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是昏昏沉沉,忍著喉間莫名的燥熱醒過來的,微微張開有些澀然的眼,她微微的呼著氣,卻驚覺那呼出的氣息是那般灼熱的,似是要將她手心的皮膚炙烤,無力的動了動身,耳邊便傳來了似繡驚惶的聲音,「似錦……你可終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你發燒了,我好怕。」似繡小聲的啜泣著,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是有一天,似錦不在了她的身邊,她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傻瓜。」似錦無力的吐出這兩個字語,便已是沒了力氣,再繼續開口,她雙眼無意識的瞥向放在案上的水杯,才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似繡就已是明白過來,取了水杯,喂她喝水,口中全是自責的話語,混合著不斷的嗚咽之聲,「對不起,我不該睡著的,我不該任你著涼的……似錦……」
「說些什麼呢?」似錦無力再像以往那樣安慰她,卻只知道若是這個世上沒有似繡,她便活得不會這般的累,或許,早就會想到,要和已經在天上的母親團圓,只是還有似繡啊,她,是另一個怯弱的自己,是她往往試了很多次,可卻都不能夠做到的另一個自己,似繡,就像是鏡中的她,在剔除了一切堅硬如刺的外表之下,是那樣柔柔弱弱的需要人的憐惜,需要人的疼愛。
若是可能,她想要獻給另一個自己,所有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鬼王駕到。」兩人才說話間,就已听得一聲洪亮的通報聲,看著那威嚴俊朗卻微透著一抹焦躁及怨奈神情的鬼王大踏步走了進來,似錦在似繡的攙扶下慌忙要起身行禮,卻被鬼王飛快的托住了身子,柔聲道,「病了便不要這麼多禮了。」他笑著溫柔的替似錦掖好錦被,視線卻在似錦及似繡身上不住的看去,心中有一個想法盤旋了許久,卻不知該不該說出口,這些日子,郡中不斷傳來不利于自己的消息,早就已叫他煩透了心。似繡心思細膩,早自發現他的異樣,看了看似錦,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父王,可是有什麼心煩之事?」
鬼王眼中蕩過一抹暖意,看向似繡的眼里又多了一絲欣喜及莫名的欣慰,看在似錦眼里,腦海中又忍不住冒出墨休那冰冷卻充滿魅惑的話語,「你看你哪像一個女人?鬼王喜歡似繡多過于你,這宮中哪一個人,不說似繡郡主溫婉可人……」不,不……父王也是同樣的喜歡著她的不是麼?他替她溫柔的掖被角,他柔聲和她說話……可是為什麼,她從他看向似繡眼里,看出來一絲他瞧向自己時,眼中並沒有的一些東西……從小她便好好听娘親的話,似錦,你要照顧好似繡;似錦,以後無論似繡做了什麼,都要讓著她;似錦,似錦,似錦……
不,似繡是她,她便亦是似錦,不是麼?心中拼命的想要忘卻剛才所想到的一切,她在心中拼力的要說服著自己,慢慢的,腦海之中卻是再也見不得父王和似繡的臉,心在慢慢的淌著淚,卻還是固執著哭著笑了起來,似繡,似繡……
似繡在一剎那瞥見似錦拼命笑著的眼角緩緩滑落的一滴滴晶瑩,不由慌的撲了上去,焦急的大叫起來,「似錦,你怎麼了,哪里疼麼?似錦,說話啊,你……」
「我沒事。」似錦疲憊的咬了咬唇,身體的熱意,叫她全身酥酥麻麻卻酸脹般的疼,她卻不知,心中已是存了份倔強,不肯叫別人輕易看見。鬼王無奈的嘆了口氣,才看著她們,靜靜開口,「自無雙郡的凝碧郡主到了天燁,恩寵無比,更是給無雙郡政經文各方面帶來了莫大的推崇,所以……」
似繡的臉色驀地一白,似錦卻忽然間倔強的咬起了唇,滿含譏誚,「所以,父王是想讓鬼方也出一個凝碧夫人麼?」
「那麼是誰?溫婉大方的似繡麼?父王,這就是你的所以?」她每說一字,鬼王的臉色便沉一分,似繡的臉色亦是蒼白一分。似繡咬著唇,驀地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輕聲道,「若是能對鬼方有益,似繡願往。」
「不行……」尖利卻帶著嘶啞的話語從似錦唇中飛快的吐出,她掙扎的撐起了大半個身子,瞪大了眼直直的看向鬼王,「誰都可以,唯獨似繡不可以。」
兩人直直對視數秒,然而卻是無人先自挪開視線,似繡在一旁暗自焦急,卻根本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尷尬錯雜的事情。
「你當真是這般忤逆?本王怎會有你這樣的女
兒。」最終是鬼王先自轉開了眼眸,忿忿的甩袖而去,是的,她猜對了,若不是近日墨休逼的實在是太過于緊了些,將郡中的大臣有半數都拉在了他的陣營之中,而所謂的保鬼王派卻一日日一時時少下去,權勢的天平漸漸向著左戎王墨休而去,照這樣的情勢下去,鬼王易主,那是遲早的事。現如今自己的心思,不就是要犧牲女兒進入天燁的皇宮來征得天燁的支持麼?這麼多的女兒里,也唯獨似繡溫婉可人,帶著楚楚不自禁的令人憐惜的情致,若是似繡,那該會是事半功倍,卻不料似錦會跳出來反對。似錦,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個要強的孩子,要強的,會讓人不自覺的不去想她會如何,她是否會喜歡,她是否會害怕,她讓人的感覺,是讓人放心的,卻更是危險的,似乎積聚著一股氣,在等待時候爆發,那麼,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她所謂的爆發期。
似錦在一直瞪直了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後,才頹然的一下子向後仰去,跌進了柔軟的錦被之中,那樣深陷的一個角度,卻是透著深深的寂寞和淒落。
剛到學校,是借同學網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