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他媽讓你來的?」
槍支對準那個男人的腦袋,錢老二利用眼角的余光掃向四周,警惕地觀察著還有沒有他的同伙兒。
「我憑啥要告訴你?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總歸一個死字,老子在道兒上模爬滾打這麼些年,就沒想過活!」
就圖個口頭快活。
那男人硬咬著齒說完這話,心底有些發虛,腦門兒溢出汗來,眼楮壓根兒不敢正視錢老二。
「有種,不怕死是吧?就怕生不如死!」槍頭敲了敲他的腦袋,錢老二不屑地說。
接著,便听到門口有警車‘嗚……啦……’的喧囂聲傳來,于是,錢老二直起身來,反剪了他的雙手,直接將人提起甩給了保安。
然後,拍了拍手,牽著元素就向奔進門來的警察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帶頭的正是分管刑偵的副廳長施羽,在這片國土上,凡是涉及到槍與槍擊這兩個詞兒的,都算是大案。
錢老二向施羽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走到旁邊的角落。
將手中的五四手槍丟給施羽,他的嘴角露出一個嗜血般的笑容來︰「施子,這小子嘴挺硬,這回你得把看家的本事使出來了,壓箱底兒那些玩意兒通通給他上一遍,看他說不說。」
施羽飛快地點頭︰「沒問題,哥哥,這事兒就交給我,你放心,別的本事我沒有,可從我手底下走一遭還不交待的人,還真就沒見過!」
拍了拍他的肩膀,錢老二沒有再說話,轉過身牽了元素往外走去,那雙冷若冰霜的眼楮剎那就恢復了柔和。
而商場里,由于警方的介入,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又恢復了正常的營業秩序,除了三五成群議論紛紛的人群,已經沒有了剛才緊張的氣氛了。
……
出了商場,取了車,錢老二立馬發動引擎往顏色母親所在的醫院去。
瞟了他一眼,元素又偏過頭往車尾瞅了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里又澎湃了,不禁有些好奇。
「錢傲,你剛才怎麼發現他的?我咋就沒注意到呢?」
「靠,若連你都瞧出來了,老子還混不混了?」一只手握著方向盤,錢老二騰出一只手來握住她略略冰涼的小手,話鋒突然一轉,輕聲問︰「妞兒,剛才嚇到你了沒有?」
從他手上傳遞過來的暖意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手心,讓她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這時候,讓她殺死一只小怪獸都沒有問題。
于是,笑著搖了搖頭,她認真地回答,「二爺,有你在我身邊,我啥都不怕,不管他是螳螂還是老鼠,不管他天塌還是地陷!」
「可是我怕……」
錢老二沒撒謊,現在想想都還有些後怕,剛才那瞬息之間,如果他遲一步發現,如果他沒有利用人群阻隔,他倆完全有可能在那一刻就已經天人永隔。
他怕,怕失去她,失去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幸福。如今得到的幸福越多,他就越害怕失去。
膽兒,是越來越小了。
抿了抿唇,元素回握他的手,笑得蠻淑女︰「你也有犯傻的時候啊?」
錢老二略略思索了片刻,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讓她知道,要不然,這妞兒對人真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停頓了兩秒組織語言,他接著便原原本本地把施羽的調查結果告訴了元素,包括郝靖有可能賊心不死地對她不利。
心里一陣觸動,元素到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震驚和害怕來,沉吟著直接反問︰「剛才商場那個,是他的人麼?」
「**不離十,我猜是這狗日的。」
「唉,靈兒……有消息麼?」
沉默了好幾秒,錢傲目光一陣閃爍,然後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放寬心吧。」
其實他很想說,多半人已經沒有了,只不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打擊他妞兒得好,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一時半會哪里消化得了。
幽幽一嘆,元素的那心頓時沉了又沉。
抓過她的手來放到唇邊兒親了親,錢老二笑著安慰,「別想那麼多,警方一直在追蹤模底排查,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默默地點了點頭,元素在他關心的眼神里慢慢平靜了下來。
事到如今,除了等消息能有什麼辦法呢?
