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張嘴反駁,卻被不遠處的車身後面突然傳來的聲音給卡了話。
「走,跟我去警局自首。」
這聲音有些低沉壓抑,但仍舊能分辯出是白慕年的聲音,而這自首兩個字讓元素頓時疑竇叢生。
還沒琢磨明白,就听到了曹璨似委屈似憤怒的吼聲︰「你休想!年,你憑什麼就認定這事兒是我干的?」
「曹璨,你該慶幸,在你面前的是我白慕年,而不是錢老二!」白慕年的聲音很平穩,听上去完全不似曹璨那麼激動。
听到這話,元素怔愣了,難道這件事兒是曹璨干的?竟然是她?
緊鎖著眉頭,她望向錢老二,正巧他也在望她,可是與她的震驚不同,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吃驚的樣子,難道說他一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兩人目光交流著。
元素有些躊躇了,指了指後面,意思是兩人繞開走還是怎麼辦,而錢老二沖她搖了搖頭,反而將她拽了過來躲到車身後面,看上去打算將牆根兒听到底了。
偷听別人說話,原來二爺還有這嗜好?
元素苦著臉,覺得自己跟不上這男人的思緒節奏了,要是被人發現他倆在這多不好意思啊。
好吧,反正也不是她一個人丟臉!更何況,她其實也挺好奇。
于是,不再糾結,靜靜地靠在錢傲身上,听著曹璨如怨似泣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沒錯兒,是我干的,全都是我干的。年,我已經很給錢老二面子了,她要不是錢老二的女人,和她關在一起的就不會是錢仲堯,她的下場,就會和許亦馨一樣。」
聞言,元素身上抖了抖,同時,錢傲摟著她肩膀的手也是一緊,眼楮里射出一縷陰鷙的光芒來。
曹璨,你該慶幸沒這麼做,要不然……
果然是好兄弟,他心里剛浮現起這想法,就听到白慕年嘆了一口氣︰「虧得你沒這麼做,要不然……相信我,曹璨,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你最好的歸宿,我這是看在咱倆過去的情份上,最後幫你一次。」
「幫我?哈哈,好一個幫我,送我去坐牢還是幫我?……年,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愛你,就說那個許亦馨,她難道不是罪有應得?當年,因為嫉妒外婆把她的血玉板指給了我,就偷偷對我下藥。那時候,我們都快要訂婚了,如果不是她,我們現在該有多幸福?我恨她,我要報復她有什麼錯?還有你那個可愛的妹妹,如果不是她自己心存惡念,又怎麼會害己害人?她們都是自找的,不關我的事!」
眼眶紅得像要滴血似的,曹璨越說越激動,拼命地澄清著自己,為自己所做的事尋找著托點。她想,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單純善良,每天就幸福地憧憬著和年的未來,可一夜之間,她的一切都被許亦馨給毀了,可這一切,卻被許亦馨的父母以一句‘少不更事’遮掩過去。
後來,為了整個家庭的名聲,竟不了了之。
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教會了她,單純和善良是沒有用的,只會被人欺負,被人愚弄,只有狠,才能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必須狠,才能收拾那些得罪過她的人。
那段恥辱的經歷,在她心里生了根,發了芽,用了整整五年時間,她才覺得終于整理好了自己,五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人淡忘很多東西,她想要回來拾取曾經的幸福。
可是,她的年卻沒有在原地等她。
看到眼前一臉冷漠的男人,她心痛得都麻木了,傷心欲絕。
白慕年有些無奈地低嘆︰「好,就算你說得對,許亦馨糾由自取,小雅惡有惡報,可是,元素她招你惹你了?」
「說來說去,你都是心痛那女人了,是吧?……這得怪你,誰讓你喜歡她,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不給我機會。年,為什麼你不等我,為什麼你的心變得這麼快?五年來,我日日夜夜都想著你,可是你呢?心里卻念著別人……」
因為激動,曹璨的聲音听上去有些尖銳邪佞,在這空曠的停車場里突兀地響成了一種如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帶著對愛情的絕望和對愛情的不甘心。
對,她既絕望又不甘心。
事發當時,她整個人都幾乎瘋掉了,那段時間,她誰也不敢見,心都痛得快要死過去了,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救贖的彼岸。
所以,她最終選擇了逃避,這一逃避就是五年。
而她的年,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這五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怎麼熬過那段感覺自己隨時都要心疼得死掉的日子。
回國後,她有時候也想,如果當初她不要那麼倔強,不要那麼在乎,而是一如既往堅定的選擇和他在一起,給他足夠的信任……
那麼,事情又會是如何?
