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拍拍衣袖,坦然道︰「不知草民有何罪,竟反遭這犯罪之人攻擊。」
于今紅著眼梗直脖子如困獸般地吼道︰「你是奸細!你是琉國的奸細!」旋即轉向河陽公道︰「主公,是他,就是他買通我的信使,後又殺人滅口!說不定花邑令也是他害的!」
「休要血口噴人!你這陰險的小人,自己犯的錯怎麼可以污蔑他人!他是行醫于世的郎中,怎會是奸細!」盛天晴怒從心生,禁不住出聲反駁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主公面前放肆!」于今昏迷不知發生何事,見一名少女敢如此痛罵自己,也不禁吼叫起來,一時間,人潮議論紛紛,場面簡直快要月兌離控制。岳子菁只得讓衙役先將圍觀的人們遣散,以免節外生枝,于今這一鬧讓本來就糾結的事件變得更為復雜,她也難以料到,本以為證據確鑿便可定于今的罪,她便可以盡快完成使命,與征討宏州的大軍匯合。
河陽公語氣沉定,只眉頭有些微蹙起,問道︰「于今,這位是按察御史,你可是帶罪之人,莫要隨意污蔑!」
于今掩不住激動,撲倒在主子面前,指著氣定神閑的蘇然說道︰「我沒有!就是他!他是琉國派來的細作!挑起事端,混淆朝廷的視听!要不然,他為何要出現在此,難道不是要確認他的陰謀詭計得逞!」于今越說越理直氣壯,簡直讓人快要相信他的說辭。
他又轉向盛天晴,見她神情緊張地看著蘇然,仿佛了然地一笑︰「看起來,這位大人認識他,大人的身份隱秘,想必是他故意設法接近以獲取你的信任!」
盛天晴一怔,腦中飛快閃過與蘇然相遇的種種,每次遇險時,他確實出現在附近,然後救那些受困的人……她早已被這些變故弄得頭暈腦漲,竟一時無法辨明其中真假。她又惹禍了?她只想幫幫岳子菁。不!這是她必須做的!唯今之計,只有確認一件事,她猛地轉向蘇然,逼視他幽深似海的眼瞳。
蘇然坦然與她對視,緩緩道來︰「田晴姑娘,請相信我,我不是奸細。」
「你是不是琉國人?」盛天晴卻顯得平靜非常,問道。
「是。」蘇然沉思片刻,如實告之。
「果然是你?」盛天晴眼中充滿失望、怒意和惋惜,竟然是他嗎?這個時而狡黠討厭時而惹人注目的蘇然?還是他從一開始都戴著面具出現在她面前?
「小人之言從來不可信!」蘇然憤而振袖抬首怒視河陽公等人,河陽公微眯著眼盯視著他的舉動,他假意告誡于今,其實是在等蘇然自動走進陷阱。
蘇然真的動怒了,他平心淨氣遠離爭權奪利之地只為求一刻安寧,也希望讓母親的魂魄安然重歸故里,他不能在此公開他的真實身份,這是他的尊嚴!
那個耀眼的蘇然又出現了,甚至有一些霸氣凌然,逼得于今不敢直視,只能低著頭向河陽公不住地重復︰「他是奸細!他是奸細!」
盛天晴在知道蘇然是琉國人的那一刻,所有關于他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可懷疑的細節,相信河陽公不會放過他,而她也再不能全心信任這個人,他是琉國人,是她的國家的敵人……
河陽公承受著蘇然的怒視,淡然笑道︰「我見這位公子氣質斐然,定非池中之物,如此更不能輕忽閣下,在水落石出之前,只能委屈公子了。」
蘇然不語,轉頭面向盛天晴,久久看著她,嘆息般地低聲道︰「你怎麼不能明白我的心?」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盛天晴能听到,她愕然地抬首看他,蘇然卻抬步向後走去,邊走邊朗聲道︰「也罷,我作客于貴國,想不到受此大禮!實在榮幸至極!」
河陽公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即跟了上去,于今見狀大喜,正要起身謝恩,卻不料被河陽公怒瞪一眼,喝斥道︰「跪下!你疏于職守,接連引發事端,讓外國人趁虛而入,簡直罪無可恕!」
盛天晴被河陽公的喝斥震住了,這還是方才溫言溫語的和氣男子嗎?滿臉陰鶩,眼神暴戾,卻又威懾力十足。
于今嚇得跪倒,在一連迭「饒命」聲中被拖了下去。
河陽公的隨從趕忙上前為他順背揉心,勸道︰「主子莫要為這等奴才生氣,氣壞了身體,世子可怎麼辦?」
盛天晴這才發現河陽公呼吸急促,似有不足之癥,剛才的喝斥竟像消耗了他許多體力。他平定了足有一刻鐘,才朝盛天晴溫言道︰「御史大人已見到,此事可大可小,一切均在于方才那名琉國人身上。」
「河陽公所言極是,只是不能錯冤了好人。」盛天晴仍是要為蘇然爭得一線生機,就算他是琉國人,只要不是奸細,她就有理由讓他離開。
「這是自然,請放心,他若真無罪,定有公道。」河陽公緩慢地起身,在旁人輕撫下走下台階,對盛天晴與岳子菁點頭道︰「我忽感不適,就不陪兩位大人了。」
「請。」岳子菁鎮定地作答,盛天晴卻已是心亂如麻,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辦了。
自此,蘇然被囚禁于房,不得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