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眼花,透過雙成燦然的笑容,那手執舞衣佇立門口的人正是久未踏足過崇音閣的周公旦。
「姑娘總愛開玩笑,誰說沒人看了?喏——」雙成自是一臉壞笑,說著還將眼神瞥去身旁的稀客,「想看的人不就來了?」
我舉足無措呆立著,不敢再去看他的眼。他來得如此突然,我完全沒有想到。之前翹首盼他不來,讓我寢食難安,眼下來了,卻為何更讓我六神無主?
他沉默走來,只一霎就就近在眼前,腳步輕得不染微塵。
「見過大人。」我此刻腦海一片空白,除了行禮想不到其他動作。
「對任何人,答應的事本公都不會食言。」他不計較我始終埋低頭不與他對望,只覺他在我頭頂上空說出的話字字有力,擲地有聲,「今夜,本公就是來兌現承諾的。」
冰封的嘴唇張不開,垂首無話,心里卻是翻江倒海,竟陡然生了些莫名的感動。
「噢!我突然想起該去給董大人送藥了!」雙成驚乍一聲引得我們紛紛看向她,她訕訕笑著就要退出去,「那奴婢這就去了?大人和姑娘慢慢聊。」
我心知肚明這是雙成故意走開留我和他獨處,雖然我不是很肯定周公旦的到來,中間到底有她出了多少力,但至少我能肯定,她一定比我還要看重今晚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猜她出去之後也許還會刻意守著閣外,以防又有什麼「不識相」的人前來打擾。
听著樓下雙成的關門聲,宣告她真的走了,而這樓里,也真的只剩下我和他二人。
我還是尋思不出合適的開場白,惟有緘聲佇著,比窗外的夜還安靜。
他是從容的,盡管在如是凝固的氣氛里也沒覺不自在。他赫然遞入我視線的舞衣,冷不丁驚我一怔︰「你說它是被你扔下去的?因為你不想要了?」
他問得我更心虛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多希望我之前沒說過那些話……
「是不是本公的爽約惹蝶姬生氣了?」面對我沉默是金,他倒是直接,還神色自得勾勒笑意,「好,本公給你個機會,準你肆意傾吐心中不快,免得憋在心里久了,把自己憋出病來。」
「大人休要折煞蝶姬。」終于等到我開口,說的卻是這樣違心的謊話,「蝶姬沒有生氣,也不敢對大人微辭。」
「是麼?」自欺欺人的話通常是騙不了別人的,更騙不了他,「若是沒生氣,那本公府上能說會道,以前見她總是面帶微笑的蝶姬去哪里了?」
「大人何必問,蝶姬自然是在這里了……」說著我努力牽起嘴角,想給他所謂的「微笑」,卻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牽強。
他一定是覺得我的表情難看極了,否則我不會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怔愣︰「你這笑,還不如不笑。」
好吧,我無所適從地低下頭,真不該逼自己用笑來敷衍他,被挖苦也是自找的。
「本公特許你直言不諱,你真的不準備開口?」他激將試探,提醒我還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謝大人為蝶姬重拾舞衣。」我屈膝一福,答非所問卻巧妙繞開了話題,「既然大人是來看蝶姬跳舞的,那蝶姬這就去更衣,大人稍等。」
語畢舞衣已被我抽離他手掌靦腆而去,他猝不及防,回神欲留我,我卻已帶著舞衣隱入紗簾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