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殿虞美人,如風居江美人參見河間王。」因品階規定,華兒和江清揚需要向谷溟岑參拜,而若風亭中其余幾人卻都是面帶微笑看著他們,訕訕,端秀之中盡帶著疏離和計較。
谷溟岑與衣奴本都默默無言,現如今,一下子被華兒和江清揚的聲音驚醒,飛快的對視一眼,迅速的恢復成各自該有的表情和動作。
一個還是溫潤儒雅的河間王爺,微笑著與若風亭中各妃嬪寒暄。而衣奴則是淡淡的跪下道,「衣奴參見各位娘娘。」
眾人皆是默然無語,誰也不肯先開口叫她起來,谷溟岑有些心疼的看著跪在自己身側的衣奴,無奈卻又焦急,最後還是柔妃看不過去了,緩緩起身,施施然來到了衣奴面前,溫柔一笑,「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娘娘。」衣奴垂下頭,恭謹的起身,站立在一邊,把和這些個後宮妃嬪交涉的任務于淡然中推給了谷溟岑。
谷溟岑看她默然無語的站在自己身側,那一刻,心中洋溢著滿滿的柔情,就好似她是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尋求著他的庇護。
「王爺這可是要往哪里去?」碧容咯咯笑著慢慢走到了華兒身側,將身子微微靠在她身上,雙眼卻是望向站在谷溟岑身側的衣奴,「正說起王爺與王妃呢。」谷溟岑身子微微晃動,瞥眼向身邊看去,衣奴低著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亦看不清她到底將自己置于何地,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放不了手。
「哦?小王還不知本王的家事還這麼有趣,能令各位娘娘說起。」谷溟岑的言語之中莫名的帶了絲怒氣,連說話之間也不似平時的溫文爾雅,而是帶著點沖。碧容不以為杵,仍舊是笑吟吟的嘆道,「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真是一對教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啊。」
華兒在一邊神色緊張的看向衣奴,見她這樣沉默著,實在是心中擔憂,遂微撅著小嘴,手微搖著她的臂膀,悄聲道,「容姐姐,王爺此次進宮,必定是有事要忙,咱們還是自己聊聊吧……」
碧容微哼一聲,拂開華兒的手,燦然一笑,「不知道王爺此來宮中,是所為何事,竟能用的著衣奴,王爺莫不是不清楚,衣奴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
谷溟岑猛地抬頭狠狠的看著她,那不再溫潤的陰狠眼神逼的她把剩余的話都咽了下去,這一刻,她竟然感到了一絲恐懼。強迫自己不去看身側之人,谷溟岑臉上的陰狠一閃而過,隨之換上的還是他一如既往的溫潤面龐,他優雅的抬起手,就著陽光微眯著眼似是研究著手上的羊脂扳指,說的雲淡風輕,「也沒什麼事,只是皇上有口諭,讓衣奴隨同本王一起將翠容一案調查清楚。」說著,一雙泛著溫柔笑意的眼在若風亭眾女子臉上一一掃過。
「翠容……」
「她不是失足落水了……」
「怎麼會這樣……翠容……」
一時間,若風亭中不再安靜,不時會傳來一些女子的尖叫聲,衣奴微微抬起頭來,雙眼之中,看到柔妃的驚訝和恍惚,碧容的驚愕華兒的失神,田妃雖然還是保持著她端莊的大家風範,但那不自禁哆嗦著的蒼白雙唇還是泄露了她此時的驚慌;江清揚始終還是一個孩子,她緊緊的抱住了優雅溫和的竹夫人說不出一句話。驀地她的雙眼一凝,愣愣的看著轉頭過來笑得張揚嬌媚的虞水心,一時之間,竟將她身旁舞妃緊張莫名的神色忽略了過去。
「听說翠容的尸體,是衣奴發現的?」柔妃遲疑著緊走兩步,來到了他們面前,卻是緊緊的看著衣奴的眼楮,問的那麼認真,心中卻是帶著異樣的感覺,衣奴,她是真的認不出自己了。
衣奴略略一愣,飛快的看了柔妃一眼,又垂下頭去,嘴角泛起一抹憂傷淡然的弧度,她淡淡開口,「是。」
听說那尸體很是驚駭恐怖,想起那麼風華那麼淡雅的小姐看到那個尸體時會有怎樣的心郁,華兒不禁啊的驚叫出聲,不由的腳步一個踉蹌,撞著了身邊的碧容。
碧容不悅的皺皺眉,才不過眨眼的功夫,她便尖叫一聲,然後身子便向一邊歪斜,大有要倒下去的趨勢,衣奴見狀,忙要伸手去探扶,怎料距離太遠。柔妃和華兒同時伸出手去攙扶,碧容本已經抓著了華兒的手,卻不知怎麼回事華兒的手向著反方向一帶,這下碧容已是發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華兒,你……」碧容在宮中走道上半躺著,因了柔妃的幫助才稍稍站起身來,她嬌嗔著道,「你做什麼和我開玩笑……」
衣奴心中不由的一沉,她向華兒看去,果然見著華兒一臉懵懂,微微有些驚愕,「容姐姐,你在說什麼?華兒沒有和你開玩笑啊。」
不好,衣奴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想要向著碧容的方向而去。由柔妃扶持著的碧容忽然嚶嚀一聲,然後姣好的面上霎時間變得慘白萬分,一
顆顆的汗珠從她額間眉頭滲了出來,「痛啊……」她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向著柔妃,向著溫雅笑著的谷溟岑看去,哀哀的神色之中隱隱含著我見猶憐的風姿。
谷溟岑面色一沉,忽然之間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大聲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場面忽然混亂了起來,早有太監急匆匆的向著太醫院而去,服兒一臉焦急的從亭中跑了過來,一下子將華兒撞開好許。華兒一個人失神站著,那些人都是那麼的匆忙,連帶著對她的責備也是一晃而過,華兒的心中委屈萬分,她並沒有推容嬪啊,怎麼會這樣。
田妃在若風亭中一下子站了起來,蒼白的面容上閃現著奇異的緋紅,此時的她,大有這宮中主事之人的風範,衣奴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田妃端著主事之人的架子維持著這個場面,眼神之中極是傷悲落寞,又極是滿足薄弱;她看著這若風亭中,水心和舞妃的視而不見,華兒的擔驚受怕,萬分委屈,不由的從心里冷冷哼出一聲。
華兒只覺得鼻子間微微泛酸,忍不住快要哭出聲來,面前是這樣混亂的場面,她看不清小姐在哪里,驀地背上被人輕輕的一拍,然後便是有所節奏的輕柔拍打,這時,心中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小姐……」她嗚咽一聲,反身抱住了身後的衣奴,緊緊的抱住,任衣奴怎麼松也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