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在房間里發愁,不知道怎麼樣能向四阿哥要回那張小箋。春雲回到房間半天了,她也沒有發現。春雲湊到她面前道︰「姐姐,你在想什麼?」
墨玉一驚,差點坐到地上去,穩了穩神,嗔道︰「死丫頭,沒事來嚇我做什麼?」春雲道︰「姐姐,你一整天就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麼?」墨玉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偷懶啊?當心挨板子。」說罷做個打人的手勢。春雲躲了一下笑著說︰「哪敢偷懶,這兩天李公公都指名留容華在殿前侍候,吩咐我們可以早點回來。」墨玉點點頭,心中有一絲不安,自己卻又不知道為什麼不安。春雲出去打了一盆水,回來的時候對墨玉說︰「剛我出去,听見秋月和真兒在說容華連著幾晚上好象都很晚才回屋。」墨玉听了頓時聯想起那天在毓慶宮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春雲還待要說,墨玉正色對她道︰「你等下去告訴她們兩個,這種話不能亂說,要是傳出去了,可是要命的事情,一屋的人誰也活不成,叫她們兩個誰也不準再說。」春雲見她表情嚴肅,忙點頭︰「我馬上就去跟他們說。」
墨玉坐在房中,一會兒想到如何向四阿哥拿回東西,一會兒又想到容華的事,一會兒又想到十四,心緒紛亂,卻什麼都想不明白,不禁哀嘆了一聲,抱著頭趴在桌上,暗道︰「算了,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吧。」
只听門外有人輕人道︰「姐姐在嗎?我是容華。」墨玉忙坐直身子道︰「進來吧。」說罷站起身來,容華輕輕推門進來,笑著說︰「今天好容易空了些,來看看姐姐。」墨玉笑道︰「難得妹妹有心。」兩個人坐下後,容華細細打量墨玉道︰「臉上還有些腫,這都幾天了,八福晉下手真狠。」墨玉笑道︰「已經好很多了。」
容華表情有些哀傷︰「姐姐素來心地平和,與人無隙,竟也會無緣無故被人嫉恨。」墨玉看著她道︰「妹妹說差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無緣無故的,總是有因有果,既然出了事,想必是我自己平時行為有所差池,只是提醒自己以後做事加倍小心便是了。」容華輕聲道︰「姐姐畢竟是心里純良的人。姐姐多得聖恩,尚且如此,象容華無依無靠,以後更是前途莫測。」墨玉見她神情有幾分淒涼,忍不住心生憐惜,安慰道︰「既已進宮就只能暫且過一日算一日,也不會人人都攤上我這樣的事,你不必就把事情想得如此悲觀。好歹我們也在皇上面前應差,皇上素來寬厚仁慈,也體恤我們,只要我們小心辦好差,便不會有事。就好象我今日,大不了挨幾巴掌,卻也不致隨時就丟了性命。」容華搖頭道︰「即便是如此,也免不了受人欺凌,都是父母所養,如何我們卻要受這些罪。在這宮中若無所依托,終究只能任人欺負。」墨玉愣了一愣,不知如何回她,想了想道︰「你說的這些,我倒並沒有多想過,實在不知該如何回你。不過說到前途莫測,其實我比起你來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和春雲到了年齡都可以出宮回家去,而我卻連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豈不更加可悲?」容華看著她輕道︰「可是姐姐看上去卻一直很開朗。」墨玉笑道︰「也許我天生太懶,不開心的事索性不想。」容華听了笑笑也未說話。
墨玉給她倒了杯水,笑著說︰「前些日子園子里玫瑰開得好,妹妹有沒有看到?」把杯子遞到她手中,接著說︰「春雲昨天還在說我不小心,總是更容易看到花,便不注意刺,倒被扎傷幾次。」容華追問道︰「若是被刺所傷,姐姐又會如何?」墨玉輕笑了一下道︰「雖被刺所傷,在我看來畢竟花卻仍是美的,受點傷倒無所謂了。」容華一怔,沉吟了半晌,釋然笑了︰「跟姐姐說話,心中倒覺得寧靜。我先回去,不打擾姐姐了。改日再來找姐姐聊天。」墨玉點頭︰「妹妹慢走。」看她走出門,心中突然想起那日在毓慶宮外看見她,又暗想,今日說話看來她是心思剔透的人,心氣似也極高,只不知道以後會生出什麼事來。
容華走後,春雲走進屋來道︰「剛看到容華出去,她有什麼事?」墨玉道︰「來看看我啊。」春雲皺眉︰「姐姐你可小心點她。」墨玉哂笑︰「我小心什麼?」春雲道︰「我听真兒說,她倚著自己家里以前有人也在朝里做過幾日官,便眼楮長在了頭頂,你想想,她進來半年多,何時正眼看過我們,和我們多說過幾句話。現在真是奇了,三天兩頭來找你。你可要小心,誰知道她安什麼心。」
墨玉笑著搖頭︰「你這丫頭,何時學到這些折損人的話,各人性情不同,她也許只是性格內向,不擅與人打交道。別人和你少說幾句話,你嫌別人冷淡,說多了你又說別人八面玲瓏,四面討好,真正是難侍候的人。」春雲想想自己也笑道︰「姐姐說的也對,不過你還是小心的好,就象這回,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就生生的造出個流言來,害你被打。」墨玉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听你的,以後小心就是了。」春雲把手中的盒子交給墨玉︰「小順子送來的,說是給姐姐的。」墨玉心中忐忑,走過去打開一看,盒子里放著自己的那張小箋,她呆了一呆,自己煞費心思一直在想要怎麼從四阿哥那里要回來,他卻自己送回來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心中卻並不是特別開心,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縈繞在心里,她拿起小箋卻又看也沒看就扔了回去,關上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