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煙塵 茉莉花茶與洗澡水

作者 ︰ 塵亦不凡

過了兩日,正在房間里抱著本《詩經》看得皺眉,秋月和春雲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姐姐,不得了了。」墨玉哭笑不得的道︰「你們想嚇死我啊,這麼一驚一乍的。」

「姐姐,快救命。」兩個人哭喪著臉。墨玉看他們神情,皺眉道︰「又出什麼事了?」春雲拉著她的手道︰「今天我在茶房打了個盹,茶泡過了頭。」墨玉一听,不禁失笑︰「就再泡過啊。」春雲耷拉著頭道︰「可是明前的龍井茶沒有了,沒來得及稟報,內務府那邊新的茶要明天才到。」墨玉道︰「那便換一種啊,皇上通常也不會在意。」

「可是今天是皇上在御花園設宴款待高大人,指明要這明前的龍井茶。」秋月無可奈何的說。

墨玉心想︰「原來是高士奇進宮來了,他喜歡明前龍井倒是真的。」不禁嗔怪道︰「你們平日里也要留意一下,若是不多了,也要稟告李公公,好著內務府早些準備送過來啊。我的話全當耳旁風,今天可見了真章了。」

秋月道︰「我記得前日還看過,應該還有幾天的量,不知怎麼今天就沒有了。」

「現在李公公催著要送茶去御花園,我們可怎麼辦?姐姐,你想個法子。」春雲急得手足無措。

墨玉想了想道︰「前幾天的茉莉花還有剩下嗎?」春雲道︰「有。」

「好,春雲準備茉莉花茶,秋月帶上箏,到御花園去。」看著墨玉沉著冷靜的表情,春雲和秋月連忙答應一聲各自去準備了。

到了御花園,一看廊下座無虛席,原來是康熙請高士奇看戲,成年阿哥們都在座,還有德妃和良妃等人相陪。春雲和秋月有些擔心,都看著墨玉。墨玉安慰的對她們笑笑,大大方方的走到席前,示意春雲和秋月上茶,自己捧了一杯送到高士奇面前,高士奇接過來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墨玉輕輕道︰「雖無艷態驚群目,幸有清香壓九秋。」她聲音雖輕,但也足夠讓坐在上位的康熙听到。康熙也已發現茶碗中茉莉花茶,正要皺眉,卻听到墨玉這句,改了神情,等著她演下出,笑道︰「你臉上好了麼,怎麼就出來了?」墨玉躬身道︰「謝皇上,奴才已好得差不多了。奴才等想既是皇上請高大人賞戲,奴才們就特意準備了這茉莉花茶應景,還準備了湊興的開場小曲也助個興。」

康熙似笑非笑︰「哦,朕倒要看看,你什麼樣的應景曲子。」

墨玉轉頭對秋月示意,秋月擺好箏,開始彈奏,墨玉隨著曲子唱起來︰「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香也香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兒罵。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開雪也白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話。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比也比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

她一曲唱完,德妃在康熙邊上微微笑道︰「這曲好象以前經過蘇州在船上听到過,倒是挺好听。」墨玉知道德妃在幫自己解圍,連忙行禮道︰「謝娘娘。」

高士奇也笑著說︰「果然是好曲子。」墨玉笑對他也行了一禮。

康熙笑看看德妃和高士奇說︰「既然你們都說好听,那這一關就算她過去了。不過也要說個清楚明白才行。」眼楮注視著墨玉。

墨玉想了想說︰「皇上,不如奴才先說個和茶有關的笑話,您若是覺得好,便讓奴才過關?」

康熙笑道︰「好,你且說。能不能過關,朕听完再說。」

墨玉站在康熙案邊,慢慢的說︰「話說有一個人請朋友喝茶,家人就在後面燒水,準備泡茶。結果茶沒了,大的個丫環就讓小丫環去借一點茶。一等不來,水開了,只好繼續往鍋里加水,二等還不來,水又開了,只好再往鍋里加水,一直等不來,水都燒了一大鍋了,還沒有茶。主人過來問,怎麼回事。丫環說‘現在府上沒有茶,反正這客也是熟人,干脆留他洗個澡再走吧。’」

她說到最後一句,滿座哄堂大笑,德妃剛飲了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康熙忍俊不住大笑,笑了一會兒,才止住道︰「好,你曲也唱過了,原因也說明白了。李德全,明天差人讓內務府快些把茶送過來,就說再不送來,朕真要請客洗澡了。」大家又哄笑成一團。李德全笑著應道︰「奴才遵旨。」

墨玉心知已過關,站在下面微笑。康熙笑著對高士奇道︰「澹人,你倒是喝這茉莉花茶還是洗澡?」高士奇笑道︰「臣還是飲這茉莉花茶吧。」康熙哈哈大笑。高士奇笑著說︰「墨玉姑娘真是蘭心惠質,聰明過人。」康熙笑著搖頭︰「聰明是有的,蘭心惠質卻也說不上,古里精怪這個評語倒更適當。」又笑著看看墨玉道︰「今天算你過關了,以後做事可仔細著點。也別杵在這里了,先回去吧。」墨玉行了禮,退到廊下,轉身走下台階,長出了一口氣。

春雲和秋月笑著走過來說︰「姐姐,可多虧有你在。」墨玉正色說︰「你們兩個以後仔細些,我一時不在就出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以後會鬧出什麼更大的事來。今天也是僥幸,以後可不會這麼走運了。」春雲皺眉道︰「這明前龍井平時用得也不多,我們前日還看過,覺得可以用上四五天。秋月,你說是不是?」秋月答道︰「是啊,不知道怎麼今天泡了一次便沒有了。容華那邊,真兒她們說也沒有使過這茶葉。真是怪事,難道我們真的看錯了?」墨玉皺眉道︰「別說這些了,本來就該日日查對的,以後可不要偷懶了。」

慢慢往回走的時候,墨玉有些心事重重。按春雲她們所說,這茶的事的確透著古怪,但即使確有人做手腳,想來想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大不了為了今天的事,春雲和秋月受點責罰,自己也只擔個未安排周全的責任,有誰會做這樣的事,偷拿茶葉?難道是小太監偷了送出去,想想也太過荒唐,就算拿了也不是容易帶出去的東西,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只道︰「一定是兩個丫頭做事不穩當,沒查對好東西。」這樣想,心情似乎好些,自己笑了一笑,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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