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黑影掠過了亭台樓閣,閃過了幾條小巷,如流星般落進了一處隱密的庭院里。那是個種著高大的玉蘭樹的院落,玉蘭花香,涼風送爽,那人站在一棵玉蘭樹下,將臉藏在那暗影之中,怔然地望著這高大的樹木出神。
「你又在看這樹啊!唉!我看了很久還是看不出這樹究竟有什麼特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嬌俏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疑惑,還有淡淡的笑意。
那人沒有立即轉身,而是嘆息說道︰「這顆樹確實不特別,卻是你爹爹很小的時候,爹爹的娘親也就是你的祖母給種下的,所以,每次爹只要看著這課樹,就會忍不住想起以前的歲月以往的回憶!」
「呸呸呸!我可沒承認過你是我爹!暈死!你不就是從雪地里救了我嗎?你也只比我大了十歲好不好!你哪里有本事生出我這樣乖巧漂亮又大方聰明的女兒啊!也不害臊!我靠!」
月光下,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梳著兩個發髻,粉黃色的衣裳襯得她分外的甜美可人,只是此刻她粉女敕的面頰格外掠過一抹緋紅,雙手叉腰,做咬牙切齒的姿態,雙眼瞪得像牛眼一般大了,氣鼓鼓的,甚是好看。
那男子搖搖頭,緩緩轉過身來,他的臉上竟然戴著一個狐狸頭圖案的面具,說不出的詭秘和好笑,可是他那雙眼楮,卻是明亮得如那寒星一般,淡淡的無奈在眼里溢出,卻充滿了濃濃的寵溺。
「就說你不能跟你師兄混得太久,短短兩年就可以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的古靈精怪了,竟然連我你也敢糊弄!還‘暈死’,還‘我靠’呢!長大之後都不知會變成什麼鬼樣子呢!唉!子不教父之過啊!」他嘆了口氣,伸出手來一手按住了她的肩頭,另一手溫柔地模了模她的頭,說道︰「有人竟然忘恩負義到忘記她剛學會說話時是怎麼樣纏著我叫‘爹爹’了!是我太疼愛你了還是你太狠心了?我的詩音——」
現在真後悔當年為何要送詩音上山跟那瘋癲老道學醫了,如果她沒有去,也就不會遇上那個神神化化的師兄凌翼塵,也就不會導致現在這番氣人的景象了!詩音竟然發誓不再認他這個看起來不像爹卻明明是像爹一樣將她含辛茹苦地養大的偉大父親!
蒼天啊!郁悶啊!暈死了!
「哎呀爹爹而已!有什麼了不起!我跟你走在一塊,多數人會以為我們是夫妻而非父女!你還想當我爹?」那叫詩音的女孩子怒吼道,突然身子往下一挫,如泥鰍般從他的鉗制下逃月兌開來,遠遠地站在另一側,冷笑了一聲,突然雙手握緊,伸出食指和大拇指,雙手放在胸前,食指向下對著他指了指。
那男子再次瞪目結舌,想了想才問道︰「詩音,這又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慢慢猜!」詩音沖他扮了個鬼臉,突然又幽怨地凝視了他一眼,泫然欲泣地一溜煙跑進房里去了,獨留那男子無語問青天,仍然在猜想方才「女兒」的這個動作究竟含著什麼意味。
「我說你這右護法,是活得太逍遙了嗎?難道你通知我們來就是要看你望月長嘆嗎?要不要我告訴宮主去,說你糊弄我們幾個,也讓你嘗嘗冰火二重天的滋味?」
不知過了多久,險惡的冷哼聲忽然想起,激起那男子一個酣戰,將他從這胡思亂想中驚醒。他這才想起今晚通知他們前來的目的,下意識地想要模模鼻子,卻只模到了那硬硬的面具,不禁啞然失笑,身影一閃,人已經進了房里。
/>房里,哪里還有詩音的蹤影,而只是站著一個黑衣人,身軀魁偉,眸子很黑,黑得猶如天邊的陷阱,深不可測的險惡,臉上滿是刀痕,形容不出的猙獰和恐怖,他冷冷地瞪著那男子,說道︰「不用說,這面具又是詩音這丫頭給弄的了!幼稚至極!」
說完,徑自從一個角落里的暗道口走了下去,那男子跟在那黑衣人身後自言自語道︰「是嗎?是很幼稚嗎?但是我覺得她畫得挺活靈活現的啊!總比那個野豬面具要好看得多!」那黑衣人只是冷哼。兩人一走進密室,隨手在石壁上一按,暗門關閉,恢復了原狀。與此同時,三個聲音同時響起︰「恭迎左護法和右護法!」
密室里,燈火通明,三個男子跪倒在地,一臉的恭敬,而詩音,則懶洋洋地躺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玩弄著她的寶貝丹藥。
原來,這房子下面竟然有一個暗室和一條可以通到翔玥城外雞翼山腳的暗道!上面只是普通的一個濟世藥堂,下面卻是靈霄宮在翔玥的聯絡地點。而此時坐在一起嗑瓜子喝茶的幾個人,竟然不是靈霄宮的護法就是堂主!當然,還有唯一一個不屬于靈霄宮卻總是要貢獻自己的房子給這些人聚會的可憐的——詩音!
此時,她第一個發了言︰「雷霆叔叔,听老頭子說,落雁美人上官瑩嫣此刻正在靈霄宮做客,此事是真是假啊!」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說道︰「確有此事!我也正在為此事擔憂著呢!听燕舞說,宮主為了救她,經脈受損,內髒衰竭,若不盡早調養恐會有生命危險,此時他偏又要讓我傳信給那裴子雍的手下,告知他上官瑩嫣就在靈霄宮,我怕這消息傳開來的話會引起武林上的紛爭啊!」
「不會吧!雷霆,是你通知魏英的?」那男子突然跳躍過來,凶神惡煞地揪住他的衣領,怒道︰「你這鬼面,究竟端的是什麼心?既然要通知裴子雍,為何還要將魏英和其他士兵給殺了?你是想害我們靈霄宮被裴子雍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