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帶著警告的怒吼並沒有讓張俊馳停下揮舞的拳頭,依舊狠狠地砸下去兩拳。明少恆的嘴角早已烏青一片,還帶著不少的血絲。
葉磊沖了上去,拉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
他瞥了一眼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明少恆,眼里滑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不見。
「你別攔著我,今天我就要好好把他給揍醒了!他算什麼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搶了,他倒是坐在這里氣定神閑的喝酒?」張俊馳打上了癮,連眼眶里都是血紅一片。
是的,他喜歡藝晨,是由心的喜歡。可他也知道,彼此之間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成為情侶間的愛戀。所以,他選擇退後一步,情願以朋友的身份和她相處。
看到她要嫁給自己的好友,明知道她心里是百般不願的,可他卻沒有能力阻止。這也是他痛恨自己的原因之一,若是早知道會遇見她,那他還會不會游戲花叢,做一個公子?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因為這個世上,並沒有如果。
張俊馳用力的掙扎,甩月兌了葉磊抓著他的手。他沖動的想要上前,卻被葉磊給再度扣住腰身。
「你瘋夠了沒?」
「你少管閑事!」
兩人爭持不下,明少恆則慢慢的站了起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犀利的眸光直射向張俊馳,卻沒有讓他產生半絲的慌張。
「葉磊,你要還是個人,就給我放手,讓我把這個混蛋給揍醒!」
酒吧里原本看好戲的人在葉磊來到的同時都漸漸散去了,只剩下他們三人,僵持不下。
「唔——葉磊你個瘋子,你打我做什麼!」月復部的那一拳,沖擊力十足,讓張俊馳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他倒退了幾步,怒火幾乎要燃燒了他的理智。靠,不幫忙也就算了,憑毛來倒打他一拳!
「馳,鬧夠了就住手吧。」葉磊皺眉,眼里也帶著深深的歉疚。「明天是蕭然的婚禮,難道你真想毀了那張臉出現在他的婚禮上?」
只是,他的話不但沒有讓張俊馳冷靜下來,反而是愈發的引起他的怒氣。
「他的婚禮我不會參加!這種搶來的婚姻我不會祝福他的!」
「張俊馳,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說嗎?」此刻,明少恆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峻,站在吧台旁冷靜的看著他。
「鬼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個懦夫!」
「我現在的身份,是明少恆。」
男人的聲線略帶憂傷,讓張俊馳本來激動的心情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明少恆?」
「是。」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張俊馳呢喃著,顯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如果你是明少恆,那齊恆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會長的那麼相像?」
他盯著那張臉,試圖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可讓他失望的是,也許是因為他和以前的齊恆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在表面上,弄不清楚到底有什麼地方是不同的。最終只是懊惱的低咒了一聲,放下了繼續想要打他的手。
「抱歉。」
「沒事。」明少恆毫不在意的開口,隨即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葉磊一眼,讓他突然覺得有些心虛。「若不是今天在醫院里恰逢遇到宋小姐,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和你們所說的那個人那麼相像。」
「是麼?」葉磊皺眉,看來某人並沒有听他的話好好的在病房里休息。「算了,現在話也說開了,需不需要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馳,你也別鬧小脾氣,就算是你不想見到蕭然,那麼藝晨呢?」
他的話無疑是讓張俊馳暗淡的眸子有了神采,怯怯的看了一眼被他揍得嘴角烏青的明少恆,縱然心里還是有些疑問,他也不能再多問出口。「明少,抱歉,剛才是我沖動了。」
話雖這麼說,可里面賭氣的意味讓另外的兩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走吧。」明少恆也不推辭,率先走出了酒吧。
看來,今天的收獲並不少,尤其是讓他還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明家,是該好好的徹底了解一下了。
醫院里,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葉磊早在送他們去處理傷口以後,就去找宋曉詩了,留下他們兩人在醫生辦公室里用酒精消毒擦藥。
「剛才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在酒吧里,因為光線的問題,明少恆的傷勢看起來也並不嚴重。只是到了醫院,他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瞥,頓時那個叫心驚膽戰啊。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下手居然會這麼重!就連嘴角,都隱隱有些開裂的趨勢。
明少恆坐在椅子上,任由醫生小心翼翼的為他上藥。時不時的痛楚傳來,他卻沒有吭一聲。
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懊惱的張俊馳,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關心則亂。盡管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是怎樣的,但現在他可以感受得到,那個叫藝晨的女子,有很多人在關心。
明天,是她的婚禮麼?
