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鄉間阡陌,迂曲繞遠。已是夜深人靜,子黎倚門遠眺了許久都望不見半個人影。
「小姐,快進屋睡吧。」家僕不忍心更深露重的她還在外佇著,勸她回去,「這麼晚了老爺不會回來了。」
子黎想想也對,落寞地走回院里。邊走邊尋思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
那是五天前的夜里,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子黎正欲回房安睡,忽然有人敲響了院門,聲音急促。
「誰啊?」子黎納悶著走過去,拉開門閂,門就霎時被人推開了,子黎一怔,「飛虎哥哥?」
來的正是黃飛虎,他神色焦急︰「子黎,商丞相可在家中?」
「我爹他在啊,這麼晚了他還能去哪?」子黎打量著眼前一臉嚴肅的黃飛虎,他身後帶了寥寥數位兵將,子黎好生奇怪,「飛虎哥哥有什麼事嗎?」
「子黎,不得無禮。」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爹?」子黎回頭看到前丞相商容已經走了過來,遂退至一旁。
「商丞相,飛虎深夜造訪打擾丞相清休,望丞相海涵。」黃飛虎雙手抱拳行禮。
商容看了看門外的一群人,似乎預料到什麼︰「黃將軍來得如此倉促,可是朝歌有何變故?」
「丞相料事如神。」黃飛虎坦言,「不瞞丞相說,近日宮中的確發生了大事……」
「黃將軍,」話還沒說完,商容打斷了他,意識到站著說話不方便,便客氣相邀,「進屋說話吧。」
「多謝丞相。」黃飛虎交代隨行的士兵侯在外面,一有動靜馬上稟報。
商容領著飛虎入內,還不忘囑咐︰「子黎,還不快去給黃將軍沏壺茶來。」
「哦。」子黎頓時反應過來,應聲跑去廚房。
「將軍說姜王後過世了?」商容隱居鄉野已經很久不過問朝歌之事,听聞黃飛虎這麼一說頓覺驚愕。
「不光是王後娘娘,還有太子也深受其害。」飛虎提起此事就甚為揪心,「太子被奸人污蔑說是妖孽附體,娘娘護子心切也是受了牽連……」
「飛虎哥哥,」子黎正好端著茶水進來,為他倒了一杯,也沒顧及此刻的情況就隨口問道,「近來婉鶯姐姐在宮里過得好嗎?」
「呃……好。」飛虎被她突然一打斷,愣了愣神,「子黎的關心飛虎回去會代為轉達的。」
「那太好了!」子黎喜不自勝,完全沒看到一旁的父親已經沉下了臉色。
「子黎,太沒規矩了。」商容黑著臉訓斥她一句,「為父與黃將軍有要事相談,你不便留下來打擾,先回屋里睡吧。」
听到父親開口趕人了,子黎有些悶悶不樂,但是也不敢說什麼,喏了聲就出去了。
「將軍剛才說,王後和太子都是被奸人所害,」商容與他繼續說道,「不知是什麼人要如此陷害王後和太子?」
飛虎飲茶,心事重重︰「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妖妃蘇妲己了。」
「老夫就猜到是她!」商容氣憤得重重拍案,「由忠臣害到正宮王後,這妖孽要害多少人才夠!那大王呢?大王與王後是多年的結發夫妻,與太子更是父子,有血親之緣,他就如此放任蘇妲己任性妄為?!」
「大王中那妖女的毒太深,已經失了心了!」飛虎亦是痛心疾首大失所望,「蘇姓的妖女成天給大王灌**湯。大王重色輕國不說,還屢屢為她斬殺忠良,如今更是冷血無情連妻兒都不放過!簡直是個昏君!」
「將軍!說話要小心,當心隔牆有耳。」商容警覺地制止他再罵下去,憂心如焚,「王後遇害,那太子是不是也……」
「丞相,太子還活著。」飛虎覺得合適了就要稟明來意,「王後生前有先見之明,唯恐妖妃毒害太子,已將親兒暗中托付給我妹妹黃貴妃。婉鶯密詔飛虎入宮救出太子,並囑托飛虎帶著太子來找商丞相,望丞相能收留太子。」
「將軍的意思是……太子也來了?」
「正是。太子此刻正在馬車里熟睡,因為還未同丞相商量所以不敢魯莽,飛虎這就去把太子抱來。」
黃飛虎懷抱嬰兒小心翼翼地進來,商容伸手接過襁褓,望著還未蘇醒的孩子,商容一陣心酸憐憫。
「太子是王後留下的唯一血脈,黃貴妃叮囑飛虎一定要舍生忘死保太子周全。」看到太子總算安全交到了商容手中,飛虎終于呼了口氣,「這孩子出世不久卻已屢遭磨難,真是命途多舛。」
商容理好嬰兒的襁褓︰「太子就先寄居在老夫宅中,將軍放心。」
「那飛虎就告辭了。此事東伯侯也受了牽連,飛虎還要派人前往青州將王後的噩耗告知東伯侯,並提醒侯爺時刻提防著大王。」
「將軍且慢!」商容忽然叫住他,「老夫想過了,現在的情形對東伯侯很不利,只怕大王受妖妃蠱惑挑唆遲早會對青州動兵。」
「丞相有何良策?」這一點黃飛虎早就想到了,只是無奈想不出解決的法子。
「三年前大王發難西岐將西伯侯囚禁羑里至今未能釋放,如今東伯侯也是災禍臨頭……」商容若有所思,「老夫所想,不知可否促成東西二侯締結盟約,雙方聯合共抵禍亂?」
「丞相想的真是個好辦法!」黃飛虎贊不絕口,「東西二侯單方勢力的確難以和大王相抗衡,若他們聯手,一東一西夾裹住朝歌,大王就會瞻前顧後,絕不敢擅自出兵。」
「那好,老夫這就起筆給西岐世子和姜丞相撰寫書信一封。」商容得到認可遂決定付諸行動,「東伯侯那邊就交給黃將軍去辦。」
飛虎拱手一拜︰「飛虎一定不負丞相所托,說服東伯侯與西岐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