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稱得上江北富足之地,一路行來,他們只見到阡陌縱橫、林田密布,一望無際的平坦地勢上甚至毫無災禍之景。盛天晴在馬車內十分疑惑,怎麼會是這樣呢?
慶州首府靈渠的官員們早早候在官驛,見到這一行幾十人立即迎了上來。
「在下乃慶州州守羅江雙,侍郎大人與眾位一路辛苦了,請隨下官到府上休息。」一個黃瘦的老婦笑臉迎上來,態度極為恭敬。
木華點點頭,說道︰「羅大人德高望重,相信一定已經組織上下設法制止了洪水泛濫。」他說的是客套話,羅江雙倒也不避忌,面不改色地回道︰「這是下官的職責。」
盛天晴與杜泯在木華身後亦步亦趨,羅江雙也注意到了,兩年前的殿試中想必朝中又多了一些後起之輩,她有意結識,便向他們道︰「不知這兩位如何稱呼?」
杜泯打著哈哈︰「在下杜泯,工部郎官。此行輔助木大人,也請羅大人多多指教。」
羅江雙一驚,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已至如此位置,但卻並未表現在臉上,見盛天晴也不過十六七歲,便笑眯眯地看向了她。
盛天晴向她拱手行了禮,道︰「我是處理信件的文史,見過羅大人。」
「哪里,哪里,兩位客氣了。如果對慶州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問我。」羅江雙笑容滿面,待人有禮,可盛天晴總覺得她笑起來像只貓。
木華卻再不發言,只領著眾人隨羅江雙等人回到他們安排的住處。
「河陽公特意吩咐下官尋了這處府邸,也許比不過大人樂丁城中的住所,但也算盡了慶州上下的一份心了。」羅家雙一面回頭一面引領木華等人進入。
「不妨,我們只要有個落腳之處便可以了。此處離水患嚴重的地區可近?」木華開門見山地問,倒是讓杜泯與盛天晴有些不解,他們一直以為木華會一片和氣地面對地方官員。
正介紹得興起的羅江雙不禁有些尷尬,訕然道︰「木大人還是先休息,明日下官自會組織相關人等在州衙恭候。」
木華這才露出原有的老好人面貌,笑著道︰「如此有勞羅大人了,也請代本官向河陽公致謝。」
羅江雙連連躬身道︰「那是自然的。」
在木華的堅持下,推辭掉了羅江本意安排的宴席,只讓他差人準備一些慶州當地的特色菜。
「不瞞你說,我的老友是個美食家,特意讓我多留意下貴地的特色菜品。哈哈哈!」轉眼間,木華的態度變得十分親近,讓本來有些緊張的羅江雙也放松下來,答應道︰「既然是大人吩咐的,下官自當照辦。」言罷並告辭而去。
不出一刻鐘,飯菜準備妥當,木華讓眾人先用飯,然後各自休息,明日再到州衙了解詳細情況。
盛天晴好不容易尋到機會,見眾人漸漸散去,好奇地問木華道︰「木大人,這河陽公是何人?」她知道慶州王新逝,這次抵達慶州卻不見世子,羅江雙也不提參見世子之事,卻口口聲聲提到這個河陽公,甚至直接听他安排。
木華與杜泯商淡一些細節,正準備回房,為盛天晴這個問題停下了腳步,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道︰「田姑娘的觀察確實細致。」此行為掩人耳目,盛天晴化名為田晴。
杜泯笑道︰「一針見血啊。田姑娘難道沒听過,‘慶州人不聞世子只聞河陽公’的傳言嗎?」
盛天晴忍不住回道︰「我哪里有杜大人消息靈通。」
「世子年幼,如今最為依賴河陽公,畢竟是他的親舅舅。」木華接道,說出實情。
「這樣說來,慶州的官員只听河陽公的命令?」盛天晴皺眉,這種舉動無疑有脅制之嫌,河陽公若想造反,就麻煩了。
木華不以為意地笑道︰「勿要想的太多,朝廷既然默許了,自然有所緣由。你只需記住,此番是來治水的。」
「一切听從木大人的安排。」听出木華言語間的挪揄,盛天晴沮喪地想,自己畢竟太沉不住氣了。她的懷中掛著按察御史的官符,此刻卻顯得那樣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