眸光暗沉,霎那間靜謐的空間里氣壓猛然降低,連張俊馳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沒事,也是我沒有事先說清楚。」他垂下眼瞼,腦子里則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門口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值班醫生的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打開,隨即走了進來兩個年輕的男女。
醫生皺眉,顯然是有些不滿這兩個人的莽撞,沒瞧見他現在忙著了嗎?現在他張羅著的兩個人哪個是他能惹得起的,盡是添亂!
不悅的瞪了他們一眼,連態度也變得惡劣起來,「先在那兒坐著,等我處理完這些再說。」
女孩兒哭哭啼啼,一直想踫而不敢踫的盯著男孩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愈發的覺得心疼。她看看醫生,又看看張俊馳和明少恆,原本想問出口的話就只能一次次的吞了下去,拉著男孩的手小聲的抽噎著。
許是因為被他們給弄煩了,明少恆突然打斷了醫生的動作,「先去給他們處理。」
「這……明少,您這兒還沒上好藥呢……」醫生拿著手里的藥瓶,有些為難。
「一刻鐘。」他冷聲開口,不想再多費半分鐘的時間。
醫生不敢多言,唯唯諾諾的轉身拿起酒精藥棉和紅藥水,懨懨的朝那兩人走去。啪的一聲把東西放在旁邊的辦公桌上,「還不趕緊的過來,沒看見我正忙著嗎?磨磨蹭蹭的,是死了還是癱了!」
女孩兒不敢多言,起身扶著男孩走到桌邊的椅子坐下。
醫生下手並不輕柔,那力道看的女孩兒是心驚膽戰的,眼里的心疼似乎比剛才他們的遭遇還要濃重。她不停地在一旁跟醫生說「輕點」「別弄疼了」之類的話語,讓醫生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他是活人不是模具,你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傷口的話,明天開始你也就不需要在這個行業里混了。」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飄來,讓醫生打了個寒顫,手里的力道一個不當心,使得男孩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疼不疼?」女孩兒下意識的反應過來,急忙湊到邊上去看,心疼的朝傷口吹了吹,問道︰「怎麼樣?還疼不疼了?」
男孩咧開嘴,笑著安慰她︰「不疼,有老婆一直在旁邊心疼我,一點兒也不疼。」
淺淺的痞氣讓女孩兒破涕而笑,嬌嗔的捶了一下男孩的肩膀,看到他猛然蹙起的眉頭,又怯怯的收回了手。
兩人看起來還不過是剛進大學的新生,感情倒是不錯,明少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子里也浮現出零星的片段,很短,只是一閃而過,想要抓住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蹤影。
懊惱的皺起了眉頭,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有些刺痛。
「你……沒事吧?」看到他突然蒼白的臉色,張俊馳嚇了一跳。該不會是剛才自己下手真的沒了輕重,傷到他了?
明少恆搖頭,「沒事。」
那邊兩個學生似乎處理的差不多了,醫生整理好了工具,揮揮手道︰「好了,這段時間注意傷口別踫水,這藥一天兩次,一次兩片,過段時間就不會有事了。」
「謝謝醫生……」女孩兒噙著淚,笑著沖醫生道謝。
「恬恬,我沒事了,別再掉眼淚了,嗯?」男孩兒體貼的伸出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安慰道。「今天只是一個意外,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真的?」
「真的。等我們畢業了就結婚,好嗎?」
轟——
原本站起來的明少恆听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一陣天旋地轉,只覺得眼前一片迷蒙,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听不見。
腦子里就只剩下了剛才男孩說的那句話,「等我們畢業了就結婚。」好熟悉,耳畔邊似乎有一道柔和的女聲在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
「恆,等我畢業了……就結婚吧!」
「恆,看來你很吃得開哦!」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講的還真是不賴。」——「我就只怕哪一天襄王有心,神女無夢,到時候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嗯,我知道的,你在Y市自己注意點啊,晚上別熬夜……還有,記得吃早餐,你的胃不好,別落下病根了。」
「我大概過幾天就回去吧,你放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是誰給我一根棒棒糖就可以把我給騙走的……呵呵,好啦好啦,我明白啦!國慶的時候一定帶你回來,行了吧?小氣鬼……」
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似乎猶在耳邊,可為什麼,他卻覺得自己經歷了滄海桑田?
