尸神附體後,我便似乎有了這種能力,但那時,我的清眼與法眼似乎都能發揮作用,只是我無法自如地控制它們。現在雖然法眼又無法開啟了,但我已經漸漸掌握運用清眼的要領了。」
「看來,清眼不僅能產生幻象,還能目運千里之外呢!」趙雲抓起美幽的右臂,怔怔盯著,弄得美幽甚是尷尬。
「 !」
在誰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美幽的清眼上時,車身被什麼東西撞到,上下顛簸後往一側倒去,同時听到木魚一聲驚叫。
車里的人也頓時亂作一團,隨著車子甩了出去。
當美幽發現自己躺在趙雲懷里時,心里一驚,不消一秒,趙雲已經彈身而起,與浪天第一時間向後方奔去。
一個高大瘦骨嶙峋的家伙,肩膀扛著一個男子,肋下夾著一個女子,正飛速向前奔去。
就是這個家伙,突然從道邊竄出,撞倒了箭魚三號。
「站住!」浪天大喝一聲,展開身法,如鳶鳥般向那人飄去,「再不停我便不客氣了!」
那人似乎沒有听見,依舊往前飛奔,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浪天看看追到背後,一掌拍去,那人突然一個急停,轉身大叫一聲,一掌拍來,浪天手掌劇痛,才發現那人掌中放了什麼尖刺的東西,正要發怒,他肩上那人翻身而起,膝蓋朝浪天面門轟來。
浪天眼楮一花,本能朝旁側避,鼻梁劇痛,卻被對方膝蓋狠狠擊中,同時感覺擊出的手臂慢慢酸麻,一股液體迅速沿著手臂內血管向身體流去。
他如喝醉酒般,無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身體,那人一把抓住他的頭發,一拳毆在他的小月復。
瘦骨嶙峋之人乘機掃起一腳,將浪天絆倒,正要一腳踏下,趙雲早已趕到,怒道︰「竟敢逞凶,拿命來!」
他沒想到浪天瞬間就被那人放倒,想對方當真武力高強,當下便使出八成功力,龍臂高鳴,向那人擊去。
那人卻絲毫不避,又以掌相迎。
他掌中閃出一個光點,趙雲腦中靈光一現,變換手勢,該拳為爪,順勢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大叫一聲,被趙雲捏得手腕都快斷了,趙雲清清楚楚看見,他手掌中有一枚細線般的針尖。
那人放下肋下的女子,肩上那人雙拳轟來,趙雲暴喝一聲,飛起一腳,正好踢中那人臉頰,那人慘號一聲,脖頸處咯喳聲響,身子橫飛出去,一頭栽在樹邊。趙雲這一腳,已經用上了真功夫。
「諸犍!」那人驚叫起來,瞪大的眼楮似乎嵌在眼眶中一般,趙雲此時才發覺,他的手臂長得掛過膝蓋,面貌形狀異常奇特。在他驚恐之中,趙雲發現浪天已經昏迷過去,這才明白他定是中了這家伙手掌的暗算,猛然間,他發現躺在地上的女人,原來便是他熟悉的迷谷。
「你是誰!?」趙雲罡氣勃發,真如又提升了一層。那人發現趙雲看見迷谷時驚訝的表情,二話不說,伸手便去抓迷谷後背。
「吒!」趙雲第一時間刺出冰龍槍,那家伙雙手還未夠著迷谷,已經被槍生生刺穿,趙雲一挑,那人殺豬般嚎叫起來,手腕斷處血如泉涌,那雙手掌已然飛到空中。
他頹然倒地,渾身瑟瑟發抖,恐怖異常。
「為什麼,今天遇到的都是如此厲害的家伙?」
「說,你到底是誰?」趙雲用槍指著那人,槍頭抖動,寒氣逼人,那人滿頭的大汗頓時凝結成了顆顆冰晶。
「我乃大賢良師座下八部眾之一肥遺的下屬舉父,你,你是誰,是黃忠的同伙嗎?」
「黃忠?……把解藥拿來!」
「嘿嘿,在我懷里,我沒手了,你自己拿吧!」他一邊顫抖著一邊望著天空,不知何故。
趙雲用槍在他身上輕輕地戳,槍尖劃動,一個小瓷瓶飛了出來,他順手抓過,見上書「解藥」二字,便擰開瓶塞,扶起浪天腦袋,將解藥緩緩灌入他口中。
「這家伙在這里!」
趙雲抬頭只見一僧一道飛速趕來,喜道︰「原來是安世高師父!」
趕來的正是安世高與魏伯陽,他們一路追尋舉父而來,遠遠便看見趙雲槍挑舉父雙手,想迷谷這回該有救了。
安世高怒道︰「你這家伙,原來給迷谷也注入了毒藥,怪不得我無論如何救他不活!」
趙雲恍然大悟,站起身來,急道︰「原來如此,快,把解藥拿來!」
舉父陰惻惻笑道︰「解藥不是給你了嗎,哈哈哈,你不是都讓那小子給吞了嗎?哈哈哈,沒有解藥,這個叛徒便死定了,本來我想讓她昏迷,一直到將她帶回大賢良師那一天,再將她救活,然後任憑大賢良師處置。嘿嘿,事到如今,你們倒省了我麻煩了哈哈哈!」
趙雲怒道︰「但你也必須死了!」
舉父笑道︰「肥遺死在黃忠手里,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是肥遺的附屬品,沒有他,焉有我?哈哈哈,能跟叛徒一起死,也遂了我的心願,何況還能看見你們憤怒而絕望的表情!」他突然高舉一臂,眾人眼楮一花,他手臂擊落空中落下的什麼東西,那東西「啪」一聲拍在迷谷的後背。
是他被挑斷的手掌!
