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裴子雍愕然喚道,眾人也驚詫得忘記了該如何反應了。但是,易揚他們卻臉色不變,似是早就知道了一番,這讓裴子雍的心一涼。
「你們真是大膽,見了皇上竟敢不拜?」小貴子冷著臉呵斥道。
「今日就不必拘禮了!」沐胤軒那深邃的眸光落在裴子雍的身上,說道︰「裴將軍這幾日辛苦了!大家為了鸞玥的安定都辛苦了!朕最慶幸的,還是終于見到了靈霄宮宮主!水公子,幸會!」
他轉身,朝水凝寒微微頷首,神態輕松淡定,竟然是做足了禮數,謙和而恭謹,不像一個帝王對平民,而是像平常人一般。
水凝寒冷哼一聲,沒有還禮,卻高揚著頭,冷聲問道︰「沐胤軒,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好戲吧!你假裝昏迷,就是為了看龍虎爭斗,揪出所有會奪位的人!你將我們都當成了棋子,看戲看得很愉悅吧!現在戲要落幕了,你就出來了!我真是小看你了!我早該知道,能夠從沐流澤那里奪得皇位的人,本就不會是泛泛之人,沒想到我還是被你的偽裝給騙了!」
什麼性格大變,什麼中毒昏迷,都不過是幌子!
裴子雍的心滿是寒意。他雖然沒有出聲,卻也認同了水凝寒的話!紫鈺的犧牲是白白浪費了!皇上既然躲在暗處,為何不救她?他九死一生,忠心為皇上,皇上為何還要瞞著他?
那他如此的犧牲,又是為了什麼?
無殤的死,長孫無垢的死,紫鈺的死,這一切的一切,卻原來,都只是為了增加這戲的曲折跌宕?他們的拼命搶奪和無私犧牲,現在看來,倒成了一場鬧劇!
不由得,便滋生出許多怨言來。
伴君如伴虎!真的不假!裴子雍心頭的倦意愈發的濃重。
「不是這樣的!皇上他有他的苦衷,他真的是中了……」小貴子急急地開口,卻被沐胤軒冷冷地一瞪,要辯白的聲音戛然而止。
「若他們沒有異心,不管朕如何試探,他們也不會有如此下場!朕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否則,朕怎麼會讓銷×魂來勸長孫無垢放手?甚至就在他進宮之前,還讓甄澈去勸他了,如果他放棄,朕不會追究他!可惜,他卻仍然執迷不悟。而言無殤,更是出乎朕意料之外,他沒有死,卻放棄了一直追求的權力而去追隨紅顏……」沐胤軒嘆息一聲,說道︰「若是一切都能按著我的預料發展,朕也不會直到今日仍然為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而懊悔,而憂傷……」
室內一陣靜謐。
沐胤軒走到水凝寒面前,說道︰「皇兄,今日的你若是站在朕這樣的位置上,你也會這樣
做的!與其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算計,被謀殺,不如將計就計,帝王就該如此的狠心!你以為,皇族還配說什麼人情道義嗎?朕一旦心軟,恐怕死的人會更多!朕可以連自己最愛的人也能放棄,朕已經沒有選擇了!」
水凝寒沉默下來。
「不過你放心,朕無意去查舊賬!皇叔當年的事是對是錯都與我們無關了,朕不會絕情到如此地步!相反的,朕該感謝你到此時還能出手,協助裴愛卿保住了我沐氏的基業!與皇兄相比,朕真是無地自容!所以,你放心,朕絕不會傷害你們靈霄宮任何一個人的!」
水凝寒的神色稍稍有些變動了。恍惚中又想起了很小的時候,他在御花園與沐胤軒相見的情景!沐胤軒被人推進了池子里,他救他上來,沐胤軒抱著他哭,迭聲叫著︰皇兄,我害怕……」
「朕欠你們的,朕會一一還清的!」沐胤軒突然低嘆一聲,「該賞的會賞,該算的,朕也會算清楚!不管朕是對是錯,這戲,就此落幕吧!」
「皇上!微臣有事請求!」裴子雍澀然開口︰「既然皇上安然無恙,而鸞玥也沒有動蕩,臣打算……將夫人的骨灰帶回翔玥,並辭官歸隱,還請皇上恩準!」
「朕不準!」熟料沐胤軒卻也十分的強硬,「子雍,朕知道你已經萬念俱灰,可是,你不能如此的不負責任!明月已經被落日國佔領,現在落日國的百萬雄師正悄然逼近我鸞玥!子雍,你是眾望所歸的大將軍,若你不帶兵迎戰,我鸞玥就真的要面臨滅國的厄運了!你既然都已經做出國家大于小愛的選擇,為何不能再堅持下去?」
裴子雍的身子一震,說不出話來了。他確實無法丟棄自己作為將軍的責任!他必須打贏了落日國才行!
