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和康斯坦丁多聊得一會兒,那對康斯坦丁的痛恨,漸漸變得淡了,聊到後來,發現此人其實並不如自己想像般可惡,反而是一個極坦率的性情中人,心中反而微起好感,他暗暗思量道︰「其實這多少也是我個人的嫉妒心在作怪,人家康斯坦丁有啥錯?再說了,厄里斯喜歡誰是她的自由,為什麼因為我喜歡她,她就一定要喜歡我、迎合我?她有這個義務麼?」
咦,想通此理,他心中的糾結,就像消化了的食物一樣,不再埂堵在胸口,整個身心舒暢得多了。
那康斯坦丁見他釋懷,也很開心,拍著他的肩笑道︰「兄弟,這男人之間,總是比女人容易勾通的,畢竟男人容易放下嘛,那成道不也要有大丈夫心,才能成就得麼?」
尤只虎前生回溯所留下的知識記憶尚存,道︰「我在回溯過程中,體驗過前生的修為積累,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再重新拾起來。」
康斯坦丁點點頭,站起身來,道︰「此處離大城市尚遠,是地球上難得未開發的原始森林,應該沒人來干擾。你就在這里試試,我給你護法吧,這地方雖然沒人,可多少有些野獸出沒。」
他說完話,便一個人向遠處走去。
尤只虎想著前生入門的經歷,暗道︰「如果我理解沒錯的話,我從前是因為有安冬幫忙……。」轉眼想起安冬,心中疑情大起,尋思︰「安冬明明是我前生潛意識變現出來的人物,為什麼今生也會投胎出一個真得形象來呢?」
想得一會兒,覺得無解,暗道︰「采微和陳楠兩人極為博學,改天找他們兩人問問看。」
他記得他前生有兩類修行入門的方法,一類是放松,一類是專注。而他在參宿神時,入門則是道家的丹法,屬于專注類的。他回憶片刻,想起有意守丹田法,數息法,文火周天等等。
他試著盤腿坐好,雙眼微閉,把注意力放在小月復丹田處。
關注了一會兒,又莫名想道︰「嘿嘿,那天在虛擬城市的游戲里面,我做了一次假超人。這次練出本事來,我可就是真超人了。」念及此,心中覺得歡快無比。
過得一會兒,想起厄里斯,他又暗道︰「在回溯之前,我覺得厄里斯真美,可為啥在回溯後,我對她的美不是那麼認可了呢?」
細想一會兒,又道︰「哦,可能是因為我回溯前生後,心中有了一個觀念,認定她是一個水性揚花的女子,又或是認定她並不是真喜歡我,因此我為自己得不到她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用這個理由來為我的失敗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現在雖然只是高中生,可有了對前世的回溯後,許多觀念也在跟著轉變,不少知識學問也有所回歸,因此看待世事,看待自己,都不是一個高中生稚女敕的心態,而是多少有了一些世故者的理性和圓滑在其中。
忽然間,他發現自己越想越遠,早就沒有在意守丹田了,趕緊又把念頭拉回來,重新關注在丹田處。
可沒多久,便又開始走神了。一會兒想到學校,自己現在的境界早超越學校里面那幫小屁孩了,儼然是一個滄桑的江湖高手了,學校不知有多少漂亮女生會崇拜自己,他走在學校的任何第一個地方,似乎都能瞧見遠處有女生在偷偷看他。
接著又開始幻想某個校花暗戀自己,忍不住給自己寫情書,鼓起勇氣,放下校花的驕傲,在班級門口堵住自己,送給自己情人節的巧克力,而自己卻深沉而憂郁地告訴她︰「我是一個背負著千百年傷痛的人,我注定孤獨,不想拖累你……。」而那校花卻更加地理解他,堅定地只愛他一人,要以身相許來撫平他內心的滄桑。
想到這里,忽然發現自己走神好遠,唾罵了自己幾句,趕緊又重新專注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想到,今後的能力如何強大,在世間行俠仗義,救度眾生,甚至想到外星人和地球人開戰,地球人快漰潰了,一片絕望,在關鍵的時候他站了出來,打敗了外星人,而自己也犧牲了……地球人這個時候才知道,那長相平庸、猥瑣滄桑的普通男人,原來是整個人類的救世主。但他們卻明白晚了,他們的英雄已經逝去了,他們在痛苦的哭泣中開始懷念他,在悲哀中寫下他的傳記,在聯合國的廣場中央為他塑像,各國爭拍關于他的電影,人民懺悔從前那樣看不起他,甚至無視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忽然听得耳旁康斯坦丁在道︰「你怎麼回事?坐了半天,就沒安靜過,整個身子骨動來動去的,你沒法入定麼?」
他被康斯坦丁的話打斷幻想,愣了一下,疑道︰「我怎麼沒辦法專注起來?我覺得平時都沒有那麼多雜念,怎麼現在坐下來,反而雜念多了啊?」
