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舌地听她述理。
「東施和西施是千挑萬選出來獻給吳王的美女,越國的誠意早已公告天下,在給吳王的詔文中她們兩個的名字寫的清清楚楚,豈容更改?現在西施已死,東施斷不可再有閃失,所以即使知道她是殺人真凶,相國也只能忍氣吞聲。」
「那西施就白死了嗎?誰為她報仇雪恨,她怎麼能安息!」
「報仇不一定要殺了東施,」她專注地目視我的眼,「鄭旦,用你的頭腦想一個聰明的辦法,把你的痛苦千倍萬倍地還給她!」
我在她眼里看到一望無垠的深邃,深,深不可測。
「報仇何須用你的手,何不讓西施親自來報仇?」
「你的意思是……」
「後宮歷來是女人的戰場,帝王對一個女人的迷戀即是對其他女人的最大傷害。倘若東、西二施一同進宮,西施博得專寵使吳王冷落東施,那東施等于走上絕路了。西施去了,她的遺願需要有人來幫她完成……」她勾出一抹罌粟般攝人心魄的微笑︰「鄭旦,你與西施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我不答應!」我當即拒絕,「你們要把我獻給吳王嗎?這不可能!」
「是因為放不下範蠡吧?」
我木訥地注視這個女人極具慧光的眼,她看穿了我的一切。
「我與範蠡有約,不離不棄,我不能取代西施去吳國!」
「鄭旦,如果你肯入吳宮,方能與東施一較高下,借吳王的手除掉她,才可慰西施在天之靈。再者,也為範蠡謀條活路……」
「我不懂……」
「吳越之戰,越王勾踐慘敗,承諾獻美女二人予吳王夫差,如今只剩一人,夫差定會因越國不誠而暴怒,戰爭免不了,而負責此事的範蠡和文種也難辭其咎,結果必死無疑!你願意再連累範蠡嗎?」
我被她問得怔住。
「何況,你認為你真能與範蠡廝守終生嗎?他是一國丞相啊,越王會放過這樣的人才嗎?他已有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範蠡,範蠡至今未歸正是被越王留住商談此事呢!」
我的心驀地刺痛了,痛如刀絞。
「一邊是死,一邊是日後的飛黃騰達。鄭旦,你是聰明人,不要替範蠡做出愚蠢的選擇!」
「我沒的選擇了……」我呆滯地滑坐在床上,失神。
「芸草,是你去吳國的第三個動力!」她的用意已經很明顯,她是文種的說客。為了讓我就範,她可謂費盡心思。
「你若不去吳國,吳王怪罪下來,範蠡性命都難保,還有什麼可能給你帶回芸草?若你成為吳王寵妃,你要什麼夫差不會給?你還愁得不到芸草嗎?」
我沉默地不發一言,她知我內心的矛盾與糾結,說道︰「還有時間,你且仔細考慮,早些休息吧。」
她走後,我徹夜未眠。範蠡,西施,東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我已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