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醫院，言閆這才記起來，那個時候李莫送她到醫院的時候，來的可不就是仁心。
李莫不像是之前砸東西，吵鬧，看著言閆，「你讓他們放我出院，要不然，我隨時準備殺人。」
「你殺啊，他們可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莫悻悻然跟著言閆回到房間里坐下。
「急著出院總要有個原因，你剛才傷口都開了，還敢到處跑。」
「不行，大哥那邊缺人手，我若倒下那幫兄弟必定不敢再做事情了。」
「對了對了，我剛剛就想問你這傷怎麼來的。」他暈過去的時候，言閆才發現，他不僅僅是左手上了繃帶，連帶著月復部都沁出了紅色血跡的繃帶，想想都會覺得觸目驚心。
「那個……」磨磨蹭蹭不肯說。
「算了，不想說，就算了，我先走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李莫拉住她，「拜托你還不行嗎，他們死活不讓我走，因為我大哥下了命令，誰敢放我走就讓誰吃不了兜著走。」
「那我更得走了。」
李莫將門擋得嚴嚴實實，「你別怕，我大嫂不是你的守護神嗎，就算你帶我出了這個門，你也不會有事的。」
「不行，總覺得有陰謀的感覺。」言閆還是認為自己快些離開這個家伙為妙，想到三年前他的脾氣，還有前些時候法國那間餐廳的相親，「我要走了，你好好听醫生的話在這里休養，敢跑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大嫂的，你不想讓他們為你擔心吧。」
「言閆。」李莫叫住她，而後抬起臉揚起一個笑容，果然是不詳的預感。
最後，李莫是用三年前，飛車追凶，把她從那些綁架犯手里救出來的事情為由讓言閆帶她出了醫院。
「你不過就是嚇嚇那些人，憑什麼讓我覺得像是欠了你很多。」
事實上，你是欠了我很多，李莫笑而不答，言閆向著一處快步走去。
「軍子。」言軍正進了醫院的大門。
「姐！」再看向言閆身後，「你沒事吧？」徑自先問了李莫的傷勢。
「還死不了。」李莫皺眉，「既然你回來了，那麼在李家的布防也撤了？」
「暫時，夏東江不會有什麼動作，過幾天，于老爺子壽宴，他不能惹出動靜。」
一陣電話鈴聲，李莫看了手機的屏幕，有些無奈，躲到一邊去接電話。
「爸那邊，我會去看著，姐，求你一件事情。」言軍將言閆拉到一邊，「今天你最好去李家，跟著阿莫，一步都不要離開。」
「為什麼，我不是醫生不是護士，跟著他沒有用吧。」
「你不知道他的傷勢怎麼來的，夏東江下的手，如果你跟著他，他不會有事，至少夏東江不會在你在的時候動他。」
夏東江，又是他，雖然沒有見過夏東江，可是言閆想他公公和婆婆那樣的人生出來的兒子，必然不是這個德性，倒是懷疑這個夏東江到底是不是夏家的人。
再看看言軍，眼神里透出的是擔心，「我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和他成為兄弟的，他身上……總有種匪氣，反正和我弟弟這浩然正氣不一樣。」
「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就像是人，也不一定外表如何，內心就一定如此，阿莫……我和他真算起來，也是不打不相識，我和他好幾次救了對方，一來二去早就算不清楚，誰欠著誰了，我不想看到他出事情，今天撤了李家所有的崗哨，我真的擔心會出事情。」
「放心吧，有我這個鎮宅之寶，我去幫你還債。我會陪著他去李家，可是咱爸這邊，你可得好好顧著。」
「嗯。」
李莫掛了電話的時候，一臉的深沉，想必是被罵了一通。
「我們走吧。」
李莫沒有理解言閆這話里的意思，「我們？」
「對，我們。」言閆索性拉著李莫右邊的衣袖走人。
…………
李家，言閆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機會來到這里，雖然李家現在上下嚴防，可是這里卻不失往昔的安逸。
「姑女乃女乃。」那個所謂的姑女乃女乃，還是不像是個女乃女乃。
「孫媳婦。」這三個字卻是看著言閆身後的那個人影。
回過頭，有些蒼白的面容，和著立時而下的淚水，言閆緊緊地抱住她，「撐下去，你還有林霖呢。」
「言子。」林黛淨的眼里盡是疲憊。
「嗯。」