約模半個多小時,他倆就到了顏色母親所在的醫院,到了病房門口,只瞧了一眼,她就愣住了,心口突突直跳。
看樣子老人真是不行了。
只見她有些干瘦的手拽住了顏色,就猛烈地咳嗽著,一句話說得喘息不定,斷斷續續︰「囡囡,囡囡,媽這輩子,就這樣了……以後……你照顧……爸爸,咳咳,媽該受到懲,懲罰……媽做,做了一件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腦袋一斜就歪倒在枕頭上。
「媽!媽!」
顏色痛苦地在她身上輕輕的觸模著,拽著她的雙臂搖晃著,胸口憋悶不已,聲音有些尖銳地病房里回蕩著。
「節哀順變!老人已經過世了!」旁邊的醫生仔細檢查後,得出了結論。
老人已經過世了……
哭得泣不成聲的顏色不相信似的搖著頭,不斷抖動著肩膀軟在當場,徐豐紅著眼眶在旁邊撐住她的身體安慰著。
而旁邊坐著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是顏色的爸爸,握住她母親的手,呆呆地看著醫生用白布給她母親蓋住了臉,什麼話也沒有說。
許是痛到了極點,他連流淚都沒有。
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直接透地皮膚,滲入五髒六腑……
這種痛,也感染了邊兒的元素,腳下一軟,她的心頓時便有些抽疼,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滑落。
媽!媽!
話說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沒有一個人能在看到這樣生離死別的場面時會不難過,不傷心,何況,顏色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錢老二心底有些感嘆,他妞兒的感情真是脆弱。
摟住她的肩膀,他輕拍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臉上卻瞧不出太多的情感來,不要怪二爺冷血,而是他這個人素來就是如此,對別人的事不太能上心。
這時候,听她的哽咽聲,顏色轉過淚流滿面的臉孔,一雙已經哭得紅腫的眼楮里滿是痛苦,撲過來就抱住了她,嗚嗚直哭。
「小圓子,我媽,沒了!」
遇到悲傷,女人最好的發泄方式就是找閨蜜哭泣,這是雷打不動的定律,見此,錢老二默默地退了開來,讓這兩個女人抱頭痛哭。
悲慟不已。
元素心里揪得死緊,抹了抹淚水,她抽泣著縴細的肩膀讓顏色靠著,然後拿出紙巾輕輕為她擦拭著淚水。
「我知道,小顏子,不過,你堅強一點,阿姨希望你好好的。」
這是元素第一次見到彪悍無匹的顏色哭得如此傷心。
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聲音都沙啞了︰
「嗚……嗚,我媽媽昨天還說,等她病好了,要去周游全國,她干了一輩子的護士,辛苦了一輩子,到老來哪都沒去瞧過,就這麼沒了……小圓子……嗚嗚……」
握住她的手,元素的眼淚再次傾瀉而下︰「好了,乖!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這幾個字,說得人往往容易,局中之人做到卻很難,顏色足足哭了半個小時都沒止住淚水,似乎要把積蓄了二十年的淚水一次性流干似的。
淚水,沒完沒了。
徐豐心痛得不行,卻完全沒法兒插上嘴來勸慰,母親過世了,痛苦是必然,那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也好。
接下來,醫院的一應事務,全部都由徐豐大包大攬地安排著,將尸體送入了太平間,再和顏父商量著喪葬事宜,他的行為井然已經是顏家女婿的角色,做得像模像樣。
而元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著顏色,听她說,听她哭,瞪著酸澀的眼楮,安慰著她,不斷地鼓舞著她。
人的感情其實很脆弱,尤其是在最愛的親人離世的時候,嚴重的甚至會產生輕生的念頭,顏色雖不至于此,可她現在的樣子悲傷得不行,整個人哭得完全迷糊了,似乎除了哭之外再也不具備其它功能了。
「謝謝你來,小圓子,你對我真好,真慶幸這輩子認識了你這麼個朋友……」顏色再度伸出手臂抱緊了她,哭得像只兔子似的眼楮里又掉出淚來,抽泣著不敢聳動的肩膀。
安慰地拍著她的後背,元素輕聲道︰
「傻啊,咱倆不僅是朋友,還是姐妹,死黨!還有啊,不是只有我關心你,還有你爸爸,還有瘋子,他們也很愛你……」
