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融入光里面,心中有股莫名的舒服,那身心感觸都與前時不同。若說平日里的身體感觸是粗重的,此時便是輕快的,若說平日里的身子骨是形質鮮明的,此時便是模糊而柔光閃爍的。
他見遠處有郁郁蔥蔥的森林,心中歡喜,一念便進入林中。遠處似乎有兩個人在吵架,他覺得奇怪,如此祥和之地,似乎不該有怨怒之情事。
他突然有了勸架的沖動,可這次不同,念頭起來,卻總是過不去,好像有什麼無形的障礙擋住了自己。
他手腳亂動,努力向前,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總是障礙著他,這力量像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使他自己為自己設置了一道牆。
他在此境中,沒有清醒狀態下的正常邏輯,就算他現實生活中有軟弱和怯懦的性格因素在,此時也不會表現得過于明顯,只是強烈的好奇心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安。
尤只虎不知不覺地在跨越著心靈障礙,遠處的畫面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忽然間所有的模糊就在剎那消退,一切在瞬間變得清清楚楚。
面前一個蒼桑帥哥的手正穿透他的胸口,兩人四眼對視,尤只虎本來疑惑的大腦,此時就像洪水決堤一般,種種畫面、種種人物、種種聲音全都嘩然而至。
對于這些畫面和聲音,表面上他是在看、在听,可各位看官老大都應該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正躺在特斯拉試驗室的床上,不僅眼楮是閉著的,四周也很安靜。所有畫面和聲音,絕不是從他的身體外面來的。也就是說,他對畫面、聲音的感觸,完全是由他的大腦直接產生的。他並沒有接受外面世界的畫面和聲音,然而整個身體的感觸,卻隨著內在產生的畫面和聲音,產生與之相同的反應。似乎一切就是真看到了,真听到了,種種情緒,種種身體反應,應時而起。
陳楠見特斯拉一直在關注屏幕,忍不住道︰「特老大,你這屏幕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點點圈圈,說明些啥問題?」
特斯拉緊鎖眉頭,道︰「這些符號代表著小貓回溯內容的分類。普通的催眠術幫人追溯前生,只會看到畫面或听到聲音,並不會讓當時的人生場景對現在的人產生具體的身理反應。可普通的催眠術也有缺陷,不少追溯的內容,會隨著今生的生活積累進行改造,重新組合。催眠所追溯的內容並沒有變,可在今生的生活積累下,那些內容容易被你主觀地修正,用另一些你認可的方式表達出來,這樣的話,你所見到的、所听到的,有時候會似是而非。」
他指著尤只虎身上的種種傳感器,道︰「我的機器,能讓人在回追溯前生的過程中,盡可能體驗當時的身心反應,這樣盡可能保證所追溯內容的真實性。畢竟,你沒有經歷過的事,在身體上很難有反應,就算有反應,也極其微弱。但如果你真實經歷過的,那相關的身體記憶也一定在。反過來,也就是說,能調起你身體反應的部分,必是真實的。我這套機器的功能,能幫助他在追溯的過程中,自動識別身體沒有反應的內容,並將這部分忽略過去,只對身體有反應的那部分內容,進行確認。」
厄里斯等人听得不大明白,但安冬卻冰雪聰明,睜大著眼楮,道︰「特老大,這只能說明你的機器很棒啊,能找到一個對號入座的辦法來區分記憶內容的真假……可你的表情卻像是有點擔憂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特斯拉暗暗驚道︰「這安冬年紀雖小,理解力為什麼這麼強大?那對號入座四個字,不正是我這機器功能的最佳說明麼?」
想到她說自己的表情擔憂,又不禁苦笑道︰「我這機器也並非完美,沒法百分百地控制他的身體反應……而且,小貓是我的第一個試驗者,我不知道他對前生記憶的反應程度,會有多巨烈。」他指著那屏幕,道︰「這些信號顯示,他此時已經非常深入在當時的場景中了,心跳、脈搏的速度都遠遠高于普通人,說明他很緊張。另外……。」