毒針再度扎入昏迷的迷谷體內。
「你,你這個混蛋!」安世高大吼一聲,金光泛濫,光芒刺得眾人睜不開眼。
安世高眼中泛著淚水,雙拳不停纏斗,道︰「你,你該下無間地獄!」
舉父睜大雙眼,雙臂雙腿不停蹬地,幾次欲站起卻又摔倒在地。
趙雲按住安世高的肩膀,道︰「舉父,告訴我們解藥的配方,我便不殺你!」
安世高醒悟過來,金光褪去,道︰「正是,說出解藥來,也算你這個惡人做一樁好事!」
舉父一愕,狂笑起來,道︰「解藥的配方!嘿嘿,告訴你們,不要嚇一跳了!這解藥的配方很簡單,便是一千個6歲以下兒童的魂魄,再加上摩登伽女的鱗片,哈哈,為了這麼一個女人,冒這樣的大險,我看是否值得!」
魏伯陽听說此話大怒,一把抓起舉父,吼道︰「你是否存心捉弄我們,這配方道爺我怎知是真是假?」
「要殺這麼多人……」安世高合掌默念,不再言語。
「難道剛才的解藥,也是如此配制而得?」趙雲亦相信這純粹是舉父的謊言。
「你們殺了我也是這樣說,這種毒藥只有三十天的潛伏期,過了三十天,毒性發作,便無回天之力了!」
「你撒謊,摩登伽女豈是你們這樣的家伙能夠接近得了的?」魏伯陽吹胡子瞪眼楮,迷谷若死了,他要拿到《無量壽經》,只有兩個字︰休想!
舉父大口喘氣道︰「嘿嘿,我連摩登伽女長得如何都不知道,當然不是我能夠配制而成的,哈哈,但這不表示無人能夠配制而成,那個人便是大賢良師,哈哈哈……大賢良師萬歲,永世不朽!」
他大笑幾聲,咽氣而亡。
風一吹,竟化作了粉塵,慢慢吹散了。
看著他化為粉末從世上消失,眾人心里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迷谷的臉色變得青紫,更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
「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也要救活她!」趙雲打破沉默,此時箭魚三號見危機散去,才慢慢駛來,但顯然被剛才舉父的一撞,撞壞了某些部件,木魚正下車仔細檢查。
「難道你要殺一千個兒童!?」美幽瞠目結舌,趙雲搖頭道︰「這種事怎麼做得出來,我想應該有其他方法的!」
「對!」安世高緩緩抬起頭來,道,「小僧心里愧疚得很,也決心要將她救活!」
「嘿,那個摩登伽女是什麼人?」桑哈一句話便點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剛才忘了問他了……」安世高低下頭去,默念著什麼。
「嘿嘿,這個怎麼不問道爺我?」魏伯陽叉起雙臂,道,「這個摩登伽女就在此處西北面千里之外,傳說中此女喜臥于山內,常在定中,常人無法發現她的存在,若要拔去她身上的鱗片,想來也非難事。」
「那一千個魂魄怎麼辦?」桑哈又問到了問題的關鍵。
「我曾經在安息國听說,世上三尺以上的樹木都有樹精居住,而三尺以下的則無,那些樹本身擁有生命的靈氣,這種靈氣不是生命,而是一種接近真如的東西,它們是介于真如與阿賴耶識之間的東西,我想可能替代那些魂魄!」安世高道。
「什麼什麼?我越听越糊涂了!」桑哈扯著頭發做痛苦狀。
安世高見趙雲等人亦是一臉疑惑,繼續道︰「阿賴耶識又名含藏,它含藏的是業習種子,也是生命的發源,但阿賴耶識只要轉為‘智’,便真正明心見性,與大地、山川、宇宙融為一體,
是名真如本性,也即轉識成智,阿賴耶識轉成的智名為大圓鏡智,是一種無上的智。」
美幽點頭道︰「那麼你說的樹中之靈氣既然不是阿賴耶識,那就比含有業習種子的魂魄——阿賴耶識的一種中陰狀態要高一層,即接近真如本性的一種東西,是嗎?」
安世高點頭同意。
桑哈又搶先問道︰「什麼是‘中陰狀態’?」
安世高笑道︰「人死之後,便進入中陰狀態,也即是世人常說的魂魄狀態,這種中陰身會隨著業習種子的牽引,而投向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如是善業居多,則投向人道、阿修羅道和天道,但總不免六道輪回。」
趙雲見浪天漸漸恢復神智,道︰「好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找摩登伽女,必須趕在一個月內調制出解藥!」
「不,哪有一個月!」美幽急道,「迷谷不知何時中了毒,剛才又被毒針扎到,說不定會加速毒性發作呢!」
趙雲醒悟過來,安世高俯身搭脈,道︰「七日之內若不救她,一切都完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