吸了吸鼻子,顏色哭了這麼久,已經渡過了最初的階段,望著屋子里擔憂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和愛人,她的心,平靜了不少。
等到醫院的事處理完,顏色和顏父就在徐豐的陪同下回了家,他們還要安排接下來的具體喪葬。
他們身後,元素無聲地嘆息著。
視線有些模糊,想到這一茬接一茬的事兒,她的心情就沒法兒平和下來,世間之事的變化實在太快了,有的人在你還沒來得及珍惜時,就已經離開了你。
‘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最斷人腸。
氣氛始終低壓。
她的悲傷,令錢老二蹙緊了眉頭。
將她整個人摟在自個兒的懷里,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太明白這傻妞兒的個性了,啥事兒都喜歡往深了想,往壞處想,臭毛病還真改不了。
憐惜般吻了吻她的頭,將她靠得離自己更緊了些許,他才喟然長嘆︰「妞兒,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
這句是科學套路,放諸四海皆準,可听完,元素卻抬起了頭,與他彼此凝視著,目光交融間,她忽地輕問︰
「錢傲,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心像被刺了一下似的,錢老二詫異地抬起她的下巴,卻見她臉上的目光清亮中帶著認真。
失去她的這種可能性,他想都不願意想。
輕撫著她的臉頰,錢老二敲了一下她的頭,「傻妞兒,哪來那麼多如果?好端端的講什麼死不死的?咱倆這麼惡霸,想死啊閻羅王還不敢收呢。」
明明惡霸的就是他好吧,卻拉上元素墊背。
掀了掀唇,元素認真地抬起手,用指尖輕撫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還有他的唇,指尖感受著最真實的觸感,模著他深邃的五官,想到今兒的槍頭,她有些後怕了。
「錢傲,要死的話,你也必須死在我的後面……因為我害怕沒有你的日子。」
她說這話的樣子,似乎是感染了顏色的情緒,悲傷里夾雜著特別的認真,弄得錢老二也有些不安起來。
握緊她冰涼的小手捂了捂,他擰緊了眉頭︰「不行!元素,你得死在爺的後面,听到沒有?」
帶著命令的口吻有些傻,卻說得這麼嚴肅,讓元素瞬間破泣為笑︰
「為什麼?理由呢?」
拍了拍她的臉,錢老二自嘲道︰「你知道的,老子不是個好人,這輩子干的缺德事數都數不過來,我可不想死後沒人給我收尸,這事兒就慎重地交給你了。」
執拗如此。
看著他眼中溫柔與霸道交織的神色,元素不禁心暖,帶著濃濃地滿足感喟嘆︰「錢傲,有時候我覺得,我得到的幸福會不會太多了?我有了你,有了小寶,有了小貝,這麼多的幸福,多得讓我都害怕了,害怕老天生嫉……」
她的話,說得有些淡淡的傷感,讓錢老二听得頭疼得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這個關于老天的問題,眉頭都擰得快打結了。
于是,撫著她脖子上那塊如來佛墜,他笑著轉移話題︰
「好了,好了,別傻了,瞧,菩薩隨身帶著呢,誰他媽嫉妒都沒用,咱倆注定是要在好好在一起的,這事,昨兒夢里,我問過如來了,他說他批準了。」
一句調侃的話,讓元素的沉浸的悲傷消融了不少,轉念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呵,錢傲,我想回去看看我媽,不管怎麼說,她養育了我,我……真是不孝,出了月子還沒去瞧她!」
聞听此言,錢老二感慨地擁緊了她,眉梢眼角全都暖暖的舒展開來了︰「好,我抽個時間,咱倆一起去,順便帶著小寶和小貝看外婆。」
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對他妞兒的安全問題,不放心的感覺已經到了極點,可是不管讓誰保護她,他都覺得不穩當,還是得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瞧著才放心。
所以,他暗自決定,以後走哪都帶著她,24小時看顧著,直到危險解除。
生活本就無常,他實在不能再接受任何的變故了。
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知道有些什麼樣的坎坷和挫折等著他倆呢?不過,他都管不了,也顧不了,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他都必須緊緊拉著她,笑著去踩。
閉上眼楮靠著他,元素漸漸地平復了心情。
他的懷里,總是這麼容易讓人放松與安心。
感情的歸宿,是否就是這個意思?