安冬見他欲言又止,奇道︰「特老大,另外啥?你老人家怎麼喜歡賣關子,快說話啊。」
特斯拉搖頭道︰「我的研究告訴我,我們全是整個以太場的幻影,觀念支配著我們的人生,包括我們的形象、具體的身理結構、以及身外的世界……小貓此時的體驗,是身心同時在體驗當時的狀態,這可能也會導致他當年的能力直接被恢復過來,但也可能導致身體直接認可當時對死亡狀態的體驗……。」
這話一般人不易相信,特別是有過催眠回溯前生經歷的人,不少人都在畫面中見到過自己前生是如何死亡,如何受傷痛等等,對過去人生畫面的重新回顧,並不會直接影響到此時的身體狀態。因此,一般研究潛意識或靈修學的人,不會認可特斯拉的說法。
但采微等人卻不同,這群人听了特斯拉的話後,同時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當時在參宿神上面的石重貴。在有過石重貴的經歷後,這群人雖然不完全明白其中之理,但多年的修行經驗卻認同一個事實,這世間哪有什麼**和假世界,真假的差別,有時候只在一念之間。
安冬見特斯拉如此說,也忍不住把自己的理解和特斯拉交流起來,兩人越說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眾人開始只是覺得安冬長相靚麗可人,但也只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可多說得一會兒,卻發現這女生不同尋常,不僅對眾人所說的話理解極快極深,時不時還有個人的獨到見解,人人暗中稱奇。特斯拉平常看女人,從來都把對方當作是另類生物,此時和安冬交流越多,卻越發把這小女生當知己看待,心中隱隱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很想听她說話,也很想把自己心中的話說給她听,似乎這樣相互交流,有一種難言的快感。
厄里斯卻討厭安冬的出現,總覺得這女生陡然沖進了自己的世界,勢必要和自己爭搶什麼,她的情緒被豬小弟發現,豬小弟在她身後悄聲道︰「大神,凡夫不能和您比的,您得看看您是啥形象啊?您是神啊,您那形象,戴上眼鏡就是智慧,摘掉眼鏡就是性感,那那那……凡夫能和您比麼?」
厄里斯明知他在拍馬屁,但這話拍得自己心里面舒服,忍不住撲哧一笑,情緒好了許多,誰知道那豬小弟正在暗笑道︰「嘿嘿,沒想到這話那麼管用,下次偶再說給安冬听听。」
這豬小弟當年從尤只虎傳遞過來的資料中收益良多,而許多資料又是尤只虎從傳送陣中的記錄得來,那其中記載著有一本小說,上面說某某女子听聞情人如此吹捧,立刻「芳心大慰」,他隨撿隨用,即在厄里斯身上一試,沒想到對方果然也是「芳心大慰」,一時間驚喜古人智慧之奧妙無窮、深不可測。
這群人忙著交流,卻不知尤只虎身心正在發生著巨烈的變化。
他開始時所見的一切畫面,正如特斯拉所說,不管是不是他身體確認的,全部都在剎那間被調出來,就像海水沖上岸邊,鋪天蓋地而來。但這些內容很快就被特斯拉的設備分類。特斯拉的設備,把所有的信號,自動歸為三類。一類是身體肌能和大腦功能同時起作用的,一類只是大腦功能起作用的,一類是先由大腦功能起作用,然後引發身體功能起作用的。
尤只虎在第一次經歷畫面潮涌後,很快就返回童年時代,人生仿佛重新開始,只是速度比較快而已。而這個階段,則是在用現在的身體真實地體驗當時的情景了。
他從孩提時代的游戲開始,看著父母離異,中學時代的個性封閉,在學校遠遠地看著自己喜歡的女生和別的男生戀愛,在集體活動中被人無視存在。這樣的人生經歷使他在大學時代有充足的時間去學習自己喜愛的專業知識,大量時間和精力的投入,使他對心靈學和宗教學的研究,遠遠超過同齡人。而封閉的個人世界,則讓他的人生樂趣完全來源于學習過程。對于戀愛,對于向女生表達自己的情感,他則越來越不自信,越來越疏遠身邊的女子。
他只會和自己玩,和自己對話,和自己幻想中的那個女生對話。這個女生不會傷害他,不會拒絕他,不會無視他,並且常常給他靈感。時間長了,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這個身體到底是屬于尤只虎的,還是屬于那個叫安冬的女子,仿佛兩人共用一個身體,什麼事都一起商良,一起探討,一起決定,沒有主次。
