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琳踩著粉紅色小高跟,一扭一扭地挎著井風,說實話我從來沒發現我曾經暗戀的那個男人品味俗不可耐,當然只有我這樣認為。
還沒來得及躲閃,目光相遇,井風松開楊美琳的手︰「乖,去車上等我。」這個乖字說得真好听,好像一只發情的野獸。
楊美琳很不情願地擦過我的肩膀,力氣有點大,我好氣又好笑,發脾氣也輪不到你吧,那股刺鼻的香水味讓我有點想嘔。
「井總經理,您好。不好意思撞上您,掃了你們的幸。」我笑臉相迎,然後大步流星地走進公司大門。
「你說話非得這麼刻薄嗎?姜婉,我不欠你的,但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井風聲音高了一度,我回過頭,望著這張不算帥但很有男人味的臉,他的眼神有些許緊張和在乎,是在乎我的感受嗎?如果是,七年前你就該牽著我的手在林蔭小道上散步了,可是你沒有,卻一直在折磨我,高中大學我一直在追隨你,沒有了自尊,放棄了一個女人應有的矜持,大大咧咧地向你表白,你那深邃的目光摻雜著曖昧,欲拒還休,大四畢業那年,你說過大學期間不會和我戀愛,但是畢業後可能娶我做老婆,哈哈。為了這個可能,我傻吧吧地鼓動著我的老友楊美琳,郝芳一起闖入你的城市。我像一個傻子一樣,為你和楊美琳的減輕提供了催化劑。
我有太多廢話要說,但是此刻的我,啞了。艱難地從嘴里蹦出幾個字︰「朋友?當你們在我的床單上打滾的時候已經不是了」我強忍住淚水,頭也不回,因為我真的害怕自己找不到憤怒的理由,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有什麼權利干涉他和誰一起呢?如果有錯只是錯在弄髒了我的床單,還有楊美琳傷了我的心。
我躲在廁所里,失聲痛苦,妝花了,我拿出化妝盒照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臉,我真的不算美,但我從不承認自己平凡,連郝芳也說我是個個性十足的女子,在與井風共事的這三年里,確切地說做他的助理這三年,我曾為了幫他趕case整夜不眠,他遞著香濃咖啡的手輕輕攬過我的肩膀︰「婉兒,謝謝你一直支持我,」我能聞到他的氣息,溫暖而平靜,我們就這樣一直相擁,好像朋友,又像戀人,我不敢對著他說︰‘嗨,你喜歡上我了嗎?」因為我害怕他那雙堅毅的眼神對我說︰「乖,別鬧了。」
井風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人,他可以把顧客哄得很開心,但是唯一的缺點是他不會喝酒,因為他有胃病,我總是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順帶一句︰「我帶井總敬大家,」女人天生酒量好啊,我裂開嘴對著一群不知道什麼的人呵呵大笑,胃里翻江倒海。可是我不難受,卻開心,因為我可以為他付出,這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那一晚井風獨自一人把我扛到酒店,我上吐下瀉,其實我不會喝酒,半醉半醒之間,一條溫濕的毛巾擦過我的額頭,朦朧間看到井風雪白的襯衫,我借著酒勁抓起他的手臂,︰「井風,我愛」
清晨醒來,我發現在自己躺在井風的懷里,他那雪白的襯衫全是我的口水,我不敢動,不想動,靜靜望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長長的睫毛好像嬰兒般,眉宇間少有的輕松,薄薄的嘴唇親吻過多少美麗的姑娘,我看得入迷、陶醉。
我僵硬地躺著,絲毫不敢驚動他,突然胸口涌動著一股熱血,我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嘴唇不自覺地貼上去,他的氣息那麼柔軟,我閉上眼楮那一刻,我全身酥軟,仿佛世界都不存在
「傻丫頭,陶醉什麼呢?」我尷尬極了,他壞笑著輕輕撫模著我的臉,一只手攬過我的腰。
我「啊」的一聲猝不及防,心跳到嗓子眼,面部血管快要爆裂,我甩開他的手臂,其實我很想他就這樣一直抱著我,就這樣一輩子,讓我守著他孤獨的心,孤獨的世界。
「乖,還早,再陪我睡一會」,他又把手搭在我的的腰間,自顧地閉上眼楮,我沒有抗拒的力量,每當他用這個該死的乖字去稱呼我的時候,我都好像攤掉了。
很多時候我在問我自己,我們到底算什麼?情人?不是,他從未踫過我,頂多這樣曖昧著;朋友?似乎超越了朋友的界限。我們就這樣說不清道不明,誰都不去踫觸那道底線。
我睡不著,他知道,可他故意這樣做,他想霸著我卻又不太靠近,如果愛一個人是一種折磨,那麼我被折磨得很慘,我承認。
我不敢繼續回憶,我恐懼再也不會有機會陪在他身邊,我好委屈,好像連馬桶也在嘲笑我這卑微的守護。井風,你真的沒有良心嗎?還是你真的熟視無睹?七年的時間里,我的那些卑微的幻想和浪漫的情絲都因你而存在。可是為什麼每次的每次你都要將我擺放在替補的位置?你到底對我是何種感情?在我生病的時候,跑到床前照顧我,那幾句「乖听話,」讓我幸福無比;可現在同樣的話,不同的人你說得更溫柔了,溫柔的刺痛了我的心。
