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休息了兩日,夏東陽便出院了,拿了一堆有的沒有的藥,而這兩日,他時常都會和卓偉倫通話,並且讓人從普羅旺斯運來了十分珍貴的粉色薰衣草,這幾天都是言閆去監工,眼看著愛之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顯然,夏東陽沒有料到看到的會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那個孩子在言閆走後,在李家認祖歸宗,原來是林黛淨和李維的孩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當初,以為自己被言閆背叛,給她的信任太少,所以現在,面對自己珍惜的人,他情願多給一些信任。
「你身體完全好了嗎?」夏東陽走到言閆面前的時候,她月兌口而出。
「嗯,就是明天了吧?」
掃了一眼會場,「是呀,我們答應老師的事情終于能夠如期舉行了。」
「李維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看著遠處正吃著酒店的大餐的男孩,夏東陽開口問道。
他完全清楚了林霖的身份,想到那次他的逼問,言閆有些局促,「黛淨他們有些事情,把他送到巴黎來一段時間。」
「小丫頭,你能不能不要永遠這麼當老好人。」有時面對言閆從小到大的那種傻勁兒,夏東陽都倍感無奈。
語氣中有些寵溺,恍若兩個人回到年少的時光,他會每天等著她下課,而後自己走在前面,同緊趕慢趕也追不上他的腳步,有一次他回過頭,小丫頭居然沒了人影,再回去找她的時候,發現正扶著一個盲人老女乃女乃過馬路,而後自己過馬路的時候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子差點撞上她,那個時候他就沒好氣地讓她不要當老好人。
過了這麼二十多年了,言閆仍舊笑笑,「東陽哥,你話是這麼說,可是如果你踫上了又該怎麼辦。」
夏東陽怔住,她為了朋友,他為了犯下的錯誤,都是一樣的。
…………
第二天,愛之都頂樓免費開放,只是當天所有進入愛之都的人限制在99人,每個人都要疊一個紙鶴祝福這對歷經磨難的夫妻。
剩下的來的都是如同言閆一樣受了Abbott頗多恩惠的學生,大多現在都在世界各地,可是听到為了Abbott老師的事情,都紛紛拋下工作趕過來。
「師母,拜托你嘛。」Dupont夫人眉頭緊鎖,顯然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丈夫的身體狀況都變成那樣了,還受邀參加什麼峰會。
「嗯,你幫老師她按了那個東西,才可以掩人耳目,他就可以坐下休息不用那麼勞累了。」換了一種表達方式,果然師母的臉上陰霾盡數消去。
「那結束之後,一定要讓他立馬回到醫院。」
Dupont夫人順著那條唯一光亮的路走到一顆類似于薰衣草的燈座旁邊,按著言閆的要求按下了開關。
突然,光亮順著九個方向散去,照亮了地上鋪著的薰衣草。最後光線全部都投射到360度的環形屏幕上。
屏幕上一張一張地閃過照片,是Abbott老師和夫人年輕的時候,從他們的結婚照,一直放到去旅行,還有Abbott老師畢生因為夫人而產生的靈感創造出來的建築。
最後定格的那張照片是言閆他們不曾見過的,那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死于戰爭,後來師母再也不能懷孕,而老師始終是守在她身邊,這是在宴會開始之前言閆才知道的。
突然右手邊的台子上傳來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我希望,下一個五十年你仍舊能夠陪伴著我。」Abbott從輪椅上站起來,拿著話筒如是說著,而後鋼琴漸起,他和著曲調輕唱著︰
Toimonamour,toiquialecoeurlourdmonamour你,我的珍愛,擁有一顆沉重的心的我的珍愛。
Est-cequetum‘aimestoujours,pourtoujours你一直愛我嗎,一直?