他的研究在安冬的幫助下突飛猛進,靈感不斷涌現,思路不斷清晰,他不斷在自己身心上做試驗,對他的潛意識研究理論進行驗證。他的論文及研究成果,也連續在國際刊物上發表,並漸漸受到許多機構的重視。
他遇到了程歡,他進入了深博國際,他看到了傳送陣。傳送陣中海量而復雜的數據邏輯,不僅驗證了他對深層次意識研究的結論,同時也為他打開了一片廣闊的天空。他在自己身體上試驗,確認了宗教理論中對心靈應用的種種說法。他見到了眾神之車,他見到了池本理,他見到了厄里斯,見到了更多的修行人……他開始敢于使用自己重生後獲得的力量,他的人生找到了一個新的方向,他愛上了那紛爭女神,可紛爭女神帶給他的卻是一個巨大的情感糾結,這場情感紛爭剛剛開始,便已經結束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康斯坦丁的手插在自己身上……這次他看清楚了,康斯坦丁的手就像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無聲無息地刺穿了自己的胸口。他還看清楚了,厄里斯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神情,只是驚訝,只是同情,只是憐憫,只是內疚,沒有愛。
他心中生起一股莫大的悲哀,一種被人愚弄了,被人羞辱了,被人無視了的沮喪。他深刻地感受到那一群江湖老油條,壓根兒就看不起他,沒人真正地把他當朋友,他在人群中沒有絲毫份量,他的感受沒人在意。
整個回溯過程,伴隨著強**真的身心體驗,使他的身體也隨時在變化著。
那特斯拉正在和眾人聊天,忽然听見電子系統發出警報聲,特斯拉心中一凜,叫道︰「不好!超載了!」
他就算不說,眾人也發現問題了。那尤只虎的身體躺在床上,其胸口處,不知何時已透出明顯的血印。這群人中除了現在的安冬,其他人都知道他當年是怎麼死的,此時一見血印,就算不明白個中關竅,也多少知道那是當年康斯坦丁的致命一擊給他留下的傷害。
厄里斯驚叫一聲,立刻上前撕開他的上衣,果見尤只虎胸口有五處血印,正在漸漸地向外滲透出鮮血。
這對厄里斯而言,立刻刺激她回想起當年的往事來,心中酸楚不己。
特斯拉將系統斷開,尤只虎已從回溯中猛然醒過來,正見厄里斯在身旁,他伸手一把握住厄里斯的手腕,一臉痛苦地看著厄里斯,雙眼淚如雨下,渾身顫抖不己,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道︰「你……你辜負了我!你……辜負了我!」
厄里斯急道︰「你別這樣想……。」
安冬從旁叫道︰「特老大,我哥他的傷……。」
特斯拉忙道︰「不礙事,不礙事,他的身體對前生的記憶體驗,雖然強烈,但系統幫他抑制了一部分,那死亡體驗對他而言,並不充分,不會傷他的命。」
但兩人的對話,立刻被尤只虎的行為打斷了。他看著厄里斯悲傷的神情,看出的並不是愛,而是同情和憐憫,心中的羞辱與悔恨無以復加,根本听不見厄里斯下面的話,動念之間,一股大力從臂間升起,直透手掌。
厄里斯根本沒有想過他會突然發力,防不勝防,立刻「啊」地一聲,被掀得倒飛出去。
眾人大吃一驚,聯想起他從前的能力,都是倒退一步。那陳楠雖然自恃能力強,可心中想到自己收藏有尤只虎的天機劍,也忙著向後退開,心中急道︰「收藏二字,真得好難!我好不容易收下的寶貝,只怕快要藏不住了!」
豬小弟更是忙著聲明道︰「小貓,冤有頭債有主,偶偶偶……偶只是路過的,啥事和偶無關!」
尤只虎站起身來,看著坐在地上的厄里斯,心中又悲又痛,喃喃說地道︰「我……我不想見到你,永遠都不想!」
他心下動念想瞬移離開,但體間感觸卻並不配合,那觀念並沒有像記憶中那樣起作用,只是一步跨了出去,看起來比普通人跨得遠,走得快罷了。
眾人看著他離開,安冬又轉頭向特斯拉道︰「我哥他沒事吧?剛才是怎麼回事?」她指著正在站起身來的厄里斯,道︰「我哥為什麼會這樣對你?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他的前生什麼的?」