想著過往,她幾乎站立不穩的蹲來,痛苦地捂著臉,帶著哭腔的嗓音沙啞不堪︰
「好吧,年,我承認錯了,以後我都改,我改行不行?你相信我會改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記得的,以前,不管她錯得有多厲害,錯得有多離譜,也不管她有多刁蠻有多任性,年通通都能包容她,凡事都依著她,寵著她,舍不得她有一點點的難過,更看不得她傷心。
可現在,他竟然要親手毀了她,送她去警局自首,這多可笑?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年真的會這麼做。
她想改,可是,對白慕年來說,改,會不會太遲了?
已經發生的事,沒有從來,更不可能回頭。
他只知道,是她當初的一去不返將他們的感情徹底葬送,而現在,更是她的一意孤行,傷害了他的親妹妹,也傷害了他喜歡的女人。
「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可笑麼?事到如今你才說錯了,才說你改,還讓我相信你,你讓我拿什麼相信你?你傷害的人是我的親妹妹,小雅她再不對,仍舊是我的親妹妹,你做這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你愛我?曹璨,你的愛太自我,我要不起,我也不想要。」
依白慕年的性格,很少一次性說這麼長句的話,而這次,似乎真是傷透了心,他的聲音里冷漠得听不出一絲的溫度,低沉又無情,還夾雜著歷經感情傷痛的滄桑。
他的話,換來了曹璨的再次冷笑︰
「哈哈,你不是要不起,你也不是不想要,而是你被那小妖精迷了眼楮,年,你好好睜開眼看看我,我是你最愛的璨璨啊……」
旁邊的元素,頭上冒煙兒。
小妖精!?
听到別的女人罵自己是小妖精,她心里頗不是滋味兒。雖然二爺也經常這麼說,可這兩者之間的感覺那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是**,一個是憎恨,天壤之別啊!
有那麼一秒,她覺得曹璨是可悲的,在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卻在失去的時候,用盡了錯誤的手段想要挽回。
可感情的事兒,誰又說得清呢?
緊接著,便听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听到曹璨的有些壓抑的哭聲,很明顯是白慕年要拉她上車去警局。
死死抓住車門,曹璨拼了命地掙扎,聲音里帶著悲憤的嗚咽︰
「年,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咱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漫長的五年過去了,她和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她痛苦,她悲鳴不已。
片刻的沉默之後,響起白慕年平靜得沒有波瀾的聲音。
「如果你真有那麼愛我,五年前,就不該走!」
「當年的情況,你讓我怎麼辦?**,丟臉,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這樣的我,怎麼嫁給你,怎麼好意思擁有那麼好的你?你們白家也不會允許我進門不是?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沒有你,年,為什麼當我放下了心里的包獄回到你身邊時,你卻變心了,是你不給我機會啊!」
抿緊嘴唇,白慕年瞧了她半晌,最後自嘲一笑︰
「你太不了解我了,曹璨,我白慕年是這麼膚淺的男人嗎?你但凡對我有那麼一點信心,就不會有今天,其實,你所謂的愛,那不是愛,或者,你根本就不懂愛……」
曹璨臉色蒼白如紙,不自覺地抬高了聲調,冷嗤︰「我不懂?難道你懂?你這樣傻呵呵的愛著有用嗎?值得嗎?她到底有什麼好?除了那張臉長得好看,她有什麼吸引你?有什麼?」
「她有的你永遠都不會有。」
「是麼?比如?」
被她這麼認真的追問,白慕年反倒笑了,低低反問︰「是不是我回答了你就跟我去自首?」
他心里很清楚,她的罪必須要償,而他,雖然無奈,但還是幫她選擇了一種最輕的償還辦法,算是給自己過去愛情的一個祭奠和交待。
臉色微變,曹璨痛苦的抬眼望他,想不到他終究還是不肯松口放過自己,抽泣了半響,她終于點頭︰
「是,只要能讓我信服。」
看著她,白慕年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隔得好遠,陌生得找不到一絲熟稔的感覺,笑了笑,他神思飄了很遠︰
「比如,你永遠不會傻到去相信一個陌生人的紙條!而她能信,因為她傻,她太善良,她覺得這世上誰都是好人,她看上去軟弱,但偏偏她又比誰都堅強,曹璨,如今的你在我心里,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我寧肯要五年前那個身敗名裂的單純女孩兒,也不肯要現在蛇蠍心腸,太過歹毒的你,我這麼說,你,可信服了麼?」
