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磷走後沒幾天,努爾哈赤正式下令,讓城里的貴族遷去沈陽,只有留下部分鎮守。每天被孩子吵得一個頭兩個大,還得忙搬家的事,家里亂糟糟的。「啊,我不干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怎麼這麼多東西?」坐在客廳里翹著二郎腿,自言自語道。
「喂,要不要幫忙啊?」多爾袞倒也自覺,主動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閑自得的品茶。
「你不是不愛喝茶嗎?苦啦吧唧的,有什麼好喝的?」第一次請多爾袞喝茶時的評語,我原封不動地奉還。我放下腿,笑容可掬地看著多爾袞。多爾袞冷哼了一聲,裝酷道︰「你以為爺愛喝呀!爺是別無選擇,收拾好了嗎?需不需要幫忙?」多爾袞放下茶杯,看著杯中的茶,一臉的不屑。
我好奇地看了多爾袞一眼,慵懶地問道︰「你有這麼好心?不會有陰謀吧?」
多爾袞站了起來,走到客廳門口道︰「把東西收拾好,帶上貴重的就行。看在薩哈磷的面子上,我護送你們去沈陽。」我愣了一會,繼而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小多,別開玩笑了,你還是一個小孩子,管好自己就不錯了,哪會照顧人呀!」我剛說完,現場的溫度降低了好幾度,捂著嘴,不敢笑出聲。
「哼,小看人,過幾天爺來幫你搬東西。還有,記住了,爺不是小孩子。」最後一句用吼得,青春期小孩傷不起。我呆呆站在原地,不禁埋怨薩哈磷的好人緣。到底跟著誰好了?坐在椅上上,手托著下巴,思考了半天,仍然做不出決定。無論選擇誰,勢必會得罪令一方,兩邊都得罪不起,我該怎麼辦?
多爾袞是一個小霸王,違抗他的命令肯定沒好下場。未來的攝政王,我和薩哈磷得罪不起,選擇多爾袞比較明智。大哥那頭也要有所交代,喚來阿和,乘馬車去了大哥府邸。坐在客廳里,打量著大哥家的客廳,簡潔大方,牆上沒有多余的裝飾,好符合大嫂的風格。
大嫂在她大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客廳,被病痛折磨的大嫂無精打采,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我站在來扶著大嫂坐下,看著形容憔悴的大嫂一陣心酸。「弟妹,坐吧。不知弟妹找我有何事?這段時間總是全身無力,昏昏沉沉的,一天到晚也睡不醒。真怕哪天睡過去了,幾個孩子可怎麼辦?」
說話是一項技術活,組織了半天語言,勸慰道︰「呸,大吉大利,大嫂吉人天相,很快會沒事的。小妹學過幾天醫術,看大嫂的面相,只是得了傷寒,過幾天機會好的,不許再說渾話,否則大哥該不高興了。好日子還在後面,大嫂可不能說渾話,被外人听見不好。」
提到大哥,大嫂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三弟妹說的是,大夫說我這病會傳染,不知弟妹能否替我照看岳洛歡幾天?那孩子自小體弱,我怕傳染給他,希望弟妹能替我照顧幾天。」想起岳落歡,我為那個命運多舛的孩子感到惋惜。岳落歡聰明伶俐,深得大哥的喜愛,但自幼體弱,藥不離口,而且三歲喪母,幸好現任大嫂把岳落歡當親身兒子看待,岳落歡總算得到一點安慰。
「沒問題,孩子多,熱鬧。大嫂,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家呀?」我試探性地問道,多爾袞真的喜歡給我出難題,不知道怎麼張口?「阿瑪和二弟要護送大汗,你大哥得護送阿瑪府邸的人,我們由四弟和十四叔護送,我也是剛剛听你大哥說的。」努爾哈赤竟然讓倆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護送我們,真是夠膽大的。
努爾哈赤的兒孫中,有不少驍勇善戰的猛將,這要得益于他們的鐵血教育。「哦,那不打擾大嫂休息了,下次再來看大嫂,岳落歡是跟著我回去還是…」我為難地問道,大嫂笑著說道︰「弟妹先回去,我得先把這件事告訴岳落歡,免得他誤會。如果他願意去,我去派人送去,到時得麻煩弟妹幾天了。」
「哪里的話,大嫂再說客套話,我該生氣了。我也不打擾大嫂休息,先回去了。」大嫂在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笑道︰「我知道弟妹忙,也不留你了。三弟妹,三弟不在家,你要看管好那些下人,以防他們渾水模魚。」微笑著點頭,感嘆姜還是老的辣,我還真沒想到那一層。