厄里斯眼中含著一滴未落下的淚水,情緒極為低落,對安冬道︰「你有什麼問題,去問光頭他們吧,我沒興趣說話。」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她一離開,眾人立刻開始七嘴八舌地給安冬聊起往事來,安冬听得極其認真仔細,特別是豬小弟不斷插嘴,讓她更是大為驚嘆,連聲叫道︰「你簡直是一只神奇豬!」
豬小弟難得被人贊嘆過,激動得險些暈了過去,頓足道︰「偶從此改名了!偶叫神奇豬!」采微在旁搖頭道︰「縱然神奇,不月兌豬相,還是豬啊。」
豬小弟聞言一怔,怒火中燒,一蹄猛踩,正中采微腳背。那采微不曾防備,立刻痛得大叫,呼喊不止。可他腳背反彈之力,也把豬小弟震了個筋斗。
安冬听眾人講得多時,方知尤只虎的前世今生,一時感概萬千,對眾人道︰「原來一個人背後有這麼復雜的因緣吶。」
采微揉著腳背的疼痛處,接口笑道︰「老衲等人當年和小貓交情頗深,不忍見他就此重墮人世,輪回不休,因此大家商良著又來找他,盼著他一念醒來,咱們大家伙又去環宇天下周游去也。」
陳楠問道︰「特老大,我見小貓剛才一甩手之力,已和普通人大不一樣,他的修為是不是也在回溯中恢復了?」
特斯拉搖頭道︰「我怕試驗出意外,已經盡可能把他的身體反應控制在合理程度了,沒想到他的反應還是這麼強烈。但從剛才他的表現來看,就算恢復了一些能力,這些身體記憶受著今生慣性的壓抑,這些能力在他現在的身體上持續不了一個小時,很快就會恢復原狀。一小時以後,他最多也就記得前生的部分事件和部分知識,但這些內容所引發的身體肌能改變,很快就會被今生的慣性給覆蓋了。畢竟,人對自我的認可內容、認可程度,也有一個主次之分,越是現實標準的,越是主。」
陳楠道︰「你還不如讓他充分體驗從前的記憶,這樣他的修為說不定也就回來了。」
特斯拉笑道︰「可身體記憶也包括了他的死亡部分啊,若不是我控制著他的身體反應,他胸口上,就不是滲透出幾滴血那般簡單了,而是直接在心髒上確認出幾窟窿,當場就沒命了呢。」
眾人又想起石重貴的事了,一時盡皆感嘆心識之能,恰如深不可探之淵,難說難盡呢。
安冬轉頭對特斯拉道︰「特老大,我也想看看我的前生。」
特斯拉稍有為難,道︰「這個沒問題,但是剛才小貓被前生記憶刺激得這般厲害,說實話,我多少有點擔心,總覺得我的設計是不是過頭了點,我怕類似的問題會發生在姑娘身上,這個……。」
乘風奇道︰「特老大,你啥時這般憐香惜玉起來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特斯拉臉上一紅,正想隨便找幾句話對付過去,安冬卻一臉認真道︰「特老大,我不怕,我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一些過去,就算有不愉快的事,我也不會埋怨誰的,過去的都過去了,誰還會計較來的?」
特斯拉見她一臉純真,說話堅定不疑,覺得自己太難拒絕她,便點頭道︰「嗯好吧,那我把系統設置修改一下,你只看畫面就好,不必去體驗那麼完整的身體記憶。」
安冬搖頭道︰「不不不,我想這種體驗越真實越好,你不用擔心我。」
特斯拉見她固執,也就不再多說,讓安冬也躺下,開始回溯。
特斯拉見她進入狀態,伸手想打開設備上另一個開關,但又覺得不妥,把手伸了回來。
乘風見他神態怪異,忍不住道︰「特老大,你這表情好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在想啥怪事?」
特斯拉笑道︰「嘿嘿,我這套系統,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可以直接把人的回溯過程具像化,讓外人直接從屏幕上看到回溯者自己看到的內容,倒不是我想**別人**,而是這樣方便監控嘛。剛才小貓做試驗的時候,我沒用這個功能,是怕小貓誤會我**他的**。」
陳楠叫道︰「那你現在是不是想用這個功能了?對男人你不用,對女人你倒想用了,這這這……特老大,你有點變態啊,不像我們以為的那般純潔啊。」
特斯拉驗上紅得更加厲害,連忙解釋道︰「我我我……這個安冬姑娘是一位奇女子,我非常尊敬的,我怕這個系統傷害了她,若是隨時監控畫面,我就能及時中斷系統,以免意外嘛。」