林黛淨只是揚了揚手臂拍了拍言閆的背，「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輕易不說謝謝，那段日子，謝謝你。」
「存心讓我和你翻臉，本來想早點來找你，可是最近出了好多事情，所以，對不起。」
「唉……」林黛淨拉開她，「我們這算什麼，‘謝謝’和‘對不起’，不像是我們的風格啊。」
言閆落下的淚，似乎都因為她往昔的語調，而收了回來。
「嗯，你去忙吧，如果有任何需要，只管我和我們說，不要一聲不吭，還有……東陽哥現在可以借給你們。」
「好，我一醒來，就給笑她們打了電話，知道你和東陽哥如今情比金堅。」
言閆驚異，她從來沒有對良笑她們提起過她和夏東陽的事情，看來李維本來有所打算，在她的身上下功夫，或許被黛淨給阻止了。
…………
已經是三年前的記憶的，縱然以前很熟悉，可是還是迷了路，走到了一個從來沒有進去的園子，言閆看著門匾上寫著東悠畫居。
「那是李莫的畫室，他從來不許旁人進去。」姑女乃女乃笑著說道，「不過，你也算不上旁人，好奇的話你悄悄進去看看，我就當沒有見到你。」姑女乃女乃一路跟在她身後，就是怕她迷了路。
或許是由著門口的那副對聯的關系，言閆推了門進去。輕輕關門的時候，院外傳來了李莫的聲音。
「姑女乃女乃，言閆呢？」
「剛剛好像往西面園子那邊走過去了，我陪你去找找。」
听著這段對話，在屋子里悄聲笑著，等到腳步聲遠了，才開了屋子里的燈，進了其中一間畫室。
這里立著無數個畫板，大多是素描，素描上只有一個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三年前的她，和他劍拔弩張，和他據理力爭，面部表情極度扭曲，這是她那時在他心中的形象，果真有夠差的。
還有住進李家之後的，她走在走廊里，或是帶著林霖在院子里完的時候，笑容滿面的……亦或是那次和他吵架之後生氣漲紅的臉，從這些黑白靜默中，言閆分明能夠輕易想起三年前的一切。
最後一張，是那天在法國的那間餐廳。她落荒而逃之後，他獨自一個人望著法國的天空，內容沒有什麼，只是他落筆寫下的一行字令她有些動容。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門口的那行對聯，言閆奇怪自己心想居然還有旁白，抬頭見李莫推開門站在門外，右手扶著左手的手臂，靠在一邊，「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你現在還敢說說，我對你只是在開玩笑嗎？」他走近了一些，「如果那次，我給你的誠意不夠，那麼這些是否可以打動你。」
言閆點頭，「是呀，很能打動我，可是李莫，感情不是這樣的，我知道自己或許很傻，可是這一輩子我只想動心一次，只想把心里那個特殊的角落留給那一次的動心，而很抱歉，那個地方已經有人了。」
「你拒絕的是誰考慮清楚了嗎？」
「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好男人之一。」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李莫听上去很舒坦，「我想我會喜歡你，不是偶然，是必然，因為我也是那種一輩子只動心一次，動心了心里就只會是那一個人的那種人。」
「喂，李莫。」想要勸說他，卻找不到自己合適的位子，怎麼說都會很諷刺吧。
雖然，他不是那個金發火爆男了，可是顯然執著的毛病沒有改。
「這些都是你自己畫的。」
李莫微笑點頭，「全部都是，還好我沒有傷了右手，我還能畫。」
「之前你說你讀巴黎美院，我還以為你開玩笑，你的功力比我所認識的很多學美術的同學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其實，我比你入學早，本來應該是你的學長的。」將一幅畫從畫架上取下，「我是中途放棄學業，回來打理李家的事情的。」
言閆上下打量著他，那樣的眼神讓李莫都窘迫了。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就消磨了你的藝術氣息，渾身都是匪氣，嘖嘖……究竟用了什麼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