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鎖美人香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隱約的內情

作者 ︰ hcy070206

「唉……」牧大師微微仰起頭看著那幾株無花的梅樹枝,臉上隱隱透出無奈和一絲不願追想的怔惘,「看來我不該回來。」

聞俊忍不住瞥他一眼,唇邊的笑慢慢褪去,只余下嘴角的輕扯還留著,「還是我來說吧。」他定了定神,「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先帝見著一個能令之心動的女人,不擇手段得到了而已。」

「怕不是這麼簡單吧?」谷溟熵冷笑一聲,霍地站起身來,目光炯炯的看向聞俊,輕輕嗤笑一聲,「朕的母妃到底是生是死?為何朕會是劉太妃撫養長大?又為何宮中之人從不向朕提起母妃,小時候,那些人看朕的目光躲躲閃閃,怎麼,如今看來難道是懷疑朕並非父皇親生?」他越說心中越是惱恨,不由的起身,在那石桌上重重拍下一掌,「混帳東西……」

轟的一聲,那石桌頃刻間便塌了下去,那漸揚起的碎屑灰塵中,谷溟熵慢慢的抽回手,冷冷的看向屋內,隨即斂眉走了進去。

「皇上……」聞俊有些慌張的要追進去,卻被牧大師拉住了手,沖著他搖搖頭,「皇上已經大了,知道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

「哼,你不知道皇上那個性子……」聞俊狠狠甩開他的手,臉上莫名的焦躁,「按著皇上的性子,玉京的天怕是會翻一翻。」說著便仍要急急的跟著進去,怎料牧大師已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無聲的嘆息,「聞俊,不要去,這些年,我們都累了,就讓他們去吧,該知道的知道,不該清楚的也清楚吧。」

聞俊的身子重重的一頓,眼中慢慢的透出恐懼和驚惶來,「容妃當時死的有多慘你也看到的,受宮中‘加官進爵’的刑罰而死,死後還被糟糠涂面,先帝當時見了,就已是不管我們的阻攔,沖到禁苑,將何起砸死,你說萬一皇上知道,必定會與劉家有一場惡斗,到時可要置天下民生于何地啊……」

「他總會知道,那時候不管皇上要如何懲治,我們做臣子的都不該過多干涉,莫要忘了,伴君如伴虎。」牧大師無奈的嘆了口氣,箍住他腰的手卻怎麼也不肯放開,「聞俊,皇上從小便與其他人不同,這個天下,也該是他的天下了,我們老了,就看他們如何翻雲覆雨,難道這樣不好嗎?」聞俊一怔,掰著他環抱住自己腰的手驀地一頓,隨即已是無力的重重垂下。

(‘加官進爵’︰宮中一種刑罰,專懲治犯有不可饒恕之罪的後妃。用麻繩將人的四肢縛住,然後用一張張濕了辣椒水的錦布一層層覆上人的臉,每上一層,都有人細細封住口鼻,讓人不能呼吸,每加一層便是升一官,進一爵,直至人死亡。此種刑罰是後宮女子最不願的刑罰之一,只因痛苦不堪,死也不痛快。「

「你怎麼進來了?」管維乍見到出現在門口的那坨黑影,本以為是牧大師站在門邊,並不進來,卻不料那人一步步,步履沉重的走了過來,隨即那一絲一毫熟悉的眉目也便一一顯現出來,卻是谷溟熵。

本已安靜下來的何老夫人一見著他,眼里又現出了驚惶的神色,躺在床上的身子不住的瑟縮著,抖索著往著牆的里壁躲去。

「出去。」谷溟熵陰沉著一張臉,看也不看管維。鳳目中的光芒略略一凝,管維笑的張揚,「我不。」

「朕命令你,出去……」他冷冷的轉頭,看向管維,一字一句慢慢說道,「你敢抗旨?」

管維笑臉一僵,那樣妖嬈的鳳目之中,已是盡數的冷漠和憤怒,他重重的低下頭,嘴角上彎的弧度是澀澀的帶著惱恨,「那麼,管維遵旨。」說著,最後瞥了一眼何老夫人,他捏緊自己的拳,快速的退了出去。

「你知道些什麼?」他一步一步走近何老夫人,「告訴朕。」

何老夫人發出一兩聲類似于嗚咽的叫聲,身子更貼近了牆壁一些。

「千錦夫人是誰?」終是知道這般逼她只會適得其反,谷溟熵略嘆了口氣,柔聲問道,她剛才提到最多的,不是她的兒子何起,便是這個千錦夫人,她的記憶只停留在二十年前,卻獨獨記得這個,讓他心生疑慮。

「千錦夫人……」嗚咽聲中夾雜了悵惘的冥想,何老夫人慢慢停止了顫栗,她緩緩轉過身來,怔怔看著谷溟熵,驀地就哭出聲來,「千錦夫人,我對不住你啊,我不是有意要把你孩子換走的……老身平生只做過這麼一件虧心事啊……」

谷溟熵只覺得雙眼一跳,忍不住爬上床向何老夫人靠近了一些,強自壓抑著心中想要獲知更多信息的沖動,他輕輕撫著她的背,用近乎溫柔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換了孩子……」