紫鈺,對不起,就請你多等我幾個月吧!等過了這幾個月,我一定下去陪你!他默默地想,不再說話。
「長孫無垢才華橫溢,卻死在蒼龍這小人的暗算下,真是遺憾!」沐胤軒的雙眸淡淡掃過長孫無垢的笑顏,威嚴地吩咐道︰「小貴子,吩咐下去,將他和銷×魂一起厚葬了吧!」
「皇兄,我們十幾年未見,不如你多留幾日吧!朕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要勞駕你……」見水凝寒張口欲要拒絕,沐胤軒說道︰「就當是胤軒求你了!」
話剛說完,突然臉色一白,一口濃稠的黑血就這樣洶涌而出。
「皇上……」眾人一驚,齊齊跪倒在地。水凝寒的臉色凝重起來,眼里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朕沒事!只是余毒未清!」沐胤軒似有些懊惱,迅速擦掉了黑血,微笑道︰「皇兄……」
水凝寒凝視著他,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不多時,又有捷報傳來,京城里的寂月教已經全數被流語帶來的武僧們一舉殲滅,京城局勢穩定下來。到了晚膳時分,裴家軍終于與蘭陵等州縣的軍隊會合,一起趕到了京城。
一切終于都塵埃落定……
當天晚上,沐胤軒與水凝寒在御書房里秉燭夜談直到天亮。
第二日,沐胤軒輕車簡從去了城郊的一個大宅院里,直呆到傍晚時分才回來。多年後才有一個侍從在一本書里透露說,武皇去見了兩個人,其中有一位女子,與死去了的媚妃娘娘極為相像,還有一個公子,長得與祭司忘遙一模一樣!但是真相如何就無人得知了。
當晚,剛被武皇迎回宮中的太後在沐胤軒的陪同下召見了水凝寒以及梨香等人,他們離開後,太後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們,彈了一曲《胭脂淚》。天亮時,太後暴薨,可是臉上卻帶著釋然的滿足的微笑。
第三日,武皇連下六道聖旨,昭告天下,為沐流軒叛亂之事平了反。靈霄宮宮主水凝寒實為皇族之後,皇叔沐流軒之子沐炎龍,恢復皇族身份。沅兒被封為瓊華公主。收上官瑩嫣為義妹,封為升平公主。裴子雍官復原職,統帥鸞玥所有兵馬。甘鉻被追封為忠義將軍,賜其妻仙兒為忠孝夫人,賞綢緞百匹,田地百畝。並親自指婚,將昭妍公主舞芊歡許配給了甄澈。
當日,在文武百官面前,沐胤軒突然月兌去龍袍,傳帝位給沐炎龍,宣布要離開鸞玥,遠走西域。是日,沐炎龍繼位。
流語承繼祭司職位,卻毅然隱于翔玥城玉佛寺,發誓以忘遙的遺言為誡,永遠不做任何預言。他要以消除天下苦難的根源為努力的目標,做一個順應天道的祭司。
是夜,凰鳴宮起火,廢後馨寧失蹤。
第四日,裴子雍奉命帶兵討伐明月國,鸞玥百姓爭先歡送,人潮延至百里之遠。
是日,落日國正式宣戰鸞玥。
第五日,新皇下詔,封楚殷揚為丞相,封燕舞為後,一個月後舉行大婚。梨香升為瑞祥太後,掌管後宮,並追封蝶舞為孝淑榮皇後,新朝開始,年號定為延和。
短短幾日,鸞玥的形勢變了又變,但終于還是安定下來。從此,鸞玥大定。
延和初年十月,農歷中秋,昭告天下,為含冤而死的凌家昭雪,並揭露了國師妖言惑眾的罪行,追封凌慶豐為護國大將軍,凌浣妃為孝莊義皇太後,已經被火焚而死的沐紫鈺被追封為瑤華公主,其弟沐離蕭被封為昭陽王!