白慕年一口氣流暢地說完這段話後,不知道曹璨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地下停車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
听到白慕年的邁巴赫車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汽車轟隆著開遠了,至始至終,曹璨沒有再說一句話,不知道是徹底醒悟了,還是無力再爭辯。
心里感嘆著,元素默默地抬起頭望向錢傲。
勾了勾唇,錢傲眼角上揚,像是笑,又像是無奈地捋了捋她的頭發,語氣有點酸︰
「小妖精,被人這麼惦記著,是不是特得意啊?瞧年子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老子不爽……」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如果可以,她並不希望得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的惦記。
想想白慕年和曹璨,她有些感慨,嘆著氣將自己偎靠在他的胸口,手臂緊緊環住他的健腰,悶聲道︰
「我才不得意,我只是奇怪,二爺為什麼要听人家的牆角?」
呵呵一笑,錢傲也不打算拐彎抹角,抬起懷里女人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楮,笑中帶澀︰「我和年子打小兒在一塊兒,我了解他,他這個人心太善,脾氣太好,我怕他讓那個女人給說動了。」
緊緊盯著他的眼楮,元素一肚子疑問,「是你交待他的?」
搖了搖頭,錢老二俊朗無匹的臉上閃過一絲邪惡和玩味︰「我只是打電話告訴他,他不處理,我就會親自處理。」
「就這樣?」半眯起眼楮,元素問。
「就這樣。」
回答得這麼肯定,讓她有些好奇了,不由自主地問︰「錢傲,如果是你處理,你會怎麼辦?」
銳利的眼神兒瞬間陰沉許多,錢老二撇開臉望向別處,避重就輕地回答︰
「……不好說,年子這廝,終究還是心軟了,坐牢,太便宜她了!」
心下一顫,元素當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坐牢都輕,還有什麼比較重?甩甩頭,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好歹他們相愛一場,這事兒白慕年來做,會不會太殘忍?」
錢老二捏了捏她白皙滑膩的臉蛋兒,用再認真不過的表情,正色道︰
「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嗯。」想想,她點頭,二爺的話總是這麼有道理。
可贊揚的想法還沒從大腦飄走,瞬間就被二爺的另一句絕世高言給震撼了——
因為,他哀哀地說︰「元素,你上了我,也得對我負責……懲罰你侍伺爺一輩子。」
「呃……」
元素那臉唰地就紅了,心里月復誹,到底誰上了誰?
……分割線,我割割……
汽車駛離了婚宴的酒店,兩人沒有直接回家。
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錢老二竟然破天荒地帶著她去逛了一大圈商場,像打游擊戰似的,東家到西家,他一口氣給小寶兒和小貝兒置辦了幾十套行頭,當季的小帽子,小衣服,小褲子,小鞋子,還有小貝兒穿的漂亮裙子,一應俱全,沒有一樣遺漏的,就連襪子都買了足足幾十雙。
虧了二爺這份細心,元素都快累趴下了,他還意猶未盡。
都說女人喜歡逛商場購物,而錢老二為兒女購買東西的架式一點也不輸于女人,那完全是見到什麼買什麼,眼楮瞪得錚亮,都不帶挑的。
「錢傲,夠了,他倆哪穿得了這麼多啊?」想到家里還有沈女士準備的那些穿滿了一個大櫥櫃的衣物,元素實在受不了了,被折騰得欲哭無淚。
再且說了,這都是錢啊,奢侈浪費就是最大的犯罪,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麼?試想想,這麼多衣服,他們兄妹兩小兒哪里穿得了,小孩子見風就長,過些日子就該都不能穿了。
「怎麼穿不了?一小時給他倆換一套,反正家里的育嬰師保姆們閑著也是閑著,咱孩子長得好看,不多穿幾套白瞎了那臉蛋兒。」
無助地晃了晃腦袋,元素哭笑不得︰「不嫌折騰她們,你就不怕折騰咱小寶貝啊?」
拍了拍腦門兒,錢老二做恍然大悟狀,直呼還是媳婦兒的話有道理,終于停止了瘋狂的購物,將一應物品清單交給商場經理,讓他們直接送貨。
末了,拉著她的手就往女性用品專區跑。
內衣店!?
臉差點兒脹成了豬肝色,元素實在想不明白今兒錢二爺的購物欲為什麼會這麼強,讓男人陪著一起來買內衣,就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可他還偏偏帶她去的是一家掛著許多情趣款的內衣店。
商場的燈光真亮,可她還是瞧到了天上好多烏鴉在飛。
壓根兒就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腳直接就釘在地上,走不動了,死活不看那些羞死人的內衣。
垂下腦袋,找找,有沒有地洞可鑽?
