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閉上眼，打算利用睡覺打發痛疼，听見推門聲。睜開眼，看見薩哈磷端著碗進來。「妍妍，喝完粥再睡，燕窩粥，我特意讓掌櫃做的，嘗嘗味道如何？」薩哈磷真的缺少常識，我現在能吃燕窩粥嗎？「薩哈磷，我現在不適宜吃燕窩粥，你自己吃吧，我想睡覺。」聰明如薩哈磷，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端著粥離開。
房門再次被推開，薩哈磷又端著一碗粥進來，薩哈磷的執著精神我很佩服。「這是大米粥，我放了紅糖，起來試試，要是不甜，我在加些糖。」坐起來，靠在床邊，打算接過薩哈磷手中的碗。「妍妍我喂你吧。」別無選擇，只能同意薩哈磷提議。薩哈磷很細心，試好了溫度才一勺一勺的喂我。外人看來很溫馨，我也很感動，一碗粥吃完，薩哈磷又端來一碗，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實在吃不下去了，但不忍拒絕薩哈磷的好意，左思右想，終于想出一個好辦法解決眼前困境。「薩哈磷，我們猜謎吧，誰輸了誰吃，我先出題，沒意見吧。」薩哈磷很豪爽地同意了。「有三只毛毛蟲，第一只毛毛蟲說‘我前面沒毛毛蟲’，最後一只毛毛蟲說‘我前面有兩只毛毛蟲’，中間那只毛毛蟲說‘我前面沒毛毛蟲’，這是為什麼了？」這麼多毛毛蟲，把薩哈磷給弄暈了。
薩哈磷思考了半天，最終放棄了。「因為中間那只毛毛蟲說謊，喝粥。」端起碗，給薩哈磷喂了三勺，偷偷樂了一把。接下來的題薩哈磷一道也沒猜中，薩哈磷再聰明，也不可能猜出這些不合符常理的題，一碗粥全被薩哈磷喝了下去。「薩哈磷，粥喝完了，猜謎游戲到此結束。不服輸，下次繼續。」薩哈磷笑著說︰「願賭服輸，不過我不虧哦，有美人伺候我吃飯，不虧。下次糊弄我時，做的完美一點。」原來人家知道啊，虧我還自戀了半天，夸自己聰明了。
「知道，受教了，相公大人，快下去再吃點，免得晚上餓了。」薩哈磷難得听話，沒有反駁我，痛痛快快地端著碗下樓。肚子沒剛剛那麼疼了，好了很多，應該是那碗粥的功勞。重新在床上躺下，快要睡著時，薩哈磷又推門而入，手里提著一桶水，冒著熱氣。拿出木盆，將熱水倒入木盆中，用手試了試水溫，又往木盆里添了一些熱水。
「妍妍，起床，洗完腳再睡。」我還沒回答，薩哈磷抱著我在椅子上坐下，幫我褪下襪子，將腳放進水里。眼淚不听話，自己跑了出來。「薩哈磷，不要對我那麼好，我受不起。真的，不值得。」用衣袖擦干眼淚，沒一會又流了出來。「傻丫頭，這麼容易被感動，這是你特殊情況才有的待遇，平常別想。丈夫對妻子好，天經地義，有什麼好哭的，沒出息。」被薩哈磷的一番話逗樂了，這時候不該說些煽情的話嗎？我感動得流眼淚，結果薩哈磷說得話令我哭笑不得，不懂風情的家伙。
「好吧，那我接受你天經地義的照顧，相公，在給我加點熱水。」薩哈磷笑著罵我是「白眼狼」，洗完腳，薩哈磷抱著我上床，心里美滋滋的，眼光不錯，找了一個好老公，人帥，有錢，對我也好，標準的好男人。心情變好了，感覺肚子也不疼了。等薩哈磷回來時，看見他媳婦在傻笑，無奈地搖搖頭，拿起《大學》讀了起來。
「薩哈磷，我給你讀吧，讓你感受感受紅袖添香。」薩哈磷听後很迷茫，不會不知道紅袖添香的意思吧？「你不知道紅袖添香的意思？」薩哈磷很誠實地點頭，這家伙的漢語水平有待于提升。「‘虯枝裹玉雪初妝，疾風冷月殘霜，孤園幽閣靜寒塘，地老天荒。何處青錢沽酒，誰人紅袖添香，新詩吟罷鳳求凰，夢里黃梁。’你沒听說過，文人不都是很向往嗎？」薩哈磷又搖頭，看來薩哈磷的漢語的確需要提高。
「不知道沒關系，將書本拿給我，我讀你听。」薩哈磷將《大學》遞給我，開始紅袖添香的生涯。以前在揚州時，我曾學過四書五經，雖然不能成誦，但能熟讀。薩哈磷是個好學生，時不時用筆記上幾句。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老師掛在嘴邊的話，要是薩哈磷是老師的學生，老師非得樂瘋了。半本書讀完，已經是深夜了。
「薩哈磷，應該勞逸結合，現在睡覺，養足精神再讀。」薩哈磷接過我手中的書本，轉身離開，拎了半水桶水，自己洗腳。這點我很欣賞，凡事能自己動手，不像很多貴族，完全是個生活白痴。送了薩哈磷一個吻睡覺，以前很不習慣，經過這幾天的訓練，薩哈磷已經處變不驚。笑著沒說話，臉上也沒出現可疑的紅暈，進步神速啊。
醒來時快中午了，完全恢復正常，只是行動不便，薩哈磷坐在一旁看書，真是個愛學習的好學生。「妍妍，好些了嗎？」我笑著點頭。「那就好，我們先休息幾天，快到邊境了，我們得喬裝打扮一番，你的易容術可以派上用場了。」知道薩哈磷是為了我著想，反對也沒用。「餓了吧，我讓小二送些吃的過來。」放下書，去了外面。
店家的速度很快，給我送來一碗粥和一盤炒雞蛋，並送來洗漱用品。簡單梳洗了一番，將粥和炒雞蛋消滅的干干淨淨。薩哈磷在專心讀書，不好意思打擾，將碗筷收拾好，還給店小二，認真研究師父留給我的《易容術》。一連三天，我們倆都在讀書中度過。
「妍妍，我們明天得起程了，現在我帶你去個地方。」沒听說附近有好玩的地，笑著問︰「去哪？」薩哈磷沒說話，拉著我下樓，薩哈磷的隨從已經牽著馬在外等候。薩哈磷先上馬，然後伸手拉我上馬。關外民風開放，一男一女共騎一匹馬稀疏平常。半個時辰後，我們倆在一個破敗的村落前停下。
起初我沒認出來，但現在我看出來了。這是瓜爾佳額爾赫一家住的地方，短短幾個月，已經變成了一座無人村。百姓永遠是戰爭的受害者，想起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希望這場征戰早點結束，少些死亡。「薩哈磷，若有一天大金能問鼎中原，請一定不要殺害那些無辜百姓，你能答應我嗎？」薩哈磷低著頭，沒說話。
「妍妍，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在大金境內弘揚漢族文化，讓我的族人受到儒家文化的燻陶，實行‘仁政’，這是我唯一能保證的，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量減少殺戮。」這是薩哈磷的底線，他的理想注定要犧牲一些無辜人的生命，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薩哈磷，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為了你的理想放手一搏，我會支持你的。」薩哈磷抱著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