我放聲大哭,雙手奮力錘打著冷冰冰的門,淚水在我的拳頭里慢慢暗淡,我平靜了,不哭不鬧,嗓子啞了,好像這7年來我在做一場白痴般的夢,這夢里他是主角,而我不是他的稀有元素。
我抹了把鼻涕,推門而出,撞見對面的男人,一種玩味的目光直視秒殺我的表情,我張開錯愕的嘴大喊︰「非禮,」伸出手指著這個變態,這男人雙手抱胸,︰「小姐,請你看清楚,這里是男廁,哦,對了,你的聲音好難听」他俯下頭挑釁的目光夾著壞笑在嘲弄我這個卑微的靈魂。
「滾開」我夾著咆哮奮力地推開他,沖出廁所。
郝芳扯著大嗓門在公司樓下沖我大喊︰「姜婉,給老娘出來,」就這樣的儀態找不到男朋友是正常的。
我準備好一張銀行卡,拖著芳子,搜遍了整個城市的商場,一邊逛一邊品評著各色美女的衣著,順便埋汰芳子,你能不能不那麼土?我審視她身上普通紅色T恤,黑色微喇牛仔褲,土黃色的5厘米高跟鞋。
喂,大姐我知道你搭配力超強,可是你還不是為了個臭男人,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事,跑去做什麼房地產。還整天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你看你現在好了吧美琳也真是的,怎麼說都搶到自己好朋友的頭上了
芳子夸夸奇談,毫不顧忌我的感受,一張嘴總算找到發泄的借口。
閉嘴,我把手上大包小包的衣服甩在芳子身上,獨自去了糖果酒吧。
我要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多年來練就的酒量讓我變成了一個酒鬼。
走進舞池,放縱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很爽。舞池里充斥著各種人的氣息,我穿新買的藍色緊身裙,扭動著身體,立刻吸引了不少熾熱的目光。
看,沒有你井風,我一樣活得開心。我笑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正在我得意之時,一雙粗暴的手攬過我的腰,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妞,這麼喜歡跳啊,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一起跳啊。」
我回手一巴掌扇在那個臭燻燻的男人的臉上,頓時一群男人圍了過來。
我夾著恐懼的聲音大叫滾開,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動高跟鞋,做出隨時準備逃跑的姿勢。我好害怕。
還未來得及躲閃,一個巴掌貼過我的臉頰,火辣辣得疼,我往後一閃,卻跌倒在別人懷里,抬眼一看,是井風。
他扶起我,然後氣沖沖地沖過人群,抓起那個酒鬼的衣領一頓暴打,我吃驚地看著,這一刻我仿佛以為自己是他的女主角,他在為了我拼命地揮舞著拳頭。我看得到他臉上憤怒的表情,可我讀不懂了
酒吧老板出面解決了問題,井風從舞池里走出來,把我拖進他的包廂,我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偏偏在我最無助尷尬的時候上演著。
楊美琳正和一個高高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聊得興起,見我進來,先是錯愕了一秒鐘,隨即看到井風便忙湊上前扶我坐下,如果有得選擇我一定甩開她的手,再回她一巴掌,可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至少當著井風的面我不能。
楊美琳見我臉上一道紅紅的掌印,忙做關心狀︰「哎呀,婉兒,你怎麼了」此刻的我覺得自己比被扇巴掌還痛苦,井風摟著楊美琳的肩膀,楊美琳關心地握著我的手,還有一個多余的男人坐在沙發對面,舉著高腳杯,意猶未盡看好戲。
我的該死的短發沒有遮住眼淚,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無能,被人打過沒想哭,卻在自己愛著的人面前抹鼻涕,我痛恨該死的老天干嘛又一次地嘲諷我。難道我就逃不開你的世界?
此時,對面的男人開口說話了︰「井風,這位梨花帶雨的小姐,是不是該介紹一下呢?」說完望向井風,雙手架在沙發上,目光在我身上游離,我後悔自己穿了一條超短裙,因為風一眼都沒看過,反而被這個說話沒大腦的人佔盡了便宜。
井風在做著我的介紹,說我如何如何成為一個得力的助手,是他的左膀右臂,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永遠都是,這話意在告訴我,即使他們在一起了,我們還是最好的搭檔,讓我安心是嗎?