……
折騰這麼一陣兒,已經過了晚餐時間。
自從生了孩子,兩人好久沒有單獨二人世界過了,好不容易逮到這機會,錢老二索性不回家吃飯了,帶著她隨便選了一個離家較近的韓國料理店。
元素看著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碗碟擺滿,有些食不知味。
看她拿著筷子幾乎不往嘴里塞東西,錢老二皺著眉頭不住給她添菜。
「還在琢磨呢?元素,你這小心思,咋這麼重呢?甭管啥事兒,咱都得一件一件處理,你說是吧?」
「我沒事兒。」元素輕輕搖了搖頭,「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老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望向她的眼神兒里,滿滿的全是深情。
「知道啦!」元素淺淺的笑了一聲,往他嘴里塞了一塊兒辣醬炒年糕︰「來,吃東西,堵住嘴。」
張開嘴一口吞下她遞過來的食物,錢老二美美地咀嚼著,手上也不吃虧地夾了一塊兒鐵板豆腐塞給她吃。
「乖,張開嘴!」
兩人也不管肉麻不肉麻,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
唉!這JQ,實在讓看官不忍再睹。
……
等他倆磨蹭這麼一圈兒,再回到軍區別墅的時候,天兒早就已經黑了,看到亮著燈光的錢宅,屋里屋外張燈掛彩的樣子,元素才回過神來。
今兒晚上,是仲堯和菲兒的新婚之夜。
一進屋,錢老二便笑著拍拍旁邊的女人︰「剛才吃飽了沒有?還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吃了,好飽。」元素嚇得直搖頭,這二爺真愛催肥呢?她如今的食量是越來越大了,產後不節食,稍不小心就得長成豬。
錢老二噗哧一樂,捏了捏她粉女敕的小臉兒,「別怕胖啊,你長成啥樣兒,爺都愛。」
「嗯。」元素懶懶地哼了聲。
胖的不是他,他當然不怕胖,有哪個女人不怕胖的?
攬著她,錢老二腦子里忽地想起白天買的那些情趣內衣來,想著她穿上身該是多麼的嬌俏靚麗,想著這天使的純潔和魔鬼的誘惑……
不由得血氣上涌,血脈賁張。
上了樓,兩人沒急著回臥室,而是去了嬰兒房看小寶和小貝,原想逗他倆玩玩的,可倆個小家伙早就睡得撲哧撲哧的了,兩張漂亮的小臉粉女敕粉女敕的,煞是逗人喜歡。
在那兒稀罕地瞧了好一會兒,他倆才囑咐了育嬰師,之後意猶未盡地離開。
不料,剛一出嬰兒房的門兒,就看到錢仲堯倚在轉角的牆上,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們出神。
頓了好幾秒,錢老二掃過他目光復雜的臉,笑了笑,「仲子,洞房花燭小登科,**一刻值千金啦,在這杵著干嘛?」
心里苦澀,錢仲堯硬逼著自己露出微笑,望著他倆相攜的身影,努力調整著呼吸,平靜地說︰
「二叔,有空沒?找你喝一杯。」
「成啊!」拍了拍他的肩膀,錢老二笑得很是爽朗,這笑容,十足像個長輩。
然後,輕輕握了握元素的手,低下頭小聲對她說︰「你先回房,我陪會兒仲子就來。」
元素自然了解他的想法和心情,也明白他的意思,微笑著點了點頭,繞開錢仲堯就往臥室而去。
兩個男人的視線都落到她的背影上。
直到消息在臥室門口,錢老二才搭著錢仲堯的肩膀開懷地笑著。
錢仲堯也象征懷地笑了笑,叔佷倆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勾肩搭背地直接進了這層樓的小客廳。
那里,有一個大大的酒櫃,有好些儲酒。
坐了下來,二話不說就開整,一時間,觥杯交錯,不多一會兒,兩人都喝得有點高了。
錢老二完全是舍命陪君子,要不是想著自己一會兒還得看情趣內衣,只怕得醉了過去。
手搭在沙發邊兒上,錢仲堯明顯比他醉得厲害,他這明顯自個兒找虐,每喝一口酒下肚,都跟吃了黃蓮似的,又苦又澀,還有些冷。
屋里明明有暖氣,可他偏偏就覺得冷,喝多少酒都暖和不了。
好可悲,心好痛!