攬住她的肩膀推搡著前進,錢老二臉上掛著迷死人的微笑,看那幾個女店員看得花枝亂顫,小臉兒通紅。
可錢老二猶然未覺自己被yi婬了,得意地欣賞著他女人害羞時的嬌態勁兒,覺得這一趟太值當了,千年難得一見的嫵媚啊。
于是,勁兒勁兒地推著她上前,惡趣味兒的挑著︰
「妞兒,瞧瞧,這件咋樣?你穿著指定好看……」
「好,挺好。」元素沒敢仔細看,瞟了一眼兒趕緊點頭,心道︰買了就走吧,還挑什麼挑啊。
但錢老二的興致似乎特別的高,一件一件的挑著,看一件,低下頭戲謔問她一句。
「這件好看不?」
「好,都挺好的,行了,趕緊的買了走吧。」臉上冒著熱氣,元素覺得再不走,快被那些女店員嫉妒的目光殺死了,她們心里指定想,這多好的男人啊,陪著老婆挑內衣,可她們哪知道這頭狼的真實心理啊。
她想的沒錯,不過她還有沒想到的,女店員還想呢……管他啥心思都好,老娘都恨不得反撲了!
「不能隨便,得認真挑。」睨著她紅撲撲的臉蛋,錢老二眼楮直冒荷爾蒙,腦子里忍不住開始幻想,這麼些性感的內衣穿到他女人身上,得是什麼樣的風情萬種?活月兌月兌的性感女神啊!
就這麼想想,咳!有些緊繃。
隨手抓過一件,元素道︰「就這個吧!」
錢老二低下頭俯在她耳根,色色地說︰「多買幾件,一晚上穿一身兒。」
「不要浪費。」元素臉上紅霞飛,心里突突跳,他性感低沉的聲音,很容易讓她聯想到不良畫面。
「放屁,反正都是我看的,老子發言權……」
這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調,說完,他乍一抬頭就看到幾名女店員紅著臉掩著嘴望著自己笑。他也愣住了,光想著捉弄他女人了,怎麼忘了這茬?這麼小丫頭會不會覺得他一個大男人挑內衣,太猥瑣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完了,老爺們兒的臉都沒了!
管他娘的,把心一橫,他索性豁開臉,掀起性感的唇角,噙著笑對一名女店員說︰
「把你們店所有款式的這種內衣都包一件兒。」
啊!
心肝兒一顫,女店員樂了,業績啊業績,于是,在利益面前,暫時先放棄花痴口水看帥哥,笑眯眯地問︰「請問,要什麼尺碼?」
「36D。」
錢二爺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回答,卻讓元素窘迫不已,被幾個女店員帶著穿透性的殺傷力眼神一瞅,磣得慌。
尤其,那女店員描向她胸前的目光里還帶著懷疑。
她這會兒穿了一件極其寬松的外套,所以,那火爆的身材除了二爺誰知道呢?某些誘惑人的優點都被那大衣給遮蓋了。
顯然,錢老二也注意到了女店員的疑惑,挑了挑眉,目光色色地向元素胸前瞟了一眼,笑得七分曖昧三分得意,輕嗤︰
「還不搞快,沒見過36D是吧?」
天啦!元素差點吐血而亡。
丫的錢傲,你要不要這麼丟人啊!
她無語凝噎,外帶頭眩目暈,完全是被二爺的天雷給擊中的,被他**辣的目光這麼一瞅,她有一種全身都要灼燒的感覺。
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在元素正為這事兒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吁了一口氣,暫時緩解了尷尬。
可,接完電話後她那臉色瞬間就變了,由紅變白再到青,當然,沒有赤橙黃綠紫,直接就肅穆了。
「錢傲,怪不得小顏子和瘋子今兒沒來參加仲堯的婚禮!」
「怎麼了?」錢老二狐疑問,臉上的痞笑也沒了。
她被顏色的話弄得心驚肉跳,有些慌亂地說︰「顏色的母親再度迸發腦溢血,這會兒正在醫院搶救呢,她哭得唏哩嘩啦的,怕是不行了,咱倆去瞧瞧好不好,我擔心她。」
看著她小臉上緊張著急的樣子,錢傲點了點頭,刷了卡報了送貨地址,拉住她的手就往電梯走。
電梯里,元素一直悶著腦袋不說話,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想著顏色電話里的哭腔,似乎她母親的情況很不好,要不然依她的性子,也不會哭成那樣。
心里默默祈禱著,但願她媽媽會沒事兒吧。
思忖間,又覺得這生活真是太過戲劇化,比她以前的專業還能演,一出接一出,尤其是今天,一天之內竟然發生這麼多讓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
出了電梯門兒,穿過人來人往的底樓往商場大門走,元素心里念叨著顏色的事兒,有些犯堵,只顧低頭走在前面,默不作聲。
錢老二抿緊嘴唇,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後面。
突然,他疑惑地目光一閃,大步上前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身體,語氣急促的低聲說︰「素,听清楚嘍,不要怕,不要回頭,不要開口,現在,往左轉角。」
忽如其來的話,把元素嚇了一大跳,心里一揪。
這是咋了?
