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這麼做!」我聲嘶力竭勢如要和他理論,「暗箭傷人太卑鄙了!」
他怒氣逼人,冷冷地甩了袍袖︰「無論暗箭明箭,孤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那個叫姬發的去陰曹地府見閻王!」
「原來帝辛哥哥是這麼冷血無情嗜殺成性的人!」他一旦動了殺念,就會凶殘得和野獸無異,「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難道你不希望孤殺他嗎!你別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
「可是那些都過去了……我雖然恨過他,可我從來沒想要他死!」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憤怒地沖過來扼住我的手臂將我逼至牆角,「難道你心里還有他!」
我死死咬住嘴唇,被他握痛了手腕,眼里依稀有淚,卻不是因為他給我的痛覺。
「大王息怒。」費仲見我們起了沖突忙上前勸說,「娘娘玉.體嬌貴,大王切莫弄傷了娘娘。」
帝辛瞪我的目光似一頭發怒的獅子,眼中烈火熊熊︰「孤要你親口說,你已經不愛他了,他要是死了你一點都不會難過!你說!」
我滿目含淚地與他對望,絲毫沒有畏懼︰「若想讓妲己徹底忘記一個人,不是他死了就可以的……」
我以為他一定會怒不可揭到伸手掐死我,然而他的手卻漸漸松開了,任我的手臂了無生氣地垂落。
他的怒火一如頃刻潰散,背過身去的一瞬我恍惚看到他眼里的頹敗和失望。
「這三年,你陪在孤的身邊,孤看著你笑,看著你振作,看著你堅強……孤甚至天真地以為你已然忘了他,你已經完完全全是屬于孤一個人的,可是你今日卻將孤的幻想撕得粉碎,他一刻都沒離開過你心里!」
我愧疚地拉住他的手,近乎哀求︰「帝辛哥哥,妲己知道你疼我,比任何人都疼。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把解藥給我好不好……」
「解藥……」他僵硬地冷笑著,笑得我毛骨悚然,「沒有解藥!你死了這條心!」
他無情甩開我的手,我呆滯地搖頭︰「不……不會的……世間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既是毒藥就一定有藥可解……」
「娘娘,」費仲附和帝辛勸我,「世子中的是天仙子之毒,世間毒物皆有解毒的辦法,天仙子也不例外。只是至今都未有哪位神醫尋到解藥,所以……」
「所以等于是無藥可救了……」我呆若木雞,流著淚抬頭看帝辛,「你們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了?」
「既然已經回天乏術,那他就只能等死了。」我在帝辛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別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分文不值。
「帝辛哥哥,你怎麼可以如此漠然……你對姬發痛下殺手之時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妲己,別怪孤心狠,他活著對我們沒有好處。」他不顧此刻我已是如何痛徹心扉,只認為自己的決定才是對的,「姬發一死,身在朝歌的姬昌、伯邑考都是甕中之鱉,周族就像是被折了雙翅的鷹,再威武都飛不起來!」
我與他再無話可說,轉身就要出去。
「你別暗地里耍些小花樣妄想可以救他。」他的警告入耳,我手指顫抖地扶著門框,「在孤听到姬發入土為安之前,你給孤安安分分地待在壽仙宮里哪也不許去!」
我被帝辛軟禁在寢宮,忽然想到曾幾何時我也如是這般禁足在壽仙宮,一如失去自由的籠中鳥。只是那時還有他來救我出這牢籠,而如今……一個快死的人,我如何還能奢望他來帶我離開?
我不忍看他死,卻又是那麼無能為力,只能寢食難安如坐針氈。
「有人傷心了……」陰陽怪氣的話語,我知道是緋彤來了。
我當作沒听到,也不抬頭看她。
她妖嬈地走到我身旁坐下,扶住我的肩膀︰「瞧瞧這眼楮腫的,很擔心他?」
不喜歡被人猜中心事,我別過頭悄悄擦了眼淚︰「沒有……」
「從回來就一直在哭,還想騙我。」她不信地撇撇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不過死了也好,你也就沒什麼指望了。像他那種背棄承諾對你始亂終棄的混蛋,你用不著難過的。」
「他是負了我,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死……」她的勸慰反而起了反作用,我愈發哽咽,「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還以為這麼多年你能有點長進呢,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真傻!」
「我傻我認了,畢竟曾經那樣付出真心地愛過一場,想把他從心里連根拔起談何容易……」
我也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在感情上我從未聰明過。用時間麻醉自己,以為沒有了痛覺,可是當我听到他中毒快要死的消息,卻還是會有舍不得……
「再難過也是徒勞的,不如看開點吧。」
「緋彤,我求你幫幫我!」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緊握住她的手,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知道你並非凡人,你一定有辦法救姬發的……你是我的好姐妹,就當是為了我,幫他這一次……」
「他是你愛的人,與我無關。」她面無表情地低下頭,「你可以自己去救他的。」
「我?」我無奈地苦笑,「我怎麼救……我連踏出這里半步都做不到,更別說是在短短幾日內到達西岐城為他解毒了……」
「蘇妲己做不到,但是灕澈可以做到。」她眼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神色,「你明白我想說什麼的。」
「我不明白……」我頭昏腦脹根本听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灕澈……」
她妖媚地湊到我耳邊低聲耳語︰「我可以幫你召喚出你身體里原本的自己,灕澈……」
我猛然怔住,隱隱不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的話如鬼魅攝魂的寐語,瞬間讓我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