自嘲地笑了笑,他望著怡然自得的錢傲,煩惱地揉著自個兒眉頭,強迫自己將視線放在酒杯里。
可,眼前明明沒有素素,但他的腦子里就跟放電影似的,完全控制不住,全是她的模樣兒。
笑的,哭的,惱的,每一種表情都是如此生動逼真,如夢似幻想一般在他眼前幻化,他忽地伸出手,想要摟住她,可是卻什麼也抓不住。
低垂下手,不顧錢傲詫異地目光,他的心空落落的疼,但是,他卻在笑︰「二叔,我今兒結婚了,特高興,來,你分享一下我的快樂,我敬你,二叔!」
揉了揉太陽穴,錢老二也醉眼惺忪地笑著,舉起杯子與他輕輕一踫︰
「我說,差不多得了,喝多了怎麼洞房?」
「呵呵,對哦,對,我新婚,新婚快樂!」笑著打了個酒嗝,錢仲堯的眉宇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新婚之喜。
盡管腦子喝漿湖了,他也知道自己這舉動,說出來都幼稚丟人,他希望把二叔灌醉,或者留他一晚上,或者他們叔佷倆就這麼喝到天亮。
他不想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讓她和二叔在一起渡過。
于是,他又給錢老二滿上,沒話找話地說︰「來,繼續喝,不醉不歸。」
「仲子,你已經醉了。」錢老二頓了一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盯著不太正常的仲堯,一個頭兩個大。
眼前人影兒,成雙。
「沒,哪能呢?咱倆繼續喝,喝好了,才有勁兒洞房,我可是新郎倌。」錢仲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只有自嘲似的傷感,毫無新郎倌該有的喜悅。
見到他自虐似的喝酒,錢老二覺得心里有些犯堵,喉嚨干澀著,遲疑了半晌才艱難地開口。
「仲子,回去吧啊,新娘子等著你呢!」
「沒,沒事,來日方長麼,二叔,是你急吧?」踉蹌著腳步,他忽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嘿嘿笑著抬起手抹了一把臉,搖搖晃晃地坐近了錢老二的身邊。
只見他端著酒杯的手,抖動得異常的厲害,酒灑了都不知道。
「二叔,喝。」
「仲子!你醉了!」撫額,錢老二也有些迷糊了。
「二叔,今兒晚上,我不想回房。」
「你結婚了,別傻了啊,好好的。」皺了皺眉,錢老二看著吐字兒都不太清楚的仲堯,感覺自己也有些大舌頭了,「既然結,結了,就好,好的過。」
「呵,呵,別逗我了,二叔,換了是你,你,你能好好的麼?」咧著嘴苦笑不已,錢仲堯拉過他的手,拍在自己心髒的位置,痛苦地說︰
「這兒,二叔,我這兒疼……你懂麼?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我看到你們,听到你們……這兒,很痛!」
緊抿著嘴,錢老二說不出話來,他的話听著有些刺耳,更是心悸。
錢仲堯倏地又笑了起來,握緊雙拳砸著自己的腦袋,有些語無倫次︰「我,我這是高興,高興,來,二叔,咱倆接著喝……不提女人,女人。」
「嗯。」將灼熱得有些燒喉嚨的酒再次一飲而盡,錢老二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突突地糾結著,他第一次,深切而真實地感受到了仲堯的痛苦。
他不敢想象,哪怕有一個這樣的夜晚,他的妞兒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他只能在旁邊看著,會是什麼樣的滋味兒。
可,即使如此,他心里明鏡兒似的清楚,仲子再悲傷,他也沒法兒放手。
自私吧,裝聾作啞吧。
一杯接一杯,不知道究竟灌了多少酒,他腦子迷糊了,而錢仲堯的神智更是不清楚了,眼前全是元素的笑容,嘴里喃喃的全是元素的名字。
「二叔,素素!是我的素素!」
媽的!
「不對,是我的。」錢老二甩了甩頭否認,尚有兩分清醒,低咒一聲拿這酒鬼又沒有辦法,可他女人的名字出現在他的嘴里在,還是惹得他肝兒顫得慌。
仲子,他醉了?