「藝晨……」他呢喃著,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醫生和張俊馳都被他的樣子給嚇到了,男人朝醫生擺擺手,示意他出去,隨後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明少恆沒有感覺到周圍的環境已經有了變化,只是一味的喊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沒有厭倦。似乎,沉浸在了只有他們二人的世界里。
「喂,你別嚇我啊……」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的張俊馳顯然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當機立斷的反應過來將不相關的人給丟了出去。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試著叫醒他。
明少恆扭頭,對上了那雙擔憂的眼楮。
「她現在在哪兒?她……好不好?」男人眼眶通紅,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內心是怎樣的痛楚。
他的話再一次的把張俊馳給驚到了,張俊馳手指著明少恆,不住的顫抖,「你……」
「這一個多月,她過得好不好?」清淚滑落,突然覺得這段時間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場上天開的玩笑!
很可笑,也很可悲。
「你記起來了?」
「是,我記起來了。」明少恆苦笑了一聲,只是這記起來,卻晚了太多。「我記起了我是齊恆,我記起了我的藝晨,記起了一切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晚了……」
他垂下腦袋,眼里止不住的哀傷盡數流露出來。與過去那一個月的冷峻,判若兩人。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你又怎麼會和明家有了聯系?」
提到明家,明少恆突然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氣息,讓張俊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明少恆的神色,頓時被他的表情給駭到了。
人,果真是有兩面的,經常展露在人面前的那一面,也許並不是真實的。而隱藏在人心底深處的,才是這個人真正的本性。原來,明少恆並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溫和,實際上,若是真讓他接觸到了明家深層的交易,只怕能與他抗衡的人少之又少。
「我現在到底該怎麼稱呼你?是繼續叫你明少恆,還是和以前一樣,叫齊恆?」
「齊恆!」他毫不猶豫的開口,似乎明家這個姓氏帶著許多病菌一般讓他多之不及。
「那,好吧。齊恆……」張俊馳嘆了口氣,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我前兩天才剛回來,據葉磊那里得到的消息,藝晨過的似乎不是很好,上次想要在寧耀軒的幫助下逃跑,結果被蕭然給發現了,還帶了回去。現在應該是被囚禁在雲麓山莊,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可以說,他現在已經把雲麓山莊當作了一座金絲籠,準備把藝晨一直放在那里。」
听到這樣的結果,齊恆的手倏的收緊。他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藝晨是多麼的渴望逃離那個地方。她那麼喜歡自由,怎麼可能會願意被囚禁在金絲籠里呢?