陳楠怪笑道︰「他媽的,少廢話吧,趕緊把你那功能打開,咱們也好奇得很……。」似覺這話太不莊重,趕緊改為︰「咱們大家都挺關心安冬姑娘的,別讓這麼一個純潔的孩子毀在你的試驗意外上了。」
特斯拉不再多想,打開屏幕跟蹤程度,那畫面立刻出來,眾人不禁都奇道︰「咦,安冬前生原來是一個男人啊。」
可多看得一會兒,立刻更加奇道︰「啊?安冬的自我形象,怎麼是小貓?」
特斯拉眉頭一皺,連連啟動幾個程序,將面內容的來源進行細分,立刻道︰「不對!她的自我形象是個女的,可她的身體形象卻是小貓!哎,這算啥事?」
多看得一會兒,眾人更是吃驚,齊聲疑道︰「這女生的前生竟識得一個叫池本理的修行高手!」
陳楠側頭一想,道︰「池本理?好像是一個後學小子,我在道上听說過這個人,比我晚出道。這小子也算是一個有天賦的人,自學成材,無門無派,還把失傳的禽星術梳理出來,陣法應用極有特色。咦,安冬怎麼會和這小子成了好朋友?」
可看到圖像後面部分,這群人的吃驚程度簡直就是無以復加了,連特斯拉都驚道︰「她的前生認識我們這里所有的人!而且還參與了一切我們之間的事!」
豬小弟更是急道︰「這美女也識得偶!哎呀,這畫面里面顯示,她還用一種特殊的方法,直接給我傳授過很多知識!這這這……特老大,你的機器是不是出問題了啊,怎麼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我的知識全來自小貓啊,不是這美女啊!」
他忽然一頓,自言自語道︰「呃……偶是不是曾經失憶過?由于某種神秘不可知的原因,凡是和安冬美女有關的記憶,全被人給抹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全起了同樣的念頭︰這安冬既然有著和大家在一起的記憶,而且內容極其豐富,還和每個人都很熟悉,可所有的人卻都記不住此女……如果特斯拉的機器沒出問題的話,那只能說明這群人確實曾經和安冬的前生相識相處過,可這部分記憶卻莫名集體地消失了。
特斯拉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樣的現象,只是呆呆地看著那畫面不斷演變,直到眾人見到康斯坦丁出現,一掌插進安冬的胸口,陳楠急道︰「這是怎麼回事?!康斯坦丁殺的人,明明是小貓!安冬怎麼會認為殺的是她?!這這……那康斯坦丁豈不是又多了一條命債?」
他其實心中更加著急的是︰「我本來只欠小貓一把劍……可為啥我覺得這安冬早晚也會找我討債要劍啊?這這……莫名多出來一筆債,我如何還得起?哎呀,收藏這種事,太難了!」
此話一出,乘風一拍額頭,叫道︰「我終于明白了!」
特斯拉大喜道︰「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乘風雙手插在胸前,道︰「一定是康斯坦丁當時確實是殺了兩個人,一個是小貓,一個是安冬姑娘。殺小貓呢,那是男人為了女人而爭風吃醋,他殺了也就殺了,這事傳出去,大家只會說他是個有本事的男人,小貓自己倒霉。可如果傳出去他當時還殺了這麼一個純潔可愛的小女生,你們想想看,江湖上會怎麼看待這事?那康斯坦丁還要不要臉了?他的正義形象還要不要了?還在不在道上混了?只怕黑白兩道從此都會鄙視他了。他心中有鬼,因此趁著咱們不注意,抹去了咱們腦中和安冬姑娘有關的一切記憶,這樣就沒人把他的劣行傳出去了。」
眾人一愣,沒想到他是這般解釋的,雖然看似合理,可總覺得這理由多少荒唐。
正在疑處,忽听安冬在床上輕聲笑道︰「大家不用瞎猜,我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這群人見她醒來,全都大喜,立刻齊聲道︰「快快快,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安冬緩緩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凝神細細地看著特斯拉,把特斯拉看得大為窘迫,吞吞吐吐道︰「安冬姑娘,你……不是有話要說麼?」
