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曙光照射在窗外的合歡花上時,裴子雍就醒了過來。事實上,昨夜他根本就不敢真正睡去,只要鈺兒有絲毫的動靜,他便立即睜開眼,緊張的去觸模她的額頭,見她的體溫正常才松了一口氣。這樣折騰了一宿,直到五更天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竟然比行軍打仗還要辛苦!可是,一想到鈺兒並沒有如預料中的發燒,他就忍不住想要微笑了。
低頭望去,懷里的嬌妻睡得正沉,一只手橫穿過他的身體緊緊的揪住了他的衣袖,那睡顏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聖潔!只是很奇怪的是,她眉間的花紅竟然經過一夜的折騰竟然也沒任何褪色,依舊是那樣的鮮艷欲滴。
神使鬼差般,裴子雍不自覺的伸出手去,觸模了一下那曼陀羅花,竟然仿佛觸電了一般,心一悸,許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在虛空中聚合,飄散,他的神智逐漸模糊,竟然突然陷入了那混沌恍惚之中了。
破碎的片段在腦海里飛快的掠過,想要捕捉,卻無法抓住絲毫。「鸞……」他低喃道,眼里現出一股濃烈的憎恨和痛楚來。隨即血沖上了裴子雍的腦,讓他再也不能思考下去。仿佛有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痛得他捂著頸項躺了回去,用力喘息。
紫鈺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子,囈語道︰「子雍……」這聲音如錘子一般猛然擊向他,他晃了一下頭,清醒過來,那一切幻象瞬時都消失了。
可是,他仍然記得,那個夢境里,他一劍將鈺兒的身體刺穿了,冷冷的看著她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身子緩緩倒下,卻只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我說過,我不會原諒你的!千年不會,萬年也不會……」然後決然離去,只是,一轉身,雙目竟滴出血淚來,一滴滴的,落于白色的衣襟上……
這種揪心的痛讓他再次有些恍惚起來。好端端的,自己怎麼會做這樣光怪陸離的夢?不但身穿奇裝異服,而且還親手殺了鈺兒?這……怎麼可能?
幸好,這只是一個夢!
「主子,您醒了嗎?總管大人已經在偏廳等候了!」門外突然傳來裴安壓低了的聲音。
裴子雍這才回過神來,低聲應道︰「知道了!你們都先退下吧!」又再凝視了上官瑩嫣一眼,將她的手輕輕掰開,他這才緩緩起身,卻沒想到這一動卻讓上官瑩嫣醒來了。
「子雍,天亮了嗎?」紫鈺睜開雙眸,睡意朦松的望著他剛毅俊逸的面容,渾然不覺此時她的神態是那樣的誘人。她伸了個懶腰,那錦被便又下滑了一些,露出那如雪肌膚來,更是扣人心弦。
裴子雍忙將被子拉上了一些,掩住了她的肌膚,蹙眉說道︰「早晨風寒,可別著涼了!」
紫鈺這才察覺自己竟然是赤×果著的,想起昨夜的歡愛,更是羞澀不已,此時不但臉蛋燦若桃花,就連全身的肌膚,恐怕都要染上一層緋紅了。
知道她在害羞,裴子雍低低笑了起來。這一笑,倒讓紫鈺忘記了羞澀,沉迷在他那異常和悅的神情上了,「你笑得可真好看!」她訥訥的說道,「你真該多笑一些,你一不笑,都快變成冰人了!」
一說完,又察覺自己說錯話了,見他僵住了笑顏怔然望著自己,無措之中,唯有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心想,這次慘了!
「哈哈哈……」裴子雍著實忍俊不禁,笑聲更是高揚,飄蕩在這喜房里,再傳出屋外,裴安等人站在庭院之中,頓時目瞪口呆。
「你……你不要再笑了!」紫鈺頭疼的將被子放下,想也未想就捂住了他的嘴,說道︰「再笑,別人會以為我們……我們……」
「我們怎麼呢?」裴子雍拉下她的手,俯身下去,唇瓣快要貼近她的嫣唇了,才低低說道︰「別人怎麼想我可不在乎!只是,娘子啊,你一時說要我多笑,一時卻又要我不準再笑了,那我該听哪一句呢?」
他的熱氣隨著唇瓣的一張一翕噴灑在她的臉上,那姿勢那嗓音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紫鈺的心一蕩,哪里還說得出話來,鳳眸一眨,她的雙唇已經被他覆上,輾轉吸吮了一番,直到彼此的氣息都亂了,快控制不住了,裴子雍才稍稍離開,雙眼卻仍然灼灼的望著自己,像是要將她吞掉一般,讓人怦然心跳。
裴子雍平緩著自己急促的心跳,又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說道︰「你在這等著,先不要起來!」這才下了床,將昨夜散落在地的衣服撿起,把外套往身上一披,就開門走了出去。
紫鈺溫順的躺在床上,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然後听到他和別人的對話聲。
「主人早安!」
「把這些給我!你們在外候著,待我叫你們再進來!」
「是!主子(主人)!」
不到片刻,裴子雍已經又走了進來,關上了門,手中竟然拿著兩套衣服,自然是一套男裝,一套女裝,連褻衣也在內。他走近她,邪魅的說道︰「娘子,讓為夫先為你更衣吧!你穿戴整齊後,就該服侍為夫更衣了!」
紫鈺瞬時瞪大了雙眼,慌忙推辭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不必……」
「娘子是厭惡我的手拙嗎?擔心我會弄疼你?」裴子雍突然臉色一變,有些慍怒了。紫鈺不敢拂他的意,只好含羞帶怯的坐起身來,讓他為自己穿上衣服,卻沒有察覺,他的眼里竟然是得逞的精光,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裴子雍的動作異常的輕柔,紫鈺知道,他是怕會撕扯到她的傷口,心中更是甜蜜蜜的,似喝完了一整罐蜂蜜一般。
待兩人穿戴整齊了,裴子雍才喚丫鬟們進來,服侍她梳洗,卻又親手為她綰發,這樣等兩人出得門來,已經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