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子雍要發如此大的脾氣了!他一定是無法接受今日突然遭到從堂堂的一品大將軍降到了「司馬」這個閑職,心里不忿,所以才會對她這樣的暴躁吧!
這樣一想,原本的心痛和酸澀卻因此而消失殆盡了。轉過身去,快速擦干了眼淚,紫鈺卻突然感覺到手肘似被什麼刺中了,微微的刺痛驟然襲來,她悶哼了一聲,這才想起在啟程前似乎有誰將什麼東西塞給了她,而她匆忙之中又將那什麼東西放進了自己衣袖里的事來。顯然,是那件物件刺傷了自己。
紫鈺訝然地將手伸進了寬大的袖子里,模索了一下,將那件似乎有些尖銳的物件取出,卻愕然地愣住了。
手里握著的,竟然就是那支鳳凰銀簪?!
難道,將鳳凰簪子塞在自己手上的,是言無殤?!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酸痛,紫鈺怔然地望著那鳳凰銀簪,百感交集。
是不是因為言無殤知道這鳳凰古簪對她的意義,所以才良心發現,將這簪子還給她?
鳳凰銀簪在掌心處,那尖端帶著微微的紅褐色,就好像是那晚她刺中了言無殤的時候那鮮血染在那鳳凰簪上的顏色一般,紫鈺看著它,突然倏然心驚。
手肘處仍然有些微的刺痛,這讓她醒覺了方才裴子雍對自己說的話,他說︰「扔掉它!」
這句話讓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她恍恍惚惚地將那鳳凰銀簪按在了胸口處,淚水如雨一般落了下來,沾濕了她的衣襟和手背。
她真的要將它給扔掉嗎?她的心亂成了一團。驚喜過後竟然是恐慌和絕望……
回想著那日當她醒來看見自己頭上插著這支鳳凰銀簪的時候,心底那油然而起的驚喜和滿足,還有那對幸福的滿滿的憧憬!紫鈺不知該怎麼辦了!扔掉它吧,自己痛心!不扔掉它吧,怕子雍發怒!她該不該扔啊!
痛心,猶豫,手揚起,又放下,如此反復躊躇了好幾次之後,紫鈺終于痛下了決心,掀開窗簾,欲將那鳳凰銀簪扔到車外去,可是,才剛揚手,馬車卻突然停住了。
望著空空如也的手,紫鈺茫然若失。自己竟然真的將那鳳凰銀簪給扔出去了?!淚水再次如珠般墜落……
前面突然一陣***亂,然後匆忙的腳步聲紛沓傳來︰「將軍……司馬夫人!」
紫鈺心一驚,忙擦干了淚轉頭望裴子雍,見他仍然睡得安安穩穩的,似乎並沒有被這些***亂給驚擾到他的夢。紫鈺想了想,掀開了窗簾,探頭問道︰「什麼事?為何停住不走了?」
「回夫人,前面突然有幾個人擋道,口口聲聲說有急事求您過去一下,屬下已經盡力攔阻了,可是他們執意不願意離去,看他們的裝束又不像是鸞玥的人,所以屬下斗膽前來問您一聲,不知該如何處理?」
那就奇了!她除了算是認識凌翼塵這
個落日國的人之外,並未認識其他國家的人啊!究竟是誰來找她呢?長孫無垢說的話又陡然在腦海里回響,難道他們是為了得到上官家的那個什麼稀世奇寶而來?那她豈不是……
紫鈺惶然地想要喚醒裴子雍,可是,見他依然沉睡著,想起他的傷口,又有些遲疑了,還未曾應聲,那士兵卻又說道︰「他們的身上都帶著血跡,似乎經過了一場血戰,旁邊還有一個女子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夫人,還是讓屬下將他們都給抓住吧,別耽擱了行程……」
紫鈺的心莫名地揪緊了,難道他們是為了那女子而來?咬了咬唇瓣,手足無措地望望裴子雍,又望了望前方那綽綽的人影,紫鈺拳頭一蜷,沉聲應道︰「慢著!讓我先去看看再說吧!」
「可是……」那士兵猶豫了。
「沒事的!我只是去看看,如果有事你們在我身邊,我也會安然無恙的!你們別大聲嚷嚷,吵著了將軍……司馬大人的休息!」紫鈺知道他擔憂什麼,便低聲安慰道,一邊緩緩往車頭走去,掀開布簾,讓那士兵攙扶著她下了車,兩人徐徐朝前面走去。
因為裴子雍麾下的人都還對裴子雍將為司馬的事感到震驚,所以,大家都仍然將裴子雍當成是將軍,這名士兵本就是跟著他們進京的,自然也更難改口了。紫鈺想起今日的驚變,心頭再次沉重起來。
她沒有察覺,她的身影才剛被門簾掩住,車里的裴子雍卻突然睜開了眼楮,那雙深幽的鷹眸里閃過一道冷厲的寒光,坐起身來,想要跟過去看看,可是眼神微閃後,他卻又突然躺了回去,緊抿著的薄唇顯示出他的極端不悅。
只因他又想起了啟程前言無殤對自己說的話——
「子雍,你不能太相信那上官瑩嫣!更不要輕易愛上她!你和她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為何?」他冷笑,說道,「這是你的揣測,還是你的結論?」
「揣測也好,結論也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次為了一個女人而毀了自己!柳琦鈺的事你還不能吸取教訓嗎?子雍,我不能看見你受傷!不能看見你因為她而和我……」
「原來你是擔心我和你會因為她而反目成仇?言無殤,你的根據究竟是什麼?何不明說呢?」裴子雍忍不住奚落道,「如果沒根沒據的,那就恕我不能在听從你的建議了!我愛上柳琦鈺的時候,你也這樣說柳琦鈺不能信,到現在,你又說上官瑩嫣不能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知肚明!」
其實,也不過是因為他自己有私心!裴子雍想道,心中更是憤慨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