安冬突然抿嘴一笑,伸手刮了一下特斯拉的鼻頭,特斯拉不妨她如此動作,一時雙眼鼓漲,嘴巴大張,渾身上下,遍體生津、熱汗出孔,只覺得四肢有些酸軟,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安冬見他如此情態,更是笑得彎下了腰,連聲道︰「哎喲,笑死我了,特老大,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哦,我記得你在我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老師的樣子嘛。」
此話一出,這群人更是模不著頭腦,安冬看了看四周,笑道︰「嘻嘻,大家伙都在啊,你們一定想知道我的來歷吧?可惜啊,本姑娘今天沒有時間,改天再聊吧。不過呢,陳楠老大是道門高手,我給你一個提示吧,你好好想想,下次本姑娘來的時候,可要看答案哦。」
眾人見她一臉淘氣俏皮的樣子,可愛之極,忍不住都道︰「那提示是什麼?」
安冬走到一邊,對眾人眨眨眼,道︰「分神!」
說罷笑嘻嘻地跑出去了。
眾人見她說走就走,一時愣住,又轉頭道看向陳楠。陳楠搖搖頭,雙手一攤,道︰「別指望我,我壓根兒沒听明白!這提示也太少了點!那《道德經》聊道,都還有‘可道,非常道’五個字吶,這兩個字能猜出啥來?」
眾人齊聲嗟嘆起來。
話說尤只虎剛才沖動後離開,一路快步如飛,可沒走得幾步,忽听背後有人笑道︰「傻瓜,你這樣走路,這大街的人都會奇怪的,要不了一會兒,就有媒體來追蹤你這怪物了。」
尤只虎聞言一怔,覺得這聲音頗為熟悉,正待回頭,那人忽然用一股大力把自己向前一推。他覺得一陣暈眩,立刻摔倒在地。
他人一倒地,立刻又站了起來,但見眼前環境大變,盡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遠處有郁郁蔥蔥的森林。回頭一望,幾步之外,一個身著灰色陳舊披風的男子,正漫不經心地笑望著他。
他好像覺得眼熟,轉眼立刻聯想起剛才回溯的內容,驚叫道︰「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眉頭一揚,笑道︰「咦,特斯拉的本事大啊,竟真能讓你回憶起前世來,我還以此事不那麼容易呢。」
尤只虎此時心中正處在前生回溯的激憤中,一見康斯坦丁,那莫名的苦楚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一步上前,直抓康斯坦丁的胸口。
可他剛才恢復的點點修為正在加速衰減,一抓之下,根本就是普通凡夫的力道。康斯坦丁由得他抓住自己的胸口,任他搖來晃去,也任他用凡人的「王八拳」對自己一陣暴打。
他在尤只虎雨點般的拳頭籠罩中,輕松自在地笑道︰「本來呢,我當初殺了你以後,一直挺內疚的,如果你認為這樣暴打我一頓,咱們之間的債就算了清,我倒心甘情願,你打吧,打倒累死為止,我毫無怨言。」
尤只虎縱情狂打,可越來越軟弱的拳頭對康斯坦丁沒有任何損傷,就像蜻蜓搖石柱一般,對方完全沒反應。打得一會兒,他漸漸月兌力,終于再也揮不出拳頭,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康斯坦丁見他終于安靜下來,也就坐在他身邊,笑道︰「你打累了吧?還想不想打?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奉陪,讓你打個夠,如何?」
尤只虎耷拉著腦袋,罵道︰「你好變態!」
康斯坦丁笑道︰「兄弟,我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
尤只虎頭也不抬,耷拉著腦袋,搖頭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你當初還沒把我羞辱夠麼?我認了,你是情聖,我是被女人看不起的衰男,好了吧?你贏了,走吧。」
康斯坦丁怪笑了一下,道︰「兄弟,你別老是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啊……。」
尤只虎聞言大怒,罵道︰「他媽的,你和我愛的女人親嘴,還取了我的命,這是小事……嗯!對你來說,確實是他媽的小事!我我我……。」他心中憤怒無法宣泄,竟是一句接一句的粗口連罵不止,可他又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悲哀,直如被人當作小螞蟻一般。
