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旁邊橫出一個人來,舒緩緩慣性作用撞了上去,一股淡淡的肥皂香鑽入鼻孔,好熟悉。舒緩緩仰起頭,看到夏常威笑盈盈的臉。
夏常威總被他們三人戲稱為「香皂公子」,因為他每次洗完澡去晚自習,方圓多少里不說,但是他們三個人,總能憑著他特有的肥皂香味,判定是夏常威來了。
這個味道,舒緩緩已經溫習過千百遍了。小學的時候和他共事,初中時他坐自己後面。這股清香,陪伴了舒緩緩十幾個春夏秋冬了。當陳諾和溫雅第一次嗅出了夏常威的香皂味時,舒緩緩無知無覺。待到後來,舒緩緩刻意去嗅才知道,真的有肥皂香,而且,這香味,勾起了她兒時的回憶。自己早已習慣了他十幾年不變的淡香,所以才無所察覺吧。記得小學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還取笑他洗澡時香皂沒洗掉才那麼香。他把小臉憋得通紅,據說回家又狠狠地洗了一次澡,結果來上課時還是淡淡清香,暖暖的。是舒緩緩喜歡的味道。從此,她再沒嘲笑過他了。
舒緩緩抬起頭,淚痕落入夏常威眼中。夏媽媽催他出來買東西,他在路上看到低著頭似在沉思的舒緩緩,很高興,就從旁邊走過來,準備給她一個驚喜。不料卻看到她睫毛上還掛著來不及拭去的淚珠,他的笑容轉為驚愕。
剛想開口問為什麼,舒緩緩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方才她一直忍住,不讓自己出聲,現在仿佛找到了感情宣泄的出口,淚水頓時決堤。引來路人紛紛側目,心中猜測︰又是一對小情侶鬧別扭了。
夏常威拍拍她的後背,溫柔地哄她︰「不哭不哭哦,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
舒緩緩捂住嘴巴,極力地壓低聲音嗚咽著,也不管夏常威說什麼,只是哭。
夏常威拉過她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只覺得大熱天的,她的手卻是濕冷濕冷的。他的心涌出百般疼惜。這個自己喜歡了6年的女孩,看到她傷心,自己怎能不難過。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石頭邊,一起坐下。她轉身趴在自己的肩頭上哭,淚水打濕了他薄薄的衣衫,也打濕了他的心。
你為什麼這麼難過?他的心好疼。可她什麼都不肯說,他也不打算問。如果她想說,就不需要他問。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猛地感覺她抓緊了自己的手,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要將他的手指捏碎了似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覺得如此的痛?夏常威靜靜地看著她,只看得到她烏黑的頭發,已經略有些長了。也許發質並不柔順,他卻認為很美。頭發顯然剛洗過,沉悶的空氣里,偶爾有微風拂過,把她洗發水的香味送到他的鼻子里。他伸出另一只手,從上到下,梳理著她的頭發。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能讓她好好地釋放她的傷心。
他的眼里,為什麼總是只有她?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真的有一種沖動,把她好好保護起來,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她已經跟陳諾在一起了。那是高考完後溫雅告訴他的。那時候他的心如被狠狠地撞擊到了一樣,生生地痛。他早該料到舒緩緩會和陳諾在一起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別人告訴他時,他還是無法抑制地心痛?他晚了一步了是麼?他真恨當初為了讓她避開暈輪不受影響而畏首畏尾不敢公然表示喜歡她的做法。然而,那樣做有用嗎?她喜歡的人還是陳諾,而不是自己。
他不想當面找她證實,也怕她會主動告訴他。他寧願假裝被蒙在鼓里,才不用再她面前表現出因為她有男朋友而刻意的疏遠。既然不能在一起,這種曖昧對他來說,也是幸福的了。他不知道舒緩緩和陳諾在一起是否幸福。如果幸福,他只能作個旁觀者,看著她漸行漸遠,知道自己再也觸不到她;如果不幸福,他會努力追上她,告訴她他會給她幸福。但是他給得了的,未必就是她想要的幸福。自己還是太不了解她了。也許,他們從前的交流太表面太膚淺,而沒有深入。他越是了解她,就發現自己越是喜歡她。無論是她的優點還是缺點。她的優點使她看起來像個仙子;她的缺點,讓他覺得她不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她的一顰一笑,早已深深地刻在了自己心里。了解越深,感情更沉。這,就是愛上了一個人了嗎?
陳諾?夏常威的腦海頓時靈光一閃,難道她是因為他?夏常威的眼光立即凌厲起來,倘若是他傷害了她,那麼,我定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