我有點不屑了,收回眼淚,破涕為笑,「是啊,沒錯,我這個下屬還要老板照顧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板夫人還在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唱的哪一出,最近總遇上混蛋,不好意思了。」我一語雙關,擺了他們一道。然後自顧地從桌上的紙抽里抽出一把紙巾,抹了鼻涕。
男人主動站起來,握住我的手,不管願不願意,自顧介紹︰「戴維。」言簡意賅。
他高過我兩個頭,健碩的身材即使隔著西裝也性感十足,可惜,他那股痞子味讓我厭惡。
我起身,面對這兩個不知道怎麼稱呼的人道︰「二位忙,我先走了。」我就像殺了人的罪犯想快速逃離現場。
井風一直低著的頭,緩緩抬起,剛要起身,被楊美琳縴縴細手一拽,發著嗲的說道︰「井風,我也好累了,你送我回家吧!」我愣在哪里一秒鐘,迅速推門而去。戴維一把抓住我的手不容許我掙月兌,然後沖著井風一個鬼臉,︰「風,讓我走個桃花運,如何?我送她回去吧」風很放心地點點頭。順便性地囑托︰「戴維,麻煩你了。」
關上門,我仿佛抓不住他的氣息,任憑這個陌生的男人把我像拎小雞一樣帶走。而井風居然不顧及我的感受,難道我是一個拖油瓶嗎?你想早早把我甩開?你怎麼能那麼殘忍。不爭氣的眼淚不可遏止。
酒吧門口的風好冷,我瑟縮發抖,怎麼樣,美女,去你家還是我家。」
「你家。」我鎮定自諾,他微微一怔。
我不想在那個我們三個租的房子里看見那個女人的身影,找好房子,我要搬走,我無法忍受。
「哦,明白」那個男人摟住我的肩膀。
我甩開他的手,毫不留情,破口大罵,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部撒到他的身上,我像個撒嬌的小女孩,狠狠地盯著他,「你們這些臭男人,到底想怎麼樣?居然可以在我面前那麼坦然地存在,為什麼,為什麼,從來都不接受我,卻爬上了她的床,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給我希望,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語無倫次,我把他當成了風,罵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我有點越發地害怕,穿著蹬蹬得高跟鞋,在無人的街道上晃蕩,芳子給我打了個電話知道我沒事便掛了。
這時恰巧我听到了車的喇叭聲,興奮地回過頭,卻發現那個男人的車緊隨其後,他在我面前停下車,探出頭,一改輕浮的眼神,︰「好了,鬧夠了,就回家,上車。」這堅定的語氣容不得我反抗,我一將自己塞進他的車里,閉上眼楮。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臉上,頭痛得厲害,我敲敲腦袋,微微睜開眼楮,一個模糊的身影蜷在床邊,我一腳踹開他︰「滾開,臭流氓。」
男人抬起頭,一臉無辜,隨即從地上把拾起來,笑道︰「呦,大小姐,你是閑我這個看護不稱職是不是啊?換上衣服,出來吃早餐,吃完滾蛋。」他頭也不回走出臥室,語氣蠻橫,一點也沒有井風的溫柔。
我很氣惱,等等,什麼?穿衣服?我掀開被子,看著自己的**,嚇了一跳,腦袋拼命回憶昨天的場景,我在車上睡著了,好像被那個人硬生生地拖進臥室的,嘴里還嘀咕︰「重的像頭豬」,後來呢,後來呢我想不起來了,我有點害怕,胡亂地抓起那件男人襯衫,短到遮不住大腿,我好像從沒這麼性感過。
我扯著衣角盡量遮住大腿,快速走下樓梯,偌大的房間,只有這個混蛋一個人住?走到客廳,見他無聊地翻著幾本雜志。
還未等我開口,他頭也不抬,︰「身材不錯嘛」我惱火至極,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個箭步沖上去,想扇他一個耳光解解恨,卻被他攥住手,不能動彈,︰「發什麼瘋,要不是看在井風的面子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說完甩開我的手,指著餐桌上的牛女乃和面包,附贈一句︰「吃完馬上離開。你的衣服在樓上陽台,應該已經干了,別在這里挑弄我的視覺神經,我怕忍不住會對你做出過分的事情」說完低下頭繼續研究
那幾本雜志。
「什麼玩意?不是你叫我穿的嗎?你以為我想穿啊?我真要謝謝你這麼看在井風的面子上照顧我,以後我和他沒關心,也不需要你照顧。你到底有沒有和我怎麼樣?」我怒吼。
「我不至于饑不擇食,喝完酒耍酒瘋又吐得稀里嘩啦的女人,我絕對沒興趣」他繼續低頭翻閱雜志。「還有我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特別是在男廁所里哭」
我愕然,原來,你就是那個沒品的混蛋,我撇撇嘴當做沒听見。
回到陽台穿上衣服,我反而有一種挫敗感,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怪不得井風不喜歡我?我看著自己凹凸有致的168的身材加上一張不算特美的臉,頓時沒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