「孩子……是怎麼回事?」他閉上眼,明明是不想觸踫到這個問題的,可他還是固執的想要知道答案。「看她的身形,應該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三個多月了。」說到這件事情,張俊馳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可不知怎麼的,居然把時間給說了出來。他知道,除了那晚,他們並沒有任何的觸踫。「關于她懷孕的事情,對不起。如果那天我能夠果斷點的話,或許……她不會被……」
明少恆不再听他多言,他打開門,大步朝醫院外走去。或許有些事情,必須今晚有個了結。
看著他的背影,張俊馳心里多少有了些底。這些事情他差不了手,也沒能力去管。畢竟是人家家庭內部的事情,更何況明家並不簡單,只能讓他自己去解決。
「他人呢?」葉磊不知道什麼時候憑空冒了出來,張俊馳看著他,並沒有說話。似乎在印象里,他的這兩個朋友都有了實質性的變化,而這變化,卻並不是他所欣賞的。
「你怎麼了?」被他盯得渾身發毛,葉磊開口問道。
張俊馳收回目光,淡漠的語氣在辦公室里緩緩響起,「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以前太荒唐了而已。竟然沒看出來,原來人性是有兩面的,你和蕭然,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馳?」葉磊不解,他這話究竟是在指什麼。
「我今晚凌晨的飛機,明天蕭然的婚禮就不參加了。至于什麼時候回來我也不清楚,幫我給藝晨帶句話,我唯一的祝福就是希望她永遠都是自己。」
張俊馳意味深長的看了葉磊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不遠處的走廊盡頭,隨後大步離開。
與此同時,在郊外的某處別墅里,寧耀軒正坐在書房中與自己的朋友正在視頻通話。
「陽,人找到了沒?」
對方顯然是不悅他這樣懷疑的語氣,當場就嚷嚷了起來,「寧耀軒,你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我沒有。」對于他的潑皮態度,某人明顯就以忽視來應對。「我只是不想明天發生意外。」
「可是耀軒,你覺得這麼做有用嗎?沒有他,婚禮照樣會進行。以黎蕭然的手段,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會得到,更何況那場婚禮,只不過是把你的那位心上人公布給全世界,讓她由暗轉明罷了。」被稱作陽的那個男人皺著眉,一手撐著下巴。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他看起來煞是可愛,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了。
「沒用也沒關系,至少他不能成為被梁家承認的女婿,不是嗎?」寧耀軒唇角勾笑,好一片精明的算計。
只是陽覺得自己後背冷汗涔涔,心里暗罵著好友的卑鄙陰險、狡詐月復黑,連這種事情都想的出來。幸好不是他的對手,不然的話,還真的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他冷笑了幾聲,能不能讓他直接關了視頻呢?這廝不是個善茬兒啊……都怪自己當年交友不慎,誤上了賊船,現在想月兌身都難了。很苦命的給他當了快五年的白工,下次見到嫂子,一定要好好的倒倒苦水,讓某人收斂一下,別再那麼差使他……
齊恆一路上陰沉著臉,開車回到明家。此時還不過是**點的樣子,整幢別墅里燈火通明。
他下車,徑自走近了客廳。
明國峰和妻子坐在沙發上,而另一邊,焦蕾正在用水果刀削著隻果皮。
「少恆,你回來啦!」焦蕾朝他笑著,但手里的動作卻並未停下。
她將隻果切成了片,裝在盤中,隨即又拿了一片走到他面前。「剛削好的,吃一片吧。」
巧笑盼兮,這樣體貼的人兒不管是誰都會憐惜,但看清了這個家庭的齊恆,卻並不買賬。
他冷冷的看著這三個人,眼底的譏誚任誰都看的一清二楚。
焦蕾的手就這麼尷尬的舉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是該遞過去,還是該收回來。
明國峰發現異樣了以後,對著半空做了個手勢。所有的佣人都各自退下,只留下這一家人在客廳。「怎麼回事,一回家就沉著一張臉?公司里又有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齊恆了哼一聲,開口道︰「這件事情應該來問您吧,明先生!」
三人的身體猛地一僵,尤其是明國峰的反應最甚。眼底的驚愕盡管他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齊恆抓到了。
「我還真不知道,明先生你居然為了救我這條爛命,肯花那麼大的心思。仇家上門、國外獨立?明先生,你這演技不去進軍好萊塢還真是埋沒你了!」
他字字譏誚,毫不掩飾的諷刺著明國峰對他身份的編排。
「少恆……你,我們……」明夫人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自己的父親說話,而看他的樣子,顯然是記起了曾經的事情。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那些記憶都被鎖住了嗎,只要每天吃藥,就不會有意外的嗎?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現在的狀況?