延和初年十一月,楚殷揚迎娶楚詩音。
延和二年春,邊關告捷!落日國退出明月,裴子雍兵臨落日城下。當夜,落日國國君凌翼凡猝死,新皇凌翼塵繼位,親赴戰場,與裴子雍定下終生互不侵犯的友好盟約,兩國同時退兵,邊界從此太平。
同年,明月和冥雪國納入鸞汐版圖。
延和二年夏,西楚國女皇上官初華親率皇夫到訪鸞玥,與鸞玥訂立了貿易合作等盟約。
同年中秋,昭陽王沐離蕭攜著新婚娘子——瑯琊國公主童月茗雪回國,並帶來了瑯琊國國主的一道祈求和親的聖旨,皇上準奏,沅兒自請和親,遠嫁瑯琊。
從此後,鸞汐、落日、西楚還有最遠的瑯琊,四個國力不分上下的國家鼎立,天下太平。
轉眼間,已是冬季。春節將到,四處一片喜慶
今日,將軍府里熱鬧非凡。征戰了一年的將軍裴子雍終于就要回來了,怎麼能不讓人歡喜?因此,一回國就賴在將軍府里不走的舞芊歡一早就拽著甄澈在門口等著了,仙兒夫人也抱著剛出生三個月的兒子甘其淵前來迎接,楚殷揚和已經大月復便便的詩音也來了,眾人圍在府門前,引得翔玥百姓齊來圍觀,笑聲沖天。
等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等到了由易揚帶隊的車馬,但是,眾人望了又望,竟然都不見裴子雍的人影,正在納悶之中,中間那輛馬車里卻突然走出一個有些醉醺醺的道長來,羽扇綸巾,倒是儒雅俊逸得很,眾人正在驚詫之中,又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
那道長一下車,就沖到詩音面前,猛然抱住了她,說道︰「詩音,為師好想你啊!」雖然立即就被楚殷揚給推開了,但是他的這一舉動還是引起了轟然驚呼。
「老道,子雍呢?怎麼不見人?」楚殷揚護著親親娘子,急聲問道。眾人立即鴉雀無聲。
經過詩音的妙手回春,老道過年的時候就蘇醒了,一醒來就進藥廬里去練了好幾顆丹藥來,說要去找裴子雍,眾人攔阻不住就讓他去了。可是,怎麼只見他回來,裴子雍呢?難道他真的給裴子雍吃了洗塵散?
虛靈子打了一個酒嗝,慵懶一笑,說道︰「他不回來了!我是來替他向各位告別的!他要去找他的幸福去了!」
眾人驚呼一聲。
「這是他吃下洗塵散前留給你們的信,自己看吧!」說完,虛靈子一個縱身,人已經到了十里之外,變調而豪邁的歌聲揚起,漸漸地飄遠……
眾人一陣傷心,但很快也就恢復了平靜,各自找到自己的信來看了。仙兒握著那薄薄一張信箋,忽然淚流滿面。他終于還是原諒她了!他原諒了她其實是落日國留在鸞玥的奸細,還有她當年向蒼龍告發紫鈺是魅星的事!可是,她無法原諒自己啊!這一生,她都要沉浸在這傷痛和悔恨中了!
其淵 地笑著,小拳撓上了娘親的臉,仙兒回過神來,緊緊地抱住了他,默默地祈禱著裴子雍能夠幸福。
不遠處的轉角,一輛馬車上,車里的人低嘆了一聲,說道︰「他終于還是選擇了這樣一條路!難道他沒有看到朕給他寫的信?紫鈺明明還……」
一個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皇上,您也許他是想將所有的傷痛都拋棄,重新再來呢?紫鈺都已經如此了,他這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有緣,他們終會再見的……」
「是啊!希望真能如此吧!」
車里靜寂下來,片刻後,那女子突然驚叫了一聲。「皇上,念鈺……念鈺好像就要出來了!」
「皇後要生了?!」那男子也失去了冷靜,「來人啊,快擺駕回宮……」
「來不及了。她已經……啊……」慘叫聲劃破了天籟。
門簾猛然被掀開開,穿著白色錦衣的沐炎龍一臉焦灼失色站在車門,朝著楚殷揚他們大聲吼道︰「楚詩音,快過來!燕舞要生啦!」
他中氣十足的叫聲驚飛了鳥兒,同時也引來了一陣笑聲。
將軍府更是熱鬧了……
轉眼間,又是陽春三月。
忘州一片春意盎然,到處是花團錦簇,美景如畫,讓人難舍。
山高皇帝遠,又是三面環山,一個荒僻之處,倒有一番古樸之氣,自從前年秋末來了神秘而又富裕的兄妹倆,開辦了大量的商鋪和學苑,忘州便也漸漸地繁榮起來了。
今日是洛神誕,忘州的盛大節日,不但有賽龍舟,還有花會,廟會,擂台比武。廟會上照例找個美麗女子扮洛神,給眾人澆水賜福,這也是忘州人最期冀的節目之一,于是,早早的,人們便都來到大街上,一邊觀看著擂台比武,一邊等著看今年的洛神了。
不多時,人潮洶涌起來,街角傳來悅耳的樂聲,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在四個壯漢抬著的板架上,手中拿著一個玉瓶,右手拿著一根柳枝,噙著優雅淡然的微笑,款款而來,眉宇間,那一朵曼陀羅花艷紅欲滴,襯著那嫣唇,更顯得玉顏分外的美麗。
眾人嘩然一聲,喝彩起來,有人小聲說道︰「這不正是燼陽公子的妹妹霓裳嗎?還真是傾國傾城啊!」
