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的問話擊中要害，不知該如何回答才能不激怒她。兩側坐著的幾位已經隱忍不住冷笑的喜色，一群看客等著我親手奉上的好戲！
「怎麼不說話？」申後咄咄逼人，不給我沉默的機會，「你那勾引男人又擅自離宮的氣魄哪里去了！」
「娘娘……我……」
「你是古往今來這後宮里最膽大的女子，令本宮與後宮所有妃嬪都深為折服！」
她諷刺的話里雖然傷人，卻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此時也說不上來。
「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本宮就拿你沒轍！」她怒極地從座上站起，氣勢如虹，「就算有大王寵著你，你也要給本宮看清楚誰才是這後宮的主！」
「後宮當以王後娘娘為尊，娘娘母儀天下！」淳姜應聲附和助漲了王後的聲勢。
「太子現在如何了？」她轉了話鋒銳利不減。
她終于提到宜臼了！這正是我不安和大為不解的地方，怎麼從一開始她責難的話語里都不曾過問宜臼的情況，她難道不知道宜臼已經危在旦夕了麼……
「回答本宮！為何不見太子回來！」她心急如焚憤怒如咆哮。
「太子他……」我心里矛盾地掙扎著，我該怎樣讓她知道事實。
「王後娘娘，臣妾也不明太子殿下如今確切的境況，不過有些道听途說來的傳聞……」溫和夫人面色凝重，「不知娘娘願否听臣妾一言？」
「夫人想說什麼？」申後斜過眼讓她直言。
「臣妾听說……太子在大王追兵的圍攻下拒捕，被兵將刺到……」
「啊？！」王後震驚得面無血色，「宜臼被傷到哪里！」
「娘娘先別急……臣妾也只是听聞，劍是從胸口上穿過的……」
「什麼……」申後眼里頃刻涌上了淚影，「宜臼……」
在座妃嬪們無不竊竊私語小聲揣測著宜臼的生死，只有桑桓憂容滿面地獨自為我捏一把冷汗。
「你告訴本宮，她說的是不是真的！」申後箭步邁下台階直向我沖來。
感受到她震懾的魄力，我更不敢吱聲了。
「你說啊！」她咬牙死抓住我的雙肩不放，「宜臼他到底怎麼樣了……」
望著她萬般焦愁的眼神，失去宜臼的痛頓時又席卷而來。她的淚落得讓我也止不住心酸，你真的不知道宜臼他……
我心被陣陣碾碎地囁嚅︰「太子……被張將軍的劍……」
「如何！」她瘋了般逼我全盤托出。
「張將軍刺傷了太子……」我暗自思量再三，終沒有告訴她宜臼還有生還的可能，「太子傷得很重……現在生死未卜……」
她一揮手甩下一個淒厲的耳光，那一巴掌真是用足了勁，我如被颶風無情地掀到地上。
捂著麻木的臉頰，眼淚掙月兌束縛地滑下顆顆落到光潔剔透的白玉地面。看台上的妃子們嘴邊勾出盡興的媚笑，申後不知，她們看笑話的眼里嘲弄的不光是我，還有平日里儀態萬千高山仰止的她自己。
「都是你這不要臉的狐媚妖精害的！」她不顧場合禮儀地指著我痛斥，「是你害死了本宮的兒子！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迷惑了他，他就不會大逆不道地觸怒了大王招來這殺身之禍！本宮絕不會放過你！本宮要你償命！」
償命？我心里深寒地苦笑，好吧，那你就拿走我的命好了，若要用我的死陪葬，我的魂魄才可以永伴宜臼，那樣我求之不得……
「娘娘……」
桑桓忍不住站起勢要勸住申後，卻被她身邊坐著的溫和夫人拉住了手腕，她用眼神示意桑桓若想在此多管閑事就一定討不得好果子吃！
桑桓被迫又強坐回去，到嘴邊的話不得不盡數吞回月復中。
申後勢不可擋地撲向我，痛哭叫囂︰「賤人！惑亂後宮的妖孽！把宜臼還給本宮！」
「宜臼是孤殺的，王後要報仇只管來找寡人！」沖破雲霄高閣的怒吼劈開了月華宮凝結的氣氛。
「拜見大王！」座上妃嬪驚得紛紛跪地，徒留我和申後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姿勢。
「宜臼已死，王後不用再找寡人要兒子了！」
幽王的冷漠撕開了申後的心髒，她忘記跪拜忘記行禮，卻淚流滿面地沖到他身邊︰「大王怎麼能這麼心狠呢……宜臼他也是大王的骨肉啊……」
「他這種逆子留著也是養虎為患，殺一個死不足惜！」幽王絕情甩開她的手，「王後如果也想和他一樣造反的話，寡人隨時候著你！」
「大王……」
幽王不再理會她的哭鬧，我感到我顫抖的身體被高大的黑影覆上，如同一道要保護我的遮蔽。緩緩在我眼前蹲下，他輕柔地摟住我的雙臂。我只是下意識地看過他一眼，倔強別過臉不想被他看見我眼里淚水。
卻有一根溫暖的手指輕輕彈掉我潸然落下的眼淚，我心死得感覺不到任何，他越擦我的淚越洶涌。
「如果大王認為宜臼的做法是大逆不道而令大王深惡痛絕的話，那麼褒姒……這背叛大王的女子就是可以輕饒的麼……」申後滿心的不服，自恃有理地撂話說，「希望今日大王能給臣妾一個說法，大王留下她有什麼樣的理由足以平定人心！」
「在寡人腳下的江山，孤就是萬事萬物的理由！」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我，我如此貼近他王者的傲人氣度，「寡人要誰死，誰就多活不得一日，寡人要誰活著，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