「你是想說,為了我好,所以就讓我每天吃那些藥,讓我記不起以前的事情?」齊恆冷笑著看著自己的母親,不帶有任何的感情的色彩,「你真以為,一切都可以瞞天過海,我會什麼都不知道嗎?那些藥我早在十天前就不吃了,你們越是表現的在意,就越說明你們有問題。只是我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麼卑鄙,讓我跟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人訂婚!你們明知道我心里只有藝晨,偏偏還當著她的面讓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難道說,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親情,所謂的為我好?」
明國峰被他的話給氣得半死,早知道,當初就該把那些藥全都給弄成粉末放在他的飯菜里,省的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當初他試著要把他給帶回來的時候,他寧死也不願意。好不容易把他從災區里就出來,保住了一條命,沒想到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又恢復了記憶。明家,難道真的要在他的手里沒落嗎?
「你!你給我住嘴!」明國峰氣的漲紅了臉,指著他的鼻子怒斥道。「難道你就不能為我們父母考慮一下?在外頭有什麼好的,明明可以是明石最高的掌權人,你非要去人家的公司當一個小小的設計師,有什麼出息!還有那個叫梁藝晨的,你給我看看清楚,一沒錢財二沒權勢的,她能在工作上幫到你什麼?啊?她跟蕾蕾相比,連蕾蕾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爸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讓你能夠在這個圈子里站穩腳跟,把明家的地位給坐穩了?」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齊恆涼涼的開口,眯起眼笑道。「你的眼里,不過是這些權勢,你要的不過是在外的臉面和風光,根本就不是為了我。你所謂的親情,說白了根本就是利用我來幫你完成你心里的藍圖而已。就因為我身體里留著的是你的血,你不想把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落在別人的手里,才會想到一個被你拋棄的兒子,不是嗎?如果你真的對我有愧疚,念在我是你兒子的份上,當年你也就不會把我丟在孤兒院的門口,讓我自生自滅了吧……」
他的話,蒼涼而悲哀,讓明夫人也不由得潸然淚下。當年的決定,也有她的一份,所以兒子怨他們,她也無話可說。可是,她並不想看到他們父子之間反目成仇。劍拔弩張。
「少恆,我們不是故意丟下不管你的,只是……只是那個時候實在是迫不得已才選擇把你放在孤兒院門口的……我們,不能讓你有危險,知道嗎?」明夫人淚雨婆娑,眼前的景象都已經模糊一片,只剩下隱隱約約的輪廓。
齊恆譏諷的笑著,「你以為你們現在說的話我還會信嗎?」
「那你想怎樣?」明國峰急了,連語速都快了不少。
「我今天回來,只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他冷眼掃了一下三人,疏離道︰「我只希望明天能夠在報紙上看到我和明家沒有任何關系的消息,不管是明石還是焦蕾,我都不希望再跟你們有任何的關聯,僅此而已。」
「同樣,我也不希望你們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你們本來抱著什麼樣的打算我不想知道,你們不能接受藝晨普通人的身份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愛的只是她,我妻子的位置只會是留給她的。所以有些計劃,就別再在我身上謀劃,我是不會同意你們任何要求的。」
「你做夢!」
「是我做夢還是你在做夢?」看著明國峰氣急敗壞的樣子,齊恆並沒有任何的愧疚。本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欠他們什麼,不是麼?「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以後你們也別來找我了,就當從來都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或者就當我在那年被你們拋下的時候就死了也好。」
「少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爸媽都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
焦蕾連忙替他們辯駁,卻不想齊恆的一個眼神讓她不得不閉了嘴。
