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猶豫了一下的,腦子里浮現出謝振寰的影子,想到他說過的無數次話。有一點不能否認,即使他有過再多的算計,他至少堅定不移過。
于是,我便笑道︰「大結局總是有的,不過現在仍在連載中,你就拭目以待吧。」
心中暗道,這可算是我頭一次的表白吧。
陳亭午一臉的詫異,大約絕沒想到我是這般不管不顧的回答,連連嘆道︰「你和寰少是要瘋到什麼時候?當真是不瘋魔不成活麼?」
我一攤手,沒有再多說什麼揚長而去,也許在午仔,在很多人看來,我的臉上已經起了瘋魔之意,和謝振寰這種瘋子在一起久了,怎能不瘋魔?
這天傍晚,華越這邊就接到了長天的傳真,表示希望與華越合作開發百德新街的項目,為表誠意,連草擬的標的書也發了過來,看的出來,謝振寰因此心情不錯,畢竟這一仗不是打不過,只是誰也不希望與曾經的戰友反目成仇。
「那個,上次你們去灣仔吃飯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店?好像是一個排擋,一會我們也去那邊試試怎麼樣?」他說什麼就要立刻去做,立時從椅子上跳起來,拎起外套便招呼著要往外走,還念叨著︰「那種地方據說去晚了會沒座位吧?」
「你說的是哪里?」我被他拉得一趔趄,有些沒明白,他還會去排擋吃飯麼?實在是柴米油鹽是華越自家經營的,不然這種中檔價位但是環境雅潔的餐廳都會被他指為東西吃不得,他去排擋吃飯?我才不會相信。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都說了你們上次去過的那個,灣仔的那個!」他不高興道,「非要說出來?就是上回你和凌嘯風一起吃飯的地方,非要我提到他你才想的起來?」
更加驚訝,上次那個店的環境連我都覺得有些髒亂,「你確定要去哪里吃?」我只怕去了吃不成又返回來,反而耽誤了用餐時間。
「怎麼,跟我去就不樂意?」謝振寰轉身就走,沒好氣地丟下一句話道︰「愛來不來。」
只當他生氣了,正想著要不要哄哄他——畢竟最近他一直為公司的煩難,難得今日高興些,誰知他見我沒跟上來,自己停下折回身子佯怒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倒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有這般遷就服軟的態度,干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道︰「要去是不是想要給你預訂好醫院?那邊的東西豈是寰少吃得慣的?鬧肚子了賴誰?」
他搖搖頭肯定地笑道︰「怎麼會鬧肚子,什麼都讓你先試一遍我再吃不遲,你要是不照顧好我,我就告訴Daddy,叫他治你。」我見他做出一副孩童的模樣,心頭一熱,那種情緒很是復雜,好像有情人間的曖昧,又有姐弟間心疼。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促使著我突然往前一跳,掛在他的手臂上,親密道︰「走吧,姐姐帶你去吃!」正在這時,他正把門打開了,門外正好又有兩名職員經過,一不留神見我在他頸上咬了一口,頓時驚得瞠目結舌。
謝振寰視若無睹,還拍拍我的臉嘻嘻笑道︰「幾時學的跟我一樣?臉皮倒是厚了幾分。」
不知為何,從前的被動中被人看見總是氣急敗壞的,今日主動的親密反叫我輕松,也回道︰「怎麼,不喜歡麼?」
說完這句話,心里似是有無數潮水涌上來,激蕩在耳邊,一時間他說了些什麼都沒有听清。
下了樓我正要去取車,謝振寰立在原地不動,伸手一拉笑道︰「打車去,去那種地方吃飯還開車過去做什麼,你從前在大馬吃路邊攤敢情還有豪車接送的?」
他這人就是如此,明明的好話非要說成這樣才好,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心下卻是極明白感動的,卻由著他握著我的手像兩個普通男女一般站在街邊攔車——他不再說愛不愛,只是一點一滴在向我靠近,想要了解我曾經的生活方式是怎樣的。
愛一個人,就想走進她的生活,就想知道她在哪里成長,就想弄清楚她是怎樣這樣走到了你的面前。
灣仔的路邊攤是香港最受歡迎的小吃區,此刻的時間段正是人聲鼎沸,謝振寰拉著我下車皺著眉好奇道︰「怎麼這麼多煙,好髒,這里做出來的東西真能吃?」說著便又興奮指著其中一間店道︰「你們上次就是在這里吃的吧?」拉著我就要跑過去。