可她知道錢傲不會隨便開這種玩笑的,指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所以,盡管心緊張快從胸膛跳出來了,她還是按照錢老二的吩咐地做。
往左一轉,繞過一個牆的轉角,眼前赫然是商場的員工專用通道,錢老二摟著她的身體,直接推開那道門走了進去,然後從後面再次繞進了剛才那個商場的底樓。
莫名其妙的出了門兒,又繞回來,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是什麼事兒能讓他這麼緊張?
不懂他搞什麼名堂,但元素沒吱聲,只管跟著他。
錢老二沉著臉,不動聲色地在人群里穿梭,目光爍爍,像要在找著什麼人似的。
他的腳步很是矯健,而元素的內心凌亂,可腳步卻不敢凌亂,商場里一張張不同的面孔飛快地從面前晃過,但他一直沒開口,她也什麼都不敢問。
肝兒顫,心驚。
突然,他放慢了腳步,眸底里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視線停留在人群中一個男人的背影上,死死盯住了他,用只有他倆才能听到的聲音說︰「素,玩過小孩兒的擲沙包麼?」
「玩過。」
「一會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叫你臥倒,你就像躲小朋友的沙包一樣蹲,懂了沒?」
「嗯。」
元素不懂什麼意思,但她選擇了照做,在她的世界里,錢傲的話,她無條件的信任。
「乖,跟著我,別怕。」
換了個方向,錢老二換用左手摟緊了她,慢慢逼近那個背向他們的男人,其實這種事情,他完全犯不著帶著他女人涉險,但他仔細一想,怕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計。
這樣,比危險更險。
因為他堅信,只有自己的身邊,才是他女人最安全的所在,他也有那個自信護她周全。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這個時間段,商場里購物的顧客很多,有的拖家帶口,有的郎情妾意,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的,興奮的挑著自己喜歡的物品,買到合心意的就激動的笑鬧,誰都沒有查覺到有什麼變化。
一陣冷風吹過,元素瑟縮了一下。
錢老二面無表情,只是摟著她的那只手越來越緊,眼楮變得赤紅赤紅的,甚為駭人。
靠得越來越近,元素大概猜出了他的目的,也發現了他的目標。
不知道為什麼,在錢傲的身邊,她一點兒害怕的感覺都沒有,越靠近目標,心底里還反常的升起一種小小的興奮,就像警匪片里抓壞人一樣的感覺。
這體驗,真難得。
那是一個身型不高,但長得魁梧結實的男人,而此時的他,壓根兒就沒有查覺到身後的異動,眼神兒還在往門口的方位觀望著,尋找著他倆突然失蹤的身影。
當然,他更沒料到要找的人會突然從背後撲了過來,並在第一時間扣緊了他的手腕往牆壁的方向扭轉,瞬間的變故,讓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扣動了的板機。
砰!
一聲槍響!
槍,代表著死亡,這種接近死亡的氣息,直逼人的心髒。
老百姓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隨著槍聲響起,槍內擊出的子彈被扭轉方位後擊中了商場牆壁上的一個玻璃廣告燈箱,剎那之間,就見到裂開的碎片四處飛濺。
砰!砰!砰!
啊!啊!啊!
慌亂的尖叫聲,不絕于耳!
隨即,整個商場亂成了一團,保安听到槍聲,盡管心里害怕,可還是糾集了幾個人圍攏了過來,而購物的人們和商聲的女售貨員們卻尖叫著抱頭,或四散逃竄,或躲進櫃台下的縫隙。
大人抱著小孩,男人抱著女人,危險來臨時的人性反應,一覽可觀。
听到槍響,元素怔愣了,但並沒有害怕。
因為錢傲的左手始終攬緊了她,所以,她沒有半時半刻的害怕!
因為錢傲沒有讓她臥倒,所以,她站得筆直地望著面前的場景。
此時——
那個男人已經被錢老二繳了械,一個掃膛腿刮倒在地,痛得蜷腿抱臂痛苦的申吟著。
而剛才讓他耀武揚威的那只槍,正攥在錢老二的手中。
然後,只見錢老二半蹲,黑洞洞的槍口就直抵著那男人的腦門兒,狼樣陰鷙的眼楮里充滿了嗜血的冷酷︰
「說,誰他媽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