那眼神,很陰冷,縱然是過去的一個半月的時間里,她也沒有見過那麼危險的眼神。
果然,有些東西,是不需要言傳的,往往在不經意間,他就能把一些氣勢發揮到極致。
就比如現在。
齊恆轉身就要離開,就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明國峰的聲音再度響起,「混賬,你以為明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身為我明國峰的兒子,你永遠都別想擺月兌是我明家子孫的事實!不管你什麼時候記起來也好,或者說要月兌離關系也罷,從今天起你就別想踏出明家半步,直到你給我想清楚了為止!」
「你別太過分!」齊恆折身,渾身散發出來的狂狷連明國峰都望塵莫及。
只是,他更欣賞兒子此刻的氣勢。
「我過分?」明國峰陰惻惻的笑道︰「你難道現在還想要跟梁家的那個丫頭在一起?今天的報紙想來你也看到了吧,明天就是黎家那小子和她的結婚典禮。說是婚禮,但實際上不過是讓梁藝晨一直被埋在地下的身份公布在所有人面前罷了,給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個名分。難道,你真以為自己有那個能力阻止這場婚禮不成?黎蕭然是絕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惦記的,你要敢破壞,我就敢保證你不但不會成功,還會連帶著她在婚禮結束以後一起遭殃。信不信……由你。」
明國峰笑的很是得意,卻讓齊恆無可奈何,的確,他說的是事實。黎蕭然的手段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若真是這麼做了,或許黎蕭然顧忌到他的身份而暫時不會對他怎麼樣,但回去以後,他一定會牽扯到藝晨。至于會發生什麼……他難以想象。
「阿穆,還不帶少恆回房?他最近精神不太好,讓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就暫時不需要他去管了,你給我吩咐下去,仔細照顧好少恆,要是出了一點事情,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好過!」
「是,明總。」
阿穆是明國峰的貼身保鏢,常年跟著他風里來雨里去的,身材很魁梧,膚色也是略顯偏黑。整個人看起來孔武有力,齊恆若真想逃,只怕是難如登天。
更何況,明家游走在灰色地帶而能保全到現在,沒有一定的實力,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
明里暗里,注定了他要被監視的命運了。
天色愈發的暗沉,而在雲麓山莊,同樣上演著一場無聲的暴雨。
藝晨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三天,這三天,她就像個安靜的木偶,一句話都沒有說,讓韓叔看的心里又是急又是怕。他不知道那天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黎蕭然跟她說完話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而藝晨回到房里也沒有再踏出一步。
整個雲麓山莊就像是回到了曾經的日子,靜謐的讓他們都覺得異常的恐怖。
「太太,該休息了。」
韓叔把房里的飯碗收拾好了以後,轉身朝藝晨說道。
她點頭,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韓叔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替她把房間里的燈光調弱了點,這才離開。
三天,盡管她沒有踏出臥室門一步,可是有關于黎蕭然的消息卻是源源不斷的傳來。
「太太,這是您明天要穿的婚紗,先生早在半個月前就親自設計好了由法國的著名時裝師純手工縫制的。」
「太太,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一切首飾,您可以選擇兩套最喜歡的作為當天的配飾。」
「太太,先生已經對外界公布婚訊,屆時會有不少商界和媒體的人來參加您和先生的婚禮。」
……
一切的消息來源,都是雲麓山莊里的那些佣人。他們看她的眼神,是羨慕和期待的,更有祝福。
藝晨苦笑,在他們的眼里,她嫁給那個男人就意味著能夠一生幸福。可是,在她的心里,嫁給他,無疑是墮入最黑的深淵,萬劫不復!
明天,婚禮就要開始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黑的深沉,一點兒也瞧不出是什麼時間。 啪啪的雨點一直打在落地窗上,原本清脆的響聲此刻卻是如同重錘砸下一樣的沉重。在這靜謐的環境里,愈發顯得清晰起來。
她坐在地上,背靠著牆,雙手環著蜷起的雙腿,怔怔的望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可不可以,不嫁?
