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常威果然如他自己所言,又是比鬧鐘還盡職盡責地定點定時出現在樓下,坐在車座上的他,衣衫獵獵,氣宇軒昂,英氣逼人,引得35號樓的女生紛紛行注目禮。舒緩緩每次向他走去時,恍若覺得他是等待她已久的白馬王子般。
張汶汶看到如此雷打不動的專職司機,也就放下心來,先頭因為拋棄舒緩緩而產生的愧疚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頗有成就感,以為他們倆有戲了。
「畢竟給他們制造了無數次獨處的機會,他們一定會成為人人艷羨的一對璧人。」這是張汶汶對汪素馨說的原話,那時她掛著得意洋洋的欠揍表情。
十月一號的希望落空之後,舒緩緩漸漸地對陳諾有些心灰意冷,雖然他仍是會每天發幾條短信給她,但在她看來,那仿佛就是他在例行公事。然而,心里還是有個聲音在說︰「再等等吧,他就要來了。」
第一周的周六晚,舒緩緩所在的宣傳部召開了本年度第一個會議。她這一次學乖了,早早地就到場了。
人員來齊時,一眼望去,淨是俊男靚女,鑒于本校乃師範性質,舒緩緩不禁感慨道︰果然是「為人師表」啊,一個個人模人樣的。
旁邊有人捅了捅她的肘,她回過頭,差點就熱淚盈眶了。孟凡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世界真有這麼小嗎?
孟凡見她終于有反應了,又氣又好笑,壓低聲音說道︰「我還以為你靈魂出竅了,叫你許久都沒反應,你啊你!」
舒緩緩不好意思道︰「第一次見到這麼強大的帥哥美女陣容,靈魂被震懾住了。」
孟凡為之啞然,說道︰「真是看錯你了,我本以為你在深沉地思考人生啊、生命啊之類奧妙的哲學問題呢。」
舒緩緩撇撇嘴︰「咱是鄉下人,沒見過多少帥哥美女,行不?」
孟凡也是宣傳部的成員,他主要擅長繪畫和設計,但舒緩緩在英語課上見過他的字,筆走龍蛇,剛勁有力,令舒緩緩贊嘆不已。
開會的內容無非就是講明每個人的指責,明確分工,以及這個學期的安排計劃。
部長是大三的學姐,說起話來如連珠炮彈,發發擊中事情要點,絕不拖泥帶水。由此可見她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部長之位,學姐果然當之無愧啊。舒緩緩和眾多新人徹底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回到宿舍,舒緩緩躺在桌子上的手機正響著鈴聲。
「喂,緩緩,我是楊林,明天有空嗎?我想去你們學校逛逛,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導游呢?」
他都這樣說了,難道自己還有說「不」的權利嗎。而且,兩人不能這麼一輩子都不接觸的,畢竟是同學。再說了,時過境遷,物非人非,他也許已經不再喜歡自己了。去會他一會,又如何。只是逛個校園而已。
第二天,楊林準時到達S大。
秋天確實已經到了。天很高,很藍,萬里無雲。風一陣陣地吹來,身上雖添了一件長袖外套,舒緩緩仍感涼意襲人。校園里栽著的樹已經開始月兌葉子了,春去秋來,又是生命的一番輪回。
在教學區逛了一大半,累得舒緩緩腳底都快磨出水泡了。這校園逛的,怎麼比逛街還累呢。
楊林很適時地建議道︰「我們去草坪上坐坐吧。」
真是如獲大赦啊。
大學校園最大的特點是草坪多,到處可以席地而坐。兩人坐下來後,方才營造的輕松氣氛沉默了下來。草坪在教學樓前面,再往前就是每天上課必經的馬路了。通往教學樓縱橫交錯的水泥路把草坪分割成一小方塊一小方塊。草坪靠近馬路的那一端每相隔幾米,都有一盞路燈,一到晚上全部開啟,把整個教學區照得亮如白晝。即使這樣,仍不免會遺漏掉那些小角落,而它們,也就成為了情侶們約會的好地方。
楊林小心翼翼地開口了︰「听說你和陳諾在一起了?」
舒緩緩微笑著︰「不過已經分手了。」她的心里竟然沒有任何波瀾起伏,自己也大吃一驚。她原以為自己一提到陳諾又要難過,又要假裝堅強。
楊林連忙道歉。
舒緩緩嘻嘻哈哈地打趣︰「哈!失戀其實沒什麼,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
楊林沉默了片晌,仿佛很艱難似的開口了︰「現在我才知道,以前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舒緩緩莞爾︰「何須道歉呢,我從來沒怪過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楊林舒了一口氣,笑著說︰「我真怕你一輩子都不理我呢。」一直想說的那句「我還喜歡著你」怎麼也開不了口,索性咽下去了。他不想和她剛建立起來的友好關系被自己的那句話破壞了。
舒緩緩想道︰還真差點呢。一念之差答應了他的要求,否則她有可能會一直躲著他。
送走楊林之後,舒緩緩不得不驅動自己的11路車,蝸牛似的速度,慢騰騰地往回走。
陳諾又發了一條短信︰「小緩,為什麼這麼久了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如果不是找別人確定,我會以為你手機號碼換了。你仍是不肯原諒我,仍在生氣是嗎?」
為什麼?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這麼久了,你都未曾來看過我一眼,親眼看看我到底過得好不好,而不是一遍又一遍地問!舒緩緩很想理直氣壯地質問他。
話說得那麼好听,可是行動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