拍了拍仲堯的臉,他不免有些氣結︰「醒醒!仲子,醒醒!我扶你回房去。」
一把揮開他的手,錢仲堯疲憊地閉上了雙眼,然後,只見兩串清淚便從眼眶落下,「素素,我好想你,好,想,我想要你!」
說完這話,他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錢老二的肩膀上,徹底地醉倒了。
這一下,錢老二糾結了,心亂如麻,不知道他目前這個狀態是該扶他回新房,還是去客房。
歪歪斜斜地扶起他,剛到走廊上,正躊躇間,就看到程菲兒從新房里出來。
四目交接,都不免尷尬。
因為,仲堯這個醉得一踏糊涂,不醒人事的男人嘴里不停地叫著元素的名字。
程菲兒咬了咬唇就走了過來,瞟了錢老二一眼,慌亂地從他手里將錢仲堯接了過來。
「仲堯,走了!」
靠在她的身上,可能感覺到女人與男人不同的溫軟,錢仲堯忽地睜開了眼楮,牽著唇笑得有些溫暖︰「素素,是你麼……你回來了?」
咳咳!
臉脹得通紅,程菲兒不敢看錢老二的臉色,只能低著頭小聲說︰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睡覺吧。」
「沒,素素,我沒醉……我今兒高興,我結婚了。」似乎對她說的醉了不服氣,錢仲堯直接甩開了她的手,滿嘴酒氣,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眼看程菲兒扶不住他,不由得向站在邊上的錢老二投去求助的眼神兒。
嘆了一口氣,錢老二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上,和程菲兒一起拽著他往新房去。
哪知道,剛把囈語不斷的他扶到床上,他竟收勢不住的隨手一拉,就將程菲兒帶到床上。
然後,利落地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醉眼朦朧地捧著她的臉,申吟著迷醉的輕嘆︰
「素素,素素,你終于是我的了!我要你!」
目光越過他的頸窩,程菲兒看到錢老二攥著拳頭鐵青著的臉,不好意思地沖他別扭地笑了笑。
然後,她輕撫著錢仲堯帶著滿足的笑容,輕輕摟過他,抬起頭在他唇上吻了吻,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
「睡吧,仲堯,好好睡,我會陪著你。」
剎那,無法言喻的喜悅感沖擊著錢仲堯的大腦,他微眯著眼,看到身下的女人,再次輕喚了一聲‘素素,我愛你’後,就把腦袋歪向一邊,直接昏睡了過去。
吁!
程菲兒將他的身體翻到一邊,仔細把他擺好,再替他蓋好被子才爬起床來,淡淡地向錢老二點頭︰
「二叔,我替他向你道歉,他喝多了,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我知道。」
掌心都溢出汗來了,錢老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如果他不是錢仲堯,如何不是……
望著他的背影,程菲兒同樣在苦笑。
今兒是她的新婚之夜,多少人羨慕她啊?都道她一夕之間擁有了年青有為的老公,價值不菲的婚戒,奢華熱鬧的婚禮,漂亮的婚紗與禮服……
可誰又知道,她的新婚之夜,是怎麼樣的精彩?
……
出了新房,錢老二腳步凌亂了,其實他喝得一點兒都不比錢仲堯少。
這時候,腦子里模糊不清的就閃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來,瞧著這貼著大紅喜字的牆壁,神色有些恍惚。
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回到臥室,見元素已經睡下了,房間里很安靜,開著一盞桔黃色的壁燈。
她緊闔著眼楮,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燈光的映照下,為她白皙的臉蛋兒踱上了一層細碎而朦朧的光影。
她真的好美,為什麼要這麼美?美得是個男人見到都要惦記,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有那麼一剎,他真的希望她平凡一點,除了他自己,沒人瞧得上她才好。
這種想法挺混蛋的,但他只要一想到仲堯剛才聲聲泣血似的呼喚,心里就犯堵!
甩了甩頭,他覺得自己真的醉了,酒精的原因嗎?心里怎麼這麼不踏實呢,這個女人真的屬于自己麼,會不會有一天離開他?
嗯!