「多謝大嫂提醒,我會注意的。大嫂,你快回去養著,你病了大哥會心疼的。」大嫂不自然道︰「小妮子,又那我打趣。我身體不適,不遠送了,回去注意安全。」大嫂豪爽不做作,跟她聊天比跟那群貴婦舒暢多了。「行了,我走了。大哥回來看見我打擾大嫂休息,非得罵我這個沒眼力勁的弟妹,我得趁大哥沒回來時趕緊溜。」大嫂紅著臉罵道︰「小妮子,敢拿你嫂子打趣,等三弟回來,讓他好好收拾你。」
趁著大嫂開罵的空檔,我早已經溜之大吉。回到府里,為岳落歡打掃了一間房屋。薩哈磷與他大哥關系最好,他疼愛的佷子當然得好好招待。讓阿和負責搬家事宜,自己躲在房間里照看寶寶和阿達禮。生命真的很奇妙,看著寶寶和阿達禮一天天的長大,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既盼望他們長大,又害怕他們長大。
「額娘,阿瑪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寶寶想阿瑪了。」寶寶拉著我的衣袖問道,眼里滿是期盼。我抱起寶寶,輕輕捏著寶寶的鼻子,問道︰「不想額娘嗎?額娘吃醋啦!」寶寶立馬親了我一下,用稚女敕的童音說道︰「寶寶也想額娘,但寶寶已經好幾天沒看見阿瑪了,阿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輕輕捏了捏寶寶的臉,嘆氣道︰「額娘過幾天帶寶寶去見阿瑪,寶寶要乖乖听話。寶寶是姐姐,要照顧弟弟知道嗎?」寶寶听見過幾天能見到阿瑪,小臉樂開了花,再次妒忌薩哈磷的好人緣。我抱著阿達禮,牽著寶寶的小手去了書房,打算寫信罵罵薩哈磷。信是我握著寶寶的手寫的,寫的時候很費力,一張紙寫了半個時辰。
「寶寶,想認識字嗎?如果你認字,等你阿瑪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給他給信。告訴額娘,想不想?」寶寶抬頭看著我,堅定地說道︰「想,寶寶以後會用心學習的。等寶寶學會了,寶寶可以教弟弟,寶寶要做一個好姐姐。」笑著點了寶寶額頭一下,罵道︰「人小鬼大,一言為定。來,摁上一個掌印。」抱起寶寶,在白紙上摁上了一個掌印。
在另一張紙上印上了阿達禮的手掌印,將三張紙放進信封,派人送到沈陽。也不知道他們到沈陽沒有?想到那天與孝莊擦肩而過,我就悔不當初。孝莊坐在馬車上,我竟然沒見到,真是無緣對面不相識。天擦黑時,大哥將岳落歡送到我這兒,薩哈磷不在家,大哥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岳落歡十分乖巧,晚飯後就睡下了。
十天後,看著長龍,偷偷感嘆努爾哈赤的生育能力。努爾哈赤在最前方,其次是代善的一大家子,不包括他成年搬出府的兒子,排在最後的是我們這些小輩,多爾袞和瓦克達負責我們的安全。前面有那麼多人開道,我的小命定然無憂。坐在馬車里,給寶寶和岳落歡講故事,阿達禮被安置在一旁睡覺。
經過寶寶和岳落歡的一番宣傳,來听故事的人越來越多。旅途無聊,有一群孩子陪著,我也不至于成天無所事事。剛在帳篷里坐下,多鐸牽著和度來到帳篷里。「多鐸,十二叔知道嗎?和度才六歲,你帶他出來,十二叔該著急了。」和度是阿濟格的長子,他出事了,我可負不起責任,努爾哈赤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
「沒事,我是來听故事的,你別嗦了。」阿巴亥的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拽,多爾袞喜歡裝老成,多鐸簡直是霸道無理的紈褲子弟,是名符其實的小霸王。「江郎才盡了,沒故事可講了,你回去吧。把和度送回去,交到你十二哥手里,听見了嗎?」多鐸這個小霸王,我的話好歹能听進去一兩句。
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夏荷慌慌忙忙地沖了進來。「夏荷,發生什麼事了?難道遇上劫匪了?」夏荷抓著我的手臂,結結巴巴道︰「十四爺…格格…被挾持了。」腦子里一片空白,身體顫抖。「膽小鬼,夏荷,帶小爺去瞧瞧。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挾持十四哥。」多鐸拉著夏荷往外走,殺氣騰騰。
回過神來,將阿達禮交給塔娜看管,沖去帳外,追上多鐸和夏荷。「夏荷,怎麼回事?別著急,給我們說說經過。」夏荷身形搖晃了一下,穩住心神,娓娓道來。原來多爾袞帶寶寶出去玩,多爾袞年輕氣盛,沒帶侍衛,兩人跑到人煙稀少的地方玩耍,很不幸被一群流寇給抓住了,努爾哈赤已經帶兵包圍了那群流寇。
我們三個人到達案發地點時,雙方正在對峙。一個四十開外的刀疤大漢拿著匕首對準了多爾袞的脖子,寶寶在多爾袞懷里,眼淚在眼珠子里打轉,咬著牙,堅持沒讓眼淚掉下來。那群流寇全是漢人的裝束,難道是大明難民?如果只是求財,多爾袞和寶寶應該無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