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宜臼腰懸佩劍威嚴四射地從人群走到隊首,目光犀利敏銳,掃視周遭而後下令︰「分四個方向嚴密搜查,宮中混入刺客非同小可,務必將此人生擒!」
「是!」隊伍在他一聲令下均有序散開,各自奉命出發。
留下宜臼一人遲遲不走,他在樹叢附近徘徊許久,躲在暗處的我們連呼吸都分外小心。
宜臼蹲下輕輕模一把地上的散塵,指尖碾磨,忽地拔劍撥開掩護我們的樹叢,利刃之下,我和褒霖盡顯無疑。
他的劍有一瞬的顫抖,大驚︰「是你……褒姒?」
我心微微一怔,他還記得我。
「你們……」他的目光游走于我和褒霖,心領神會地收了劍,「你們膽子很大……」
「太子恕罪,」我跪下向他行禮,「其實並非殿下所想……」
「你不用解釋,身為太子,本宮要負責的是宮里的安寧,至于其他人的私相授受……」他別有用意地瞥了一眼褒霖,「本宮雖然沒興趣管,但私自進宮總歸是死罪一條!」
「殿下,他是褒國世子,並非您要搜捕的刺客,也未曾和奴婢有何不檢點之處,是因為世子思妹心切才出此下策入宮見婼嬪娘娘的……」我慌亂地為褒霖求情。
「哦?」他俊眉微挑,「你是褒國侯之子?」
「正是,罪臣褒霖見過太子,」褒霖拱手參拜,「失禮之處望殿下海涵!」
「素聞令尊褒國侯行事仗義,對父王也是直言不諱,是難得的忠良,本宮也對他不甚欽佩。你是婼嬪娘娘的兄長嗎?」
褒霖稍作遲疑,思索後承認︰「回太子,大王下令征選天下美女,褒國無寶,唯有將舍妹獻上。」
「看來你兄妹二人感情至深,今天的事被本宮撞上實是你們走運,本宮自可當沒發生過,但後宮畢竟乃是非之地,還望你有所分寸,就當是為婼嬪娘娘著想也好,後宮最不缺的就是風言風語。」
「太子的忠告重如千金,臣定當銘記!」
「你跟本宮來,本宮安排你出宮,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宜臼轉身時注意到我,「你……」
「回殿下,奴婢自行回辛宮勞作,恪守本分!」
其實他們走後我沒有立即回辛宮,而是去了城樓隱蔽的一角,在那里可窺探到被太子手下護送出宮的褒霖。
如血的殘陽,刺目的紅听不見誰的心在流血,世上最慘痛的哀鳴竟是再疼卻依舊听來無聲。
你還放不下他嗎,你們已經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地方了,褒姒,忘了吧,你沒有遇見對的人。
「你是褒國人?」身後不遠處,那是太子宜臼的聲音。
「是的太子。」我沒有回頭望他。
「你是在看他嗎?」
「是,也不是。我在看一個人的路究竟能走多遠,究竟會走向哪里。」我遙望褒霖遠去的模糊背影,「命運最殘酷的莫過于始終不讓人知道你腳下的路會通往什麼方向,太子把那人送走了,你知道他會去哪里嗎?」
「你不是褒姒!」他出人意料地月兌口而出,「或者你不是現在表面上的你,你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褒姒,褒國出身,姒為褒國之姓,就連名字也不是我自己的,沒人知道我是誰……」
「婼嬪不是褒國進獻給父王的美人,你才是!」
「那又如何?」我淡然地與他對望,「一個人的將來未知,她的來歷也無深究的必要」
「那個人是你的過去吧?你並不是他的妹妹……」他幾分悵然地望向遠處,「可是王宮是一個容不下人過去的地方,有些事情你忘掉吧……」
「生在這個世界誰不會有一段過去?誰的過去能一片空白?沒有人……」我避開他的眼神,淡漠如水,「誰的心里沒有傷口,新的傷口又會在未愈合的舊傷里流血,直到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