感覺到男人炙熱的視線,元素緩緩地睜開了眼,軟綿綿地小聲嘟噥了一句︰「回來了?」
不料,男人突然整個身子壓了上來,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滿嘴酒氣地沙啞著嗓子惡狠狠地吼她︰「小狐狸精!就你,小狐狸精!」
元素怔了怔,徹底從睡夢中醒了神,本來想問問他什麼意思,可定神瞧著面前的男人那張陰沉森冷的臉,咽了咽口水,沒敢問出口。
他,喝醉了。
說實話,好長一段日子,錢傲大多時間都是對著她寵溺的笑,她都快忘了他當初板著臉譏誚諷刺時是什麼模樣兒了。
今天晚上的他,太不正常了,那臉色看上去相當的嚇人,稍加思索,元素就明白,肯定是和仲堯有關,嘆了口氣,她故作輕松的說︰
「去洗澡吧!早點睡!」
捋了捋她的頭發,錢老二煩躁得想殺人,迷糊中,咬牙切齒地低罵了一聲「操」並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在床頭上。
末了,忽地又低下頭,狠狠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他的樣子,像似了一頭餓得瘋狂了的野獸看到垂涎已久的獵物,如何可以,他真的很想很想,一口把這女人吞到肚子里,從此,再也沒有任何人來覷覦。
肩上一疼,元素鼻尖就酸了,咬著下唇,吸了吸鼻子,語氣沉重地問︰
「錢傲,你究竟怎麼了?」
听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錢老二腦子一激,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媽的,錢老二,你丫怎麼犯渾了?你生氣,你沒地兒撒火,怎麼能對她發脾氣呢?真他媽混蛋。
「素!」低喚一聲,他輕輕拉開了她的衣服,查看她的肩膀,好在只有淡淡的齒印兒,看來自己也沒渾到不知道輕重的地步,「妞兒,對不起,寶貝兒,我錯了……我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我胸口堵得慌……你咬我吧!」
「我又不是狗!」白了他一眼,元素眼圈紅了︰「錢傲,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能嗎?怎麼說?說他嫉恨仲堯新婚之夜,聲聲叫著她的名字,說要她,想她,愛她?偏偏自己還不能動氣兒,不能撒火……操,這事兒怎麼可以說。
「不能……」搖了搖頭,他低嘆。
話剛出口,他就低下頭去堵上她還想繼續詢問的小嘴兒,在她唇上輕吮著,碾磨著,靈巧的舌尖輕輕舌忝開她的牙關,與她甜美的小舌作死的糾纏著。
然後,輕輕誘哄著︰「妞兒,妞兒……原諒我……」
喘著氣兒推開他,元素別過頭去躲開他的吻,不滿地問︰「原諒你什麼?發生啥事兒了,你又不說。」
「沒什麼事,反正你得原諒我。」錢老二耍無賴是家常便飯,也不怕害臊,俯下頭去又是一陣熱吻,大手撩開她的睡衣,就這客氣地到處作亂,口中輕喃︰
「寶貝兒,我好想要你,想得都痛了……」
他的吻帶著狂風驟雨般的急切,要命似的,又是吮,又是咬,又是親的,弄得元素氣喘吁吁地沒法兒阻止,只能軟著嗓子求饒。
「好了,你先起來,洗澡去。」
「是不是我洗好了,你就穿今兒買的衣服給我看?」他人醉心不醉,還懂得講條件,撐起手臂,目光爍爍地望著她,醉醮醮地低笑。
二爺這模樣兒,簡直帥得一踏糊涂,聲音低醇如酒,帶著似醉非醉般的盅惑,目光迷離性感,如漩渦般引人陷入,讓元素心底有如小鹿亂撞,怦怦直跳。
鬼使神差的,就紅著臉點了頭。
「乖!」拍了拍她的臉,錢老二滿意地彈身下床,興高采烈地沖進了浴室。
對這醉鬼無奈之極,元素爬起身來,將今兒買的內衣拿出來,挑了一件黑紫相間的顏色,看上去略為保守的連身內衣換上,站在鏡子頭雙手環臂,紅透了臉。
這麼透,這麼少的遮掩,這麼怪異的布片兒,有什麼可看啊?
