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將我們帶到房間後自行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我給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看四周,雖然簡陋卻很干淨,薩哈磷在房間轉了一圈,最終走到床上躺下。看到這一幕,我氣得牙癢癢,三步並作兩步,想將薩哈磷從床上拉下來,費了半天力,那家伙紋絲不動。「愛新覺羅薩哈磷,你給姑女乃女乃起來,你睡地下,听見沒有。」我在他耳邊吼道,薩哈磷起身,笑著說道︰「終于肯說話了,我耳朵不聾,下次小點聲」。說著從床上拿下一床棉被在地上躺下,一臉享受。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氣,我起身拿開薩哈磷身上的棉被,薩哈磷看了我一眼,我心虛道︰「我冷,你不介意吧。」薩哈磷揮了揮手,示意我拿走。兩床棉被蓋在身上頓時暖和很多,天氣轉涼,睡在地上說不定會生病,到時還不得我照顧,想到這我小聲說道︰「喂,睡了沒,要不你過來睡吧,免得你生病我還得照顧你。」薩哈磷到很自覺,竟然真的過來了,沒法我只得讓出半邊床,並將原本屬于薩哈磷的棉被還給他。「真是自覺,不知道男女有別呀。」我諷刺道,真不知薩哈磷是不是不知道生氣,竟然笑嘻嘻的說︰「如果我沒記錯,是你讓我過來的,我可是一切听指揮。再說漢人才有那麼多繁文縟節,最重要的是我對小孩子沒興趣,長大再說吧。」「那最好,否則你死定了。」我氣呼呼地說道。
早上醒來我發現薩哈磷居然抱著我睡著了,我氣得給了薩哈磷一拳,還沒打到被薩哈磷截了下來。「小丫頭可要知恩圖報,某人昨晚做夢怕的直哆嗦,可伶我一夜未眠照顧某人,卻淪落到被某人打,有天理嗎?」薩哈磷一本真經道,仰著頭看著屋頂,好像受了天大委屈。想想薩哈磷說的應該錯不了,自從我看見努爾哈赤殺人以後我夜夜不得安寧。「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昨晚我說什麼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害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沒听清楚,難不成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沒有,絕對沒有,我問問而已。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害怕多說多錯,趕緊換話題。「不問也行,你得教我認漢字,你昨天念得詩我很喜歡,很寫實。他應該是個了不起的詩人,有一顆赤子之心。」「沒問題,昨天的詩是杜甫的《石壕吏》,是三吏三別中一首。作為交換你得教我女真語。」其實那些漢字我未必比薩哈磷人的多,現代漢字有很多與古代不同。「沒問題,以後我們相互學習。」我和薩哈磷擊掌為誓。
早飯後我們繼續上路,一路上平安無事,兩個月後我們終于到了揚州城外。兩個月下來,我發現薩哈磷沒有貴公子的蠻橫霸道,相反幽默風趣,少了女真人身上野蠻,多了文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兩個月我們相處的還算不錯,在河間我們租了一輛馬車,沒兩天功夫薩哈磷買下了那輛馬車,自己充當車夫。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從沒相信過任何人,他的成熟讓我震驚,從他身上我得出一個結論,出生在有錢人家不一定幸福。當然他的一切與我無關,我們僅僅是合作伙伴,他從未相信過我,我也從未將他當成朋友,分道揚鑣後我們是陌生人。
由于耽誤了投宿時間,我們只得露宿破廟,小說里破廟總會發生很多事情,不知我們會遇到什麼樣的奇遇,在我幻想的時候頭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干嘛?」我怒視道,薩哈磷看著我搖了搖頭沒說話,自己領著行李進了破廟。沒法,斗不過他,我只得跟著他進了破廟。剛進破廟,我被嚇傻了,破廟里躺滿了人,個個衣衫襤褸,大半部分是老人孩子,我和薩哈磷找了干淨的地坐下。
在破廟的角落里,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帶著孩子,將手指放在小孩子嘴里,我想阻止,哪知薩哈磷卻制止。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仍然徒勞無功。「這樣做不衛生,那小孩會生病的。」我壓下怒氣,小聲說道。「她在給自己小孩喂她的血,你過去干嘛。」聞言我傻了,電視劇里的情節居然被我踫上了。見我懵懵懂懂的,薩哈磷解釋道︰「今年江南發大水,這些應該是難民」。「朝廷不是有救濟嗎?」薩哈磷哼了一聲,壓低聲音︰「官員**,哪有人管他們死活,小丫頭,你可別管閑事,否則出事了,我可不管」。看著閉目養神的薩哈磷,我暗暗罵了一句沒人性,偷偷從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糧打算給那對可伶的母子。
趁薩哈磷不注意,我走到那少婦身邊,將早上買的饅頭遞給了她,那少婦將饅頭死死抱在懷里,好想有人要搶。「求求姑娘,給我們一些吧。求求姑娘了。」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人和孩子,我想幫助他們,可我能力有限,狠心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們」。「別動,把你們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們。」我看見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拿著刀子架在薩哈磷的脖子上,我被這一幕驚呆了,還好薩哈磷夠鎮定。「你們別傷害我們,我們可以把值錢的東西給你們。」說著薩哈磷將我們的包裹遞給那漢子旁邊的人,旁邊人點點頭,那漢子大聲說道︰「沒想到是只肥羊啊,將這小子殺了,那小姑娘留下,我們兄弟樂呵完了送去青樓,小是小了點吧,但夠漂亮,估計值不少銀子」。那漢子說完那些話,破廟里的年輕人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將我生吞活剝,廟里的其他人好像沒听見,那個抱小孩的少婦緊緊抱著孩子,將饅頭護在懷里,其他的事好像與她無關。
破廟里的人已經指望不上,惟一的方法是自救。「大哥,我求你,你放了我哥,他只是個文弱書生,什麼也做不了。我和哥哥雙親已逝,我們已經無依無靠了,哥哥是我全家唯一的血脈了,求大哥給我家留下一點香火。」說著我跪了下來,此時我已經不知道害怕了,尊嚴這東西在生命面前更是一文不值,讓薩哈磷沒性命之憂是我唯一要做的。我這麼做不是偉大,而是破廟里人性的丑惡讓我絕望,死亡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薩哈磷趁著我給那漢子跪下的空隙,控制了那漢子。「別亂動,小丫頭,別發呆了,快走。那些東西是小弟孝敬大哥們的,請這位大哥隨小弟走一遭。」我回過神來,隨著薩哈磷離開了破廟,破廟里的年輕人坐下來開始分東西,他們將部分錢財分給那些老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