如今這個問題,似乎那個男人已經給了她最明確的回答。可以,但後果是什麼,她敢保證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黎蕭然他就像是個魔鬼,拼命的想要毀去自己好不容易能夠依靠的一切,他折斷了她的雙翅,將她囚禁在這個沒有自由的雲麓山莊,如同被擱淺的魚,快要無法呼吸。
不知不覺間,天漸漸亮了。當雨後的陽光灑落到房間里的時候,藝晨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到了麼?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六點。
她在地上,整整坐了一個晚上。半醒半睡間,心依舊絞痛的讓她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婚禮的開始,黎蕭然定在了上午的十點。也就是說再過一會兒,化妝師就要到了。
她頂著一對熊貓眼走進浴室,從鏡子里頭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不由得勾起嘴角。這樣子……
待會兒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一定會在心中暗笑,以為她是激動的一晚沒睡吧。
放了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讓思緒清醒些。再度抬頭的時候,眼眶下的青黑依舊沒有散去。她也不擔心,洗漱完了以後就走到陽台邊,拉開落地窗,任憑清風吹進屋來,高高的撩起她的頭發和兩旁的窗簾,吹散一室沉悶。
三天未回的黎蕭然,當他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就只覺得一股冷風吹了進來。不悅的蹙起眉頭,卻發現藝晨竟一個人站在陽台上,飄飄然好似下一秒就會乘風而去。
「你在做什麼!」他突然害怕起來,立馬走過去將她給拽了回來。心有余悸的關上了落地窗,他怒斥道︰「發什麼瘋,不知道你剛才那個樣子很容易著涼嗎?」
藝晨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就坐到一旁的藤椅上。
關于藝晨這幾天的情況,韓叔也一直在給他匯報。听到他說藝晨一直沉悶的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時候,他也同樣有些緊張。可是偏偏拉不下這個面子,大男子主義的心理作祟起來,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他只能跟韓叔推說公司里比較忙,暫時就不回去了。為的,就是不想動搖自己的心,不想總是讓自己的情緒被她控制波動。
這三天,他一直在尋找著不同的方式讓自己暫時忘記她,忘記她的容顏,忘記她的一舉一動,忘記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是,他越是躲避,她的容貌就越是清晰,這段時間的過往不斷的在眼前浮現,逼得他幾乎快要崩潰。
就連……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無意識喊出來的名字也是她。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黎蕭然愈發的討厭起她對自己的影響來。他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並不是總被人牽著鼻子走。而藝晨,顯然在無意中做到了這一點。
于是,黎蕭然才會煩躁,連看到她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地變得惡言惡語、口不擇言。
他以為她會痛,會難受,然後就會像別的女人一樣哭著哀求他不要放手。可是他錯了,應該說,從一開始就錯了。
藝晨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她有她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執念。他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一絲地位,所以,無論黎蕭然做什麼,藝晨的心,都不會起一絲波瀾。
除了……觸踫到了她的底線。
「化妝師就快到了,你準備準備,還有三個多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了。」
男人丟下這句話,就轉身準備去洗澡。連帶起來的一陣風,讓藝晨不由得蹙了蹙眉。
這味道……
藝晨敢肯定,這三天,黎蕭然一定過得很逍遙。因為,她從不用任何的香水。
只是,這股香味,著實有些熟悉。
她搖搖頭,自嘲的笑了一下。這個時候管他外頭有什麼女人,他原先不就如此麼?女人對其而言就如換衣服一樣的簡單,只要有錢,勾勾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也許是一晚上沒睡,現在有些累了。藝晨走到床邊靠著床沿躺了下來,準備眯上一會兒。反正待會兒的婚禮也不是她曾經所期待的,會弄成什麼樣子,她也無所謂。
黎蕭然圍著浴巾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她安靜的在床上補眠的模樣。心里一下子柔軟了許多,連眼神都變得溫和起來。
他走上前,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貪婪的盯著這張並不出眾卻讓他痴迷的臉,掌心感受著她的細膩和光滑,心下一陣感嘆。
「藝晨,什麼時候,你的心里才能有我的位置?你才能看到我一直在你身邊?」
他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雙唇,隨即在她的身側躺下,環著她的腰滿足的嘆息一聲,陪她入睡。
等到藝晨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黎蕭然早就不見了蹤影,床的一旁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婚禮要用的東西。
「黎太太,你醒啦。」一名穿著雪紡衫的女子推門而入,看到她坐在床上的樣子頓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還好是醒了,再要睡下去的話,她可就不敢保證這場婚禮還能不能繼續下去。
「你是?」藝晨疑惑的看著她,也許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腦子里一片渾渾噩噩的,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女子笑笑,「我是這次婚禮的化妝師,黎太太,麻煩你先起床好嗎?婚禮快要開始了,再耽擱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你出去吧,這婚紗我是不會穿的。」
不是自己想要的婚禮,縱然再華麗再美好,也不會觸動她心里的那根弦。
「黎太太……」女子顯然被她的話給嚇到了,不是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麼,怎麼現在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可是黎太太,婚禮快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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