「喂!還沒給錢!」我連忙甩開他的手,翻出一些零錢給了已經不耐煩的計程車司機,向他嘆道︰「你真真是少爺,大約出門就沒坐過還要準備零錢的車,要是沒有我,你準給人扣下!」
謝振寰撇撇嘴並不理我,自顧自地便朝店中走去,像個好奇的孩童,在外間的蓬傘中找到了一處稍稍干淨的位子,興奮地大叫道︰「過來過來!這里可以坐!」
他不知道在穿著花花綠綠劣質衣衫,留著油塌塌發型的底層百姓中,他一身深色的考究正裝,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還有器宇軒昂的氣質是多麼鶴立雞群,就算他不這樣大聲說話,已經引來了許多好奇和猜測的目光,這下更是連別的店中的食客都有抬頭看向他的,害我頂著眾人的竊竊私語低著頭走過去,恨不能上去捂住他的嘴,低聲訓斥道︰「這里不是高檔餐
廳,拜托你別引來狗仔好不好?」
他一面不以為然地研究起菜譜,一面道︰「我又不像有些人總和娛樂圈扯上關系,你放心,明天的報紙登不出來什麼二女爭夫這樣的八卦新聞。」我知道他在暗諷我和凌嘯風被狗仔追拍的事,謝振寰這人的嘴是從不饒人的,但凡有機會,必要影射凌嘯風與我從前的事。
我正要出言刺回去,他不等我反駁,已經大大咧咧地跟一個靚女服務生點菜道︰「麻辣龍蝦一斤,蛇肉2斤,蛇膽也要……」看他好像熟門熟路,來過許多回的樣子,其實分明就是裝模作樣。
我故意好笑道︰「寰少,你要喝什麼?看你對這里這麼熟,不如推薦幾支酒?」
那靚女果然也將目光投向他,他果然露餡,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低聲對我道︰「我記得你最愛shelly的,這里沒有怎麼辦?」
幫著點菜的靚女大約沒有听清,只听到一個li的尾音,忙問道︰「先生要什麼,牡蠣?一斤還是?」
我忙笑著解圍道︰「不用了,這一種啤酒來兩扎冰的就好。」說完禁不住一臉得意道︰「怎樣?沒有我來的話你連飯都吃不上——」
話音剛落,身後的是一陣清脆的玻璃爆裂的聲音——我不用轉頭便知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斗毆,我太熟悉不過了。
謝振寰眼中神色一凜,寒光四射,渾身的殺氣勃發出來,連我坐在他對面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種獵豹遇到敵人時的蓄勢待發。正要按住他告訴他這種底層的鬧市斗毆的事多得很,只要不關我們的事避開便好。
誰知,似乎這個麻煩偏偏就是朝我們而來,幾瓶劣質的啤酒像手雷一般被砸在我們桌上,濺起的玻璃渣子扎得我左手臂血跡斑斑,簡直像是嵌著無數碎片的工藝品,我深知情況不好,連吸一口冷氣的時間都沒有,轉身一看,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穿著有些油膩的花襯衫,脖子上還吊著一個手指粗細的金鏈子,那成色看不清真假,身旁還跟著三個滿臉橫氣的小弟,四人皆目露凶光,又像是將要餓死的狼見到了新鮮的羊群一般。這排頭的人可是熟人了,竟是頂發曾經的閔老大!我和謝振寰當初落在了他的手中,還被脅迫拍過一段不堪的視頻,當然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被謝振寰交給了他在道上的仇家,跟著他混的弟兄也被賣給了境外的雇佣軍。
怎的如此命大,還能從他仇家手中活下來,這並不是好事——受傷的狼往往會歇斯底里的瘋狂。我不動聲色地攔在了謝振寰的前頭,他那個脾氣,只怕不知退讓更要吃這個眼前虧。
「媽的,老天有眼,叫我在這遇到了兩位貴人金主!」閔老大吐了一口濃痰,把手里的瓶子在桌上一摔,那玻璃頓時炸開了花,嚇得那一桌的一個小姑娘尖叫著彈開。閔老大罵道︰「寰少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吧,老子和這個三個弟兄死里逃生,本來想著報仇無望,真真上天有眼,今天不出這口氣,叫我不得好死!」
潁川之言︰經得起考驗的愛情,就必須不知是同甘的風花雪月,更要有共苦的共同進退,因為同甘多麼容易被取代,而共苦卻讓不愛的人避之不及。
愛ta,不是一定要去和ta吃路邊攤,而是想成為ta,對ta的一切無比的感興趣,反過來,有一天你不再對ta的生活感興趣時,你就不再愛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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