康斯坦丁稍稍沉默,轉而點頭道︰「不錯,兄弟你罵的是,這些都不是小事,我說錯話了。」
尤只虎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認真,一時詫異得不得了,但心中火氣極大,哪會給這情敵面子?沒好氣地說道︰「不要瞎掰,我不是你兄弟,你們都是些大神,我是小民,哪有資格做你們的兄弟?」
康斯坦丁見他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便道︰「兄弟,你要發脾氣,這也是應有之事,畢竟我錯在先,你無論怎樣發火都是該的。」見尤只虎不語,他又道︰「其實當初我殺了你之後,一直很懊悔,我在江湖上多年,並不是一個濫殺之人。我當初發心修行,其中因緣之一,也是想為大千世界除惡揚善,並沒想過要做一個惡人。況且我也是一個懂心法的人,隨便殺人並不是我的選項。」
尤只虎見他語調誠懇,火氣稍有消退,但轉眼想到厄里斯曾被他勾引得神魂顛倒,心中那股惡氣又陡然而起,把頭甩向一邊。
康斯坦丁見他不語,又道︰「兄弟,當時你突然沖過來,我真得以為是我的仇家突然偷襲我,再見你還拿著名動江湖的天機劍,我更是不敢大意。因此想都不想,便直接攻你破綻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你的胸口。我當初壓根兒沒想到會一招得手的,我見你沖過來那模樣,以為你修為好厲害,是故意露個破綻給我,我對你不熟悉,只好選擇順勢而為,攻你的破綻之處,然後準備借勢引出你下一招,看看你的來路。誰知道你那是真破綻,不像別人是故意賣弄出來的假破綻,我一招得手……說實話,我自己都意外得很。」
尤只虎哭笑不得,惱道︰「你倒是會損人得很……。」話說一個帥哥不僅長相讓女人心魂蕩漾,如果再加上一張能說會道的嘴,真讓其他帥哥痛恨呢。
康斯坦丁搖頭道︰「我不是想損你的修為不行,聞道有先後,成道有疾遲,這是應有之事。兄弟,我若早知道你出道不久,若早知道你是個新手,絕不會傷你。可你手里那柄天機劍,又哪會是一般新手能用得了的?所以我先入為主地認定你是個老江湖,是找我尋仇來的。」
尤只虎甩過一句︰「新手又怎麼樣?新手就該被人看不起了?就該被人鄙視了?你這是啥邏輯?」他雖然自己也知道康斯坦丁所說不錯,可他自從出道起,就一直很受人尊重,直到遇上康斯坦丁後,那自信被人打擊得太徹底,因此心中老大不痛快。
康斯坦丁道︰「我自殺了你之後,一直愧疚,那心結很難解開。便跟蹤你那群朋友,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信息,慢慢地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一些事情的原委,我更加確信我殺錯了人,那愧疚更是極大極深。我便暗中跟著他們來找你,總想做點什麼事彌補一下。」
尤只虎冷冷道︰「你會愧疚?鬼才信呢。你不是一直都很灑月兌嘛……。」
康斯坦丁笑道︰「我這個人個性灑月兌自在,那是自然的。可我也有自己的原則,我並不濫殺,我痛扁的人,全都是些妖魔鬼怪,全是些為禍世間的邪類……就算是這些人,我也很少動殺機的,而是廢其修為,讓他們無法做惡而已。」
見尤只虎對自己不理不睬,知其一時不易信任自己,便笑道︰「兄弟,你想想看,我有必要騙你麼?一個人要騙別人,必定是有目的的,要麼是想取人錢財,要麼是想維系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形象,總之是不可告人的私密,需得靠撒謊,別人才會配合。也就是說,撒謊的目的,是為了讓別人能配合他,也算是有求于人。兄弟,我有求于你什麼呢?你家有錢,這個我承認,可錢這種東西,對我沒有意義啊。就算我想要你的錢,也不用騙你啊,直接搶了就是,以你的能力和當地警察的能力,能阻止我麼?另外,你我能力差距這麼大,你又沒啥寶貝值得我搶我騙,我又比你長得帥,女人都喜歡我而不是喜歡你,你想想看,我有啥需要求你的?」