「那燼陽公子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啊!我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他是天上的仙人呢!」
「唉,這麼美麗的女子,怎麼就不準人上門提親呢?可惜了……」
「你不知道嗎?他們不是真正的兄妹呢!那燼陽公子一向寶貝霓裳小姐,或許,他是想留著她當自己的娘子?」
「你是說他們*****……」
似乎听到了那些人的竊竊私語,那原本端莊優雅的「洛神」突然水眸一瞪,不悅地掃視過來,大有想干架的模樣,正要沖過來,耳朵卻飄來了一道溫和的聲音。
「霓裳,注意你的形象!」
那女子一怔,循聲望去,見一身白衣的公子正優雅地站在湖邊,朝著她微笑,她默默地叫了一聲「無殤哥哥」,這才又斂住了怒氣,綻放歡顏,手中的柳枝傾灑,換取一串串的歡呼聲。
隊伍行至轉角,台上的比武者也不禁停下了動作神魂顛倒地往霓裳望去,一個風塵僕僕的男子正站在旁邊觀看著台上的比武,看見他們突然變成了木頭人一般齊齊往後望去,連比武都顧不上了,又听見那些人歡呼著,「洛神仙子下凡來啦」的聲音不絕于耳,也不禁訝然轉身望去,正好那女子揮灑著瓶中的甘露,緩緩轉到這邊,嫣然一笑。
四目相對,那男子心中涌出一種莫名酸澀。那是一種極陌生又讓自己驚慌的感情,似是曾經擁有過的最美好的東西,曾經心底最重要的東西,已逐漸地逐漸地逝去、消散,再不會回來,再也回不來。卻又恍似已經丟失了的東西,以為再也得不到回不來的東西,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是失,還是得?分不清,心跳卻加速,抬手間,已淚流滿面……
霓裳的鳳眸對上了那陌生的冷峻男子,心跳突然加速起來。雖然並不相識,但是,卻為何感覺已經等待了他千年?她的身子一晃,怔然若失。恰好隊伍已經行至橋頭,上橋的時候一個顛簸,她驚呼一聲,竟然往湖里墜落。
「啊……」眾人驚呼不已。
燼陽公子臉色一變,縱身飛去,而那男子速度更快,早已經在發覺霓裳身子搖晃的時候就撲身而去,掠過了人群,手一伸,摟住了她的腰肢,兩人在湖面上飛過,裙袂飛揚,一藍一白,一雙璧人,甚為好看!
霓裳恍恍惚惚地望著他,他的呼吸就落在自己的額上,那曼陀羅花突然有些灼熱起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她,問道︰「你是誰?」
「我叫裴子雍!」那男子應道,眼里一片溫柔,「你叫什麼名字?」
「霓裳……」
裴子雍望著她,突然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胸膛,方向一轉,如鶴般沖上雲霄,然後,帶著她往湖那邊的青秀山飛去。霓裳銀鈴般的笑聲傳遍了周圍,桃花更是怒放。
眾人的驚呼聲變成了驚嘆聲,鼓掌聲起,震撼了山河。
正要追上他們的燼陽公子突然頓住了腳步,輕輕一旋,落回湖畔,站在一棵桃樹下默然望著他們的背影,唇邊微微漾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眼里卻已經濕潤了。
霓裳,你要的幸福,我終于為你要回來了!
風吹楊柳,沙沙地輕響著,似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鸞汐,若有來世,我定然不會讓你苦苦等待,你信我,你要信我,一定要信我,無論變成什麼模樣,只需一眼,只需一眼我便可認出你來,到時,我定然是死,也不會負你半分……」
「赤宸,願天憐我,輪回千遍也要讓我遇上你,愛上你,不離不棄……」
飄過去,蕩過來,卻無人听見……
不過,命運的齒輪,卻已經再次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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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正式完結!謝謝大家這麼長時間里對亂世魅姬冷將軍的支持。本文很長,宇清更新得又較慢,甚至幾易其稿,盡力想將這本冷將軍寫得更好。雖然編輯一直催著完結,但是,我卻因為舍不得放棄原本的提綱而一直努力,而你們也沒有放棄追隨,宇清真的很感激。如果沒有你們的包容和諒解,宇清就無法順利將此書完結,再次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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