「為什麼?」何老夫人慢慢轉過頭來,兩只無神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谷溟熵,喃喃說道,「皇後娘娘說,蕭翌晨這般忤逆皇上,終有一天會招致滅門之禍,她不想看著自己妹妹的孩子,成為刀下亡魂……」

「皇後娘娘?」谷溟熵心略略一動,那麼便是現在的太後咯。他微微一笑,跪坐在何老夫人面前,道,「那麼,千錦夫人是皇後的妹妹,跟何起又有何關系?那個孩子現在在哪里?」

「起兒?」何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抓緊了谷溟熵的衣袖,臉上現出了惶急恐慌的表情,她

抓著他的衣擺,哭著央求,「起兒,不要進宮,你們說的娘都听到了,你不能听她們的話去陷害想容夫人啊,不能啊……」

「你說什麼?」霎時間,谷溟熵只覺得心髒猛地一個收縮,全身的血液幾乎就那麼的凝聚在了一起,他狠狠的一把箍住了何老夫人的手臂,眼中的寒芒迸射,四處飛濺,「什麼陷害,她們?她們是誰?你快說……」

「啊,起兒,你弄疼我了……」何老夫人的眉緊緊的皺起,她帶著哭腔喊道,「你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當初你能進太醫院就是千錦夫人幫的忙,想容夫人在宮中也對你時時照拂,你怎麼能害她們……」

一只手不住的錘打著自己的胸口,何老夫人神情激動,似是越說越是心寒,「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不孝子,就因為你幾句話,想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背負孽種的罪名,那個孩子本來就是皇上的,你為什麼要胡說啊……」她不住的對著谷溟熵又掐又打,越哭越是大聲,聞俊管維他們在屋外听到動靜,忙疾步趕了進來,卻看見谷溟熵跪坐在何老夫人面前,一動也不動任她錘打著,他的頭微微低下,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婆婆。」管維沖上前去,極力的按住何老夫人的手,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就那麼安靜的跪坐著的谷溟熵讓他覺著心疼和心懼。

「皇上……」聞俊看著這樣沉默的谷溟熵沒來由的覺得心中一陣發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牧大師亦是神情嚴肅,他已經自何老夫人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听出了個大概,他本就覺得讓谷溟熵知道真相也並非不可,可如今見著他,如一尊石像般任何老夫人捶打著,不由的渾身發顫,不由的靠近幾步,小聲說道,「皇上,何老夫人的話,瘋言瘋語居多,不可盡信啊!」

谷溟熵緩緩抬起頭來,牧大師忽然就倒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那望向自己的那點漆黑到發亮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熠熠閃著的冷魅光芒讓人不自覺的想到了受傷野獸的眼楮,那里灼灼燃燒的是哀痛之火,悲憤之焰。

「是不是瘋言瘋語,由朕來定。」他只冷冷吐出這麼幾個字語,便不再說話,只是慢慢的坐起身來,緩緩的起身離開,黑色的衣袍在風口處急劇的飛揚,鼓動,颯颯的一如那飄揚在冷冽寒風中的皇族旌旗,然而,在聞俊與牧大師看來,那冷漠離去的男人,不期然的讓他們想起那個在血中站起身來的,天燁的開國君王,都是一樣的霸氣不可睥睨;都是一樣的冷酷,都是一樣的多情勘比無情……

「夫人,你在天之靈不要怪老身……虞大人待她很好,當她是自己的孩子……夫人……我對不起你啊……」何老夫人的聲音還在不時的想起,「起兒,你太讓娘失望了,娘恨不得掐死你啊……」

那一聲聲淒厲的聲音攪的人心不自覺的涌起一股哀傷,一抹悲戚。管維听到虞大人時,狹長的丹鳳眼里猛地一亮,飛快的抬起頭來,正好看見谷溟熵的錦繡黑袍在門口處停住了,然後他自何老夫人悲戚聲中清晰的听到一聲「嘎 」聲。他的心亦隨著那聲「嘎 」,跟著輕輕一掙,那個聲音,是千錦梨樹的種子碎裂的聲音。他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感覺,愣愣的看向谷溟熵,卻只見他的背影好似已與黑色交織為一體,讓人探不進去。

「玉京的天。」牧大師驀地長嘆一聲,看著谷溟熵離去的背影,浸著復雜的緒,有恨有怨有憤有痴,那樣紛繁能讓人崩潰的情感讓他雙手微微顫抖,「玉京的天,怕是要變了啊!」

聞俊一臉沉痛的看著他,「你真不該回來。」他的視線忽地飄向何老夫人,吶吶道,「也不該救她。」

牧大師猛地握緊了拳,怒道,「老夫人無故摔在河里,必是劉家人搞的鬼,聞俊,從什麼時候起,你變得這般冷血了。皇上終有一天會知道。」

「皇上現在還不足以和他們相抗衡。」聞俊亦是一臉冰寒,與牧大師針鋒相對,「這樣兩敗俱傷的打法,你讓天下的百姓如何在夾縫中求生?」牧大師恨恨的一甩袖子,喝道,「那好,我馬上就走,我牧遷發誓,今生永不再踏入玉京。」說著,再也不理他人,越過聞俊,決絕離去。

管維伸手撫過何老夫人的睡穴,施施然起身走到聞俊面前,輕輕一嘆,「該來的總會來。」說著亦是跟著出去,只余下聞俊一人默默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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