Moijesuisfaitpourtoimonamour我是為了你而創造的。
Jenepensequecatouslesjours我每天只想這些事。
Moiquinecroisplusgu re l‘amour不再不相信愛的我
Surunsigneseulementdetoi只在乎你的蹤跡
……
那是一首法文歌,言閆不會陌生,因為那個夜晚,夏東陽唱的正是這首歌。Abbott老師雖然與五音不全還有一段差距,但是也不十分好听,可是那個老人,努力地為了自己的妻子而挑戰自己,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大家竟不知不覺地和著。
夫人走上前,臉上早就是濕氣一片,扶著老師坐下,「你不要讓自己這麼勞累,我會擔心你的身體。」心里被此情此景震撼,煞是甜蜜,只是面前的男人早已經不是五十年前那個熱情的小伙子,而是拖著病體也要讓妻子安心的老人。
Abbott右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我沒事。」他知道此時在她心中掛念的仍舊是他的身體。
Abbott示意了一下,樂曲變成了歡快的舞曲,也是當年他求婚成功之後放的那首曲子。
「夫人。」Abbott伸出右手的手掌,夫人輕輕將自己的手放上去,雙手輕輕拉著他的輪椅滑入舞池,夏東陽在一旁打了一個響指,四周吹來了一些微風,將薰衣草的花瓣帶起,舞池內,混雜著薰衣草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言閆站在離窗台很近的地方,有些承受不住,便退了出去吹風。
「你還好吧?」幾乎是同一時間夏東陽就追出來了,遞了紙巾給她。
「沒事,我只是害怕……」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害怕夫人接受不了一個人的日子。」夏東陽走到她的右側,看向遠處,「所以,Abbott已經決定了停止治療,他要陪著夫人去創造回憶,以今天為起點。」
言閆滿是疑惑,她從來沒有听老師提起過,「怎麼可以,不行,他的身體撐不住,還有……師母不會同意的,他應該好好地接受治療才對。」
「她會答應的,我這兩天住院,時常去看Abbott,治療是多痛苦的事情,夫人看在眼里了,而收到的效果呢,微乎其微,他們,比我們淡然。」
言閆不語,看著她留下的眼淚,夏東陽有些動容。
扳正她的身子,替她拭淚,「我知道現在或許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可是言言,我不想與你之間留下的都是遺憾,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
撇開他的手,下意識往左邊退了幾步,「好,你說。」
「葉季曦的事情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那個時候覺得或許那樣對你來說最好,可能用錯了方法;同你離婚的那個時候,林慧的爺爺手握著我父親早年為了懲治不法分子,而濫用職權的證據,他開出的條件就是同你離婚,娶遲慧,當然除了那份東西,他手上的籌碼還有嘟嘟。」
想過很多很多的可能,卻沒有一個緣由是言閆能夠猜得到的,因為他從來不曾將這些同她說過。
「至于那份離婚協議書,知道為什麼每個月的二十七號匯款嗎,我的生日六月二十七,只是希望在你收到錢的時候,時常都能想起我,那個時候我打定的主意是趁著于家有所松懈,將那份東西偷出來,而那一日我確實是到于家退婚的,只是林慧的出現讓一切都月兌離了我原先預想的軌道。」
「告訴我這些又能怎麼樣?」言閆本來已經呼吸有些困難,一時之間這些事情如同紙片飛過來,她還能這麼淡定已經是極限。
「我不奢求什麼,就七日吧,我用這五年的守候,換取你陪我如同普通的情侶一樣在巴黎呆七天,我保證我不會有什麼非分的行為,怎麼樣?」
言閆慌了,想到了林慧姐姐和那個孩子,對于他的要求感到十分不安,而慌亂和不安中,她分明听到自己說出的一句話,「可是……可是我身邊還有林霖這個孩子,我恐怕抽不開身的,而且別忘了你如今是別人的老公,是父親,三年前,我被無賴成為第三者,難道要在三年後來證實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嗎。」
夏東陽的眼色沉下去,的確,他們連這七天都是奢求了。這段時間,他的陪伴也許于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