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中一時都忙碌煩亂了起來,身為一朝至尊的熵帝並沒有在宮中,這件事亦是驚動了太後和劉太妃,想起來順公公陰沉著臉來帶走華兒,衣奴的心便跳個不停,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谷溟岑從外面匆匆而入,看到衣奴滿臉焦急的等在般若居里,全沒有平時的那股淡然風華,心中卻略略泛起一絲苦澀,她何時能為自己做到這般,他不強求什麼,只要遇著他有事的時候,她也能這般焦急,這般的心慌,那麼他便已經無憾了。
「你回來了……」衣奴在屋子里來回的走,恍然間驚覺門一響,飛快的轉過身去,看著那個緩緩進入的人,欣喜道,「怎麼樣?華兒有什麼消息?」
谷溟岑看著發絲微亂的她,倒是絲毫不減那股魅人的美,他笑著看她,溫雅的嘴角緩緩吐出幾個字語,卻是一字一句都那麼的教人心傷。
「你說什麼?」衣奴身子不易察覺的一陣晃動,心中焦急,一時之間忘了與河間王的身份之別,她緊緊的抓著谷溟岑的衣袖,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容嬪懷孕了……」她只覺得一片天旋地轉,怎麼會這樣,碧容怎麼可以懷孕,怎麼能……
谷溟岑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他輕輕的抓著她的手放入他一直溫暖著的掌心,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慢慢的溫暖著她冰冷的雙手。「還有一個壞消息。」谷溟岑猶豫著,終于決定還是讓她知道,「經太醫診斷,容嬪肚中才半個月的孩子,已經沒了……」
衣奴霍地抬起頭來看著他,涼薄的唇微微開合,「沒了……」
「是。是華兒的那一撞。」谷溟岑艱難的說出口,果不其然見著她眼中那般的死灰,他覺著她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忽然之間就那麼大力的要掙月兌開他,「不是華兒,我看見的,不是華兒撞的……」衣奴極力的要扳開他的手,卻無論怎麼用力都不能月兌身,「她是冤枉的啊……」她的身子驀地癱軟下去,整個人看來,孤傷無助。
谷溟岑輕嘆一聲,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輕聲嘆息,「我知道……太後和太妃正在苑華殿……」
衣奴緩緩抬起頭來,清明幽深的眼中水霧彌漫。
苑華殿中,各人的神情都帶著些詭異。
華兒怯怯的看著在殿上的太後,只見她微微恍惚著半支著腦袋,一張保養得宜優雅端莊的臉上隱隱現出可惜和擔憂的神色。
然而坐在太後身邊的劉太妃卻一臉慍色的直直盯著華兒看,坐在她和太後身側的分別是田妃和柔妃,舞妃和虞水心都坐在柔妃下首,均是面帶壓抑的盯著地面,間或才會有人抬眼瞧向飄碧院的方向,神情悵惘,那個現在在飄碧院里傷心悲痛的女人天曉得是多麼的令人羨慕,她居然能懷上龍種,雖然她月復中的孩兒已經死去,可難保她不會再懷上,而孩子,是宮中女人除了盛寵以外最想要的保護。
「娘娘,華兒沒有推容姐姐啊,您要相信華兒……」華兒跪倒在苑華殿冰冷的地面,抽抽嗒嗒的說著些什麼。
「哼。」劉太妃鼻子里冷冷哼出一聲,「沒有推,難道是容嬪自己跌倒的,恩?」
「我們這麼多雙眼楮看著呢,就是虞美人的手一動,容妹妹才跌倒的。」舞妃臉上帶著些蒼白的神色,微微的扣緊了在袖子中的雙手,轉頭看向坐在她們上首的柔妃,訕訕道,「當時月池姐姐也伸手去扶了,月姐姐想必也是看到了。」
柔妃微微一愣,卻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哭泣的華兒,雙眼飄忽著。
「娘娘……」華兒小聲抽泣著看向太後,卻不料撞上劉太妃陰郁嫉恨的雙眼,不由駭的身體微微向後縮了縮。
華兒轉而看向虞水心,但和她一起長大的二小姐卻只是怔怔的盯著地面發呆,根本沒往她這兒看。「真的不是我啊……」
華兒哀哀的哭泣在殿中緩緩流轉。
「姐姐,我天燁皇朝第一個皇子難道就這樣任一個小小的虞美人撞落無蹤就草草了事?那可是天燁第一個皇族後人,任我說,應該將虞美人打落冷宮,一杯毒酒賜死都是太便宜了些。」劉太妃恨恨的對著下首跪著的華兒啐了一口,對太後雖是垂詢,但那言語神態間全是不可比擬的決斷。
太後雙眼暗藏不悅,淡淡的瞥了劉太妃一眼,柔聲說道,「妹妹,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這後宮是皇上的後宮,華兒的生死,還是等皇上回來了再說,至于容嬪,姑念她尚為人母就痛失嬌兒,懷的還是天燁第一位皇族之子,哀家就做主了,就賜她雲霞織錦十匹,紫金鐲一對,金玉如意兩柄,和田美玉一方,另在十日後賜封容妃封號,你們可有什麼異議?」太後溫藹慈祥的眉眼一一掃過殿上的眾女子,自然就將她們眼中不甘,欣羨,妒忌的神色印入眼中,她最後將雙眼停在劉太妃身側,淡笑道,「妹妹覺得這樣如
何?」
劉太妃心中極是惱恨,面上卻不表示出來,只是與坐在身側的田妃飛快的對視一眼,便也是鄭重其事的點頭贊同,「姐姐此法甚好,現在只等皇上回來,再決定這虞美人的生死。」說著,狠狠瞪了華兒一眼,「來人啊,還不將虞美人送到攏翠軒閉門思過。」
「是。」守在門外的侍衛忙從外匆匆而入,不管華兒擔憂驚慌的如同小鹿一般,仍只是狠狠的將她帶往攏翠軒,那里,是只有犯錯了的妃嬪才會去的地方。
田妃看著他們將華兒拖走,繼而忙站起身來,面上帶著擔憂的神色,「太後,太妃娘娘,臣妾想去探望一下容妹妹,想她現在心中必定是很苦,恨不得隨了月復中的孩兒而去,臣妾……」
她話還未說完,太後就疲憊的揮揮手,道,「也罷,田妃你一向端秀穩重,此去定是能幫上什麼忙,你便去吧。」劉太妃亦是看著田妃,殷切叮囑著她要注意些什麼,惹的殿中的諸女子面上都現出些不大自然的表情來。
誰不想能如田妃一般端秀穩重可親,在宮中儼然一派大家之風,只是卻沒有劉家和劉太妃在身後;誰不想能如碧容那般身懷有孕,然而卻根本是肚子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