此話剛說完,康斯坦丁心中一凜,暗道︰「糟了,我說話越來越直接,這小貓脆弱的凡夫心理,只怕承受不起,又會和我頂著干了。」
誰知道他的話固然讓尤只虎听著難受,可也讓尤只虎清醒了一些,心中尋思道︰「他這話不假,他真得沒啥需要求我的,難道他找我,真得就是為了彌補當初的愧疚?」
但他玄幻小說看得太多,總覺得那些江湖高手,個個取人性命如吃面一般輕松,哪會有愧疚的?更何況取他這種小人物的性命,完全就當是處理小說中配角,連名字都不需要標注一下,直接就是「某廝被偶做了」,或者「幾十萬人被偶滅了」之類的話,普通的個體生命在高手眼里面,似乎還不如一碗酒有價值。
因此,雖然明明知道康斯坦丁找自己,不可能是有求于己,可要讓他確認康斯坦丁因為曾經誤殺了自己而想彌補這個過失,他也覺得有些不可信呢。
康斯坦丁見他默然無語,知他在考慮自己的話,忍不住罵道︰「哎,我說你這人咋這麼多疑啊,我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有必要對一個凡夫小子設下陰謀詭計麼?我來找你,就是想幫你恢復當年的修為,當作是彌補我當初的錯,這多簡單的事啊,你咋就是想不明白呢?」
尤只虎的身體感觸,已經體會到前時在回溯過程中恢復出來的點點修為,正在消失殆盡,不僅如此,連許多當初信口就能說出來的系統理論,也接二連三地在變得模糊了,不像當時那樣記得清楚了。
此時听得康斯坦丁如此一說,他心中有所動,但又不易完全放下先前的情緒,不禁自言自語道︰「你的我情敵……。」
康斯坦丁急道︰「兄弟,你就這麼點心量啊?一個人在江湖上混,那心小量窄,會把自己給逼死的!時間長了,你會覺得遍天之下,到處都是你討厭的人,到處都是你的對頭,到處都是你的情敵……兄弟,如果你追求的是這種淒涼而悲慘的境界和結局,我……我算服了你,我就算殺了你,也不愧疚了。反正我不殺你,你自己早晚也是自尋死路的命。」
那尤只虎雖然情緒尚在,那多少也覺得康斯坦丁的話其實並不錯,自我嘀咕了幾句,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對康斯坦丁道︰「嗯……你打算怎麼幫我恢復從前的能力?你是學什麼的?學佛?學道?學靈修?我見你和厄里斯他們好像很熟,是不是也是從神界來的?」
康斯坦丁搖頭道︰「我所學極雜,多年來游歷大千世界,什麼佛法、道法、靈修法、神魔鬼怪之法,我全懂,我們也不要講究啥門啥派來的,以心為體,直接修心法吧,心法能含蓋世間一切法。」
尤只虎一听這話,立刻覺得對方在吹牛,忍不住又道︰「一個人吹牛也要有分寸,吹過頭了,就沒人信了,我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相信你,你這麼一吹,我又開始惡心了。」
康斯坦丁無所謂地笑笑,道︰「你咋覺得我在吹牛了?」
尤只虎道︰「你若是精通那許多法門,只怕早已是天下第一,你自己說句老實話,你真得是天下第一麼?」
康斯坦丁笑道︰「我怎麼可能是天下第一?又有誰能是這天下第一?我能精通這許多門派,是因為我天賦好,愛學習,善于總結,所以這些門派的理論和實修法,我都懂。可我自身修行也有障礙,到得一定時候便很難上去了,這是我個人的現實問題而已。這哪能算作吹牛?」
尤只虎奇道︰「你既然懂那麼多,有什麼障礙使你修不上去的?」
康斯坦丁笑道︰「人修到一定時候,容易出現滿足心,覺得再向前修探索,意義已不是太大,這種心態絆在那兒,修為就上不去了。就好像你家很有錢,就算賺到了百億千億,可總也有滿足的時候,一旦滿足了,你會以為錢再多也就是個數字了。後面更多的錢所帶來的境界,被你認定無非如此了,這就很難再像從前那樣努力賺錢了呢。」
尤只虎恍然,他熟悉自己家的情況,這些年父母賺錢的勁頭雖然很強勁,可比起前些年,明顯要弱了許多。不像他童年的時候,父母嘴里成天都在說著如何賺錢,而現在父母的口中,花錢的語言,明顯比賺錢的語言,要多了許多呢。這其中的心態轉換,大概就是康斯坦丁的意思,知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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