唉!二爺的惡趣味兒真可怕。
還沒轉身,就從鏡子里瞧到男人以極快的速度從浴室里沖了出來,浴袍淌開著,露出性感健碩的胸肌來,胸口不斷地起伏著,滿頭冒著大汗,氣喘不止。
擰緊了眉,她不由得有些奇怪,「你這是,怎麼了?」
渾身僵硬地看著她,身上如同有惡魔在四處點火一般,錢老二的呼吸,越發粗重了。
這女人,真是要人命。
腦子里瞬間洶上一種極需要佔有她的瘋狂想法在血液里作祟,將他的理智都破壞殆盡了,一把上前摟緊了她,隔了好幾秒,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沙啞的話來。
「素,我想要你!」
「喔!」笑著輕拍他的後背,元素趕緊說,「三個月,還有一個月。」
「媽的。」他微喘著氣,帶著醉意的小聲嘀咕,「不行,我怎麼辦?素,乖乖,我想死那滋味兒了……你算算,老子多久沒實打實的干過了,他娘的!」
一急就爆粗。
輕笑一聲,元素安撫地踮起腳尖吻了吻他,對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沒有一點兒辦法,哄他道︰
「爺,我答應你,一個月後,好好補償你,要多少次都成,行了吧?」
一個月,一個月又一個月,錢老二臉色已經很難看了,胸口不停地急劇起伏,喉結上下滑動著,像頭野狼似的,壓抑不住的情潮排山倒海襲向他,赤紅著眼看著眼前的曼妙嬌軀,滿臉子全是欲念。
整個人似要爆炸開來。
剎那間,他幾乎失去理智,猛地一把撈起她來就甩到大床上,緊跟著整個人將她壓在自個兒身下,狂亂的喘息著,動作急躁又迷亂,貪婪地吻著她,全身上下無一遺漏地親吻,赤果果的肌膚與肌膚的磨擦——
火花,電流,如決堤的洪水。
這瘋狂的背後,是他熾烈得無處安放的愛。
灼熱的鼻息滾燙地鋪開,心底叫囂的渴望讓他越加瘋狂了舉動,仿若四肢百骸都帶著電,燃著火,將女人的渾身上下都染成極致妖媚的色彩。
「錢傲!」意亂情迷間,元素半眯著臉,紅著臉輕軟地呢喃著他的名字,低低地控訴著他的粗暴和野蠻︰「會疼的,不行!」
她柔軟的的話,讓他清醒了一點,甩了甩頭,醉眼朦朧地喃喃著︰「妞兒,幫幫我……我太想了,怎麼辦?素……我要你……今晚上老子必須上了你,要不然老子不活了……」
他忍得幾乎逆血了,再忍得死。
一觸即發。
紅著臉,元素的手像蛇一下纏上了他,或輕或重的擼動著,另一只手勾著他的脖子,粉嘟嘟的唇瓣一點一點的吻他,從眉間開始,慢慢滑過,嘴唇稍微停頓,一路滑向頸項,在他喉結處輕輕打了幾個圈兒,開始往下蔓延……
「妞兒……妞兒……你真好……」他的呼吸越發急促了,抽氣不已,手指輕輕一挑,就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兒。
舉許是被他激動的情緒感染,元素也有些蕩漾起來,再接再厲的吻他,或輕或重,或深或淺,她的唇如饑似渴地熨貼著他……
不可否認的是,在錢二爺堅持不懈地努力教下,現在他妞兒唇舌間的活計的確很能取悅他。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被她伺候得,他唇間已經開始壓抑不住地申吟開來,醉眼迷離地看著賣力的女人,心柔軟得能滴出水來。
指頭,在她的發絲間輕柔的著。
「妞兒,別閉著眼……睜開眼看著我……」
他的聲音,夾雜著激情的喘息和瘋狂,沙啞和性感在臥室里交織成一片。
元素紅著臉睜開眼,遂又不好意思的閉上。
「元素。」身體里好似燃燒著一把火,錢老二深邃的目光中只剩下熾熱,忽地粗喘了一聲︰「我是不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是,是。」
他忍了很久,顯得格外的亢奮,小聲曖昧的嚷嚷︰「寶貝兒,我咋會這麼渴望你呢?從來都要不夠,老子就沒吃飽過,媽的,妖精,素,你是不是妖精?」
「嗯。」
元素迷糊著應他,唇,就迎了上去,緊緊的吸吮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