康斯坦丁笑道︰「看來你從前的修行體驗,基本算是廢了。你現在沒法專注,是普通人很正常的反應。你不是現在才有雜念的,普通人平時的雜念就多得要命,但大部分時候不覺得自己的念頭多,因為習慣了嘛。可坐下來的時候,由于有了要專注的目標,產生了專注和不專注的對比,一下就感受到不專注是常態,而專注反而不容易做到了。」
尤只虎想了想他的話,微微沉靜下來,梳理了一下自己前生的理論,搖頭道︰「這話大概不全對,或許應該說,普通人專注的內容多在和自己生活相關的現實內容上,多在遠憂近慮上,多在對不可捉模的未來的幻想上,這是常態,這是慣性。現在要突然讓我專注在與這些內容不相關的某一個點上,就像打破慣性一般,很不習慣呢。這就像一個正在短跑的運動員,他本來在向著一個目標高速前進,你突然拉他一把,讓他來個幾十度的大轉彎,他不僅不習慣,不摔一跤才怪呢。」
康斯坦丁聞言一怔,稍想片刻,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人本來就是專注的,只不過日常生活中的專注,和修行時的專注,內容有所不同而已?」
尤只虎點頭道︰「是啊,你想想看,人遇到一件痛苦的事,要痛苦多久啊,不專注的話,能痛苦那麼久?早分心玩其他開心事去了。還有,人幻想自己未來如何如何,常常把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幻想里面,把眼前事給落下了。只不過,個人的需要不同,因此專注的內容往往不大一樣,性情不同,專注的程度也不一樣吧。」
康斯坦丁沒想到他一口氣說了不少理論,都是和自己的觀念相違背的,一時詫異起來。
那一般理論都認為普通人要專注很難,需要如何鍛煉,這是各門各派的修行經典**識的理論。而尤只虎認為並非如此,是普通人本來就很專注,只不過專注的方向和內容不同,所謂鍛煉,改變的只是所專注的習慣方向和內容,以及專注的程度和深度。
康斯坦丁笑道︰「我一直沒問過你的前生是師從哪個門派,因為不管你師從誰,在我看來,都無所謂,我肯定比你的任何師父都強。可現在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想想問問你的師門來歷了。」
尤只虎搖搖頭,道︰「我前生是學心靈學的,研究人類潛意識,因為我同樣學過宗教學專業,我的研究告訴我,這些內容是一致的,只不過表述不同,或者說,角度不同。」
康斯坦苦笑道︰「原來你小子是無門無派,嘿嘿……我當年居然被你這無門無派的小子給驚了一下,就因為你拿著天機劍。倘若當年你沒有拿天機劍,我當立刻識破你的修為不高,也就不會像對付高手那樣對付你,我倆就不會結下命債……一個形象就可以引發人這麼大的誤解,可見人的思維定式有多強,成見有多深。」
尤只虎長出一口氣,道︰「看來我想撿從前的功夫來速成,是沒辦法的了,我不如回家去,想個辦法讓自己專注吧。」
康斯坦丁點頭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找我,在這星球之上,只怕沒我辦不了的事。」說著他拿出一只三角形的藍色水晶,遞給尤只虎道︰「找我的時候,把這個水晶握在掌心,念三聲‘康斯坦丁’,我即刻會到。如果你自己的法子不能幫你恢復修為了,還是跟我學吧。」
說著他抓住尤只虎的肩,用力一扔。尤只虎覺得整個身子向前猛撲,又是一陣暈眩……但轉眼卻發現自己正撲倒在家里的床上。
他正想去找安冬,誰知安冬已听到此屋內的動靜,立刻打開門,沖了進來,與他面面相對。
尤只虎在先前的回溯中,已經知道安冬的來歷,此時重新見到安冬,就像是見到多年的老朋友,似乎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安冬的感觸和他一樣,走到他跟前,雙手環過他的腰,仔細地看著他。
尤只虎用手撫著安冬的臉,滑過安冬臉部輪廓的每一寸肌膚,皺眉道︰「我記得前生你也是這麼真實,和現在一樣得真實,那你現在到底是……。」
安冬嘻嘻笑道︰「你怕現在這個我,也是你潛意識里面的?這還不簡單,讓別人看看我不就成了?別人我能看見我,不就說明我是真得了?」
兩人手握著手,坐在沙發上,尤只虎的眼楮一直沒有從安冬臉上移開過,安冬見他看自己就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笑道︰「記不記得你前生帶著大家硬闖眾神之車的事?」
尤只虎點點頭,安冬又笑道︰「那一次,你我各用一半身體抗敵,從此不分主次,就是兩個人格在操縱著同樣一個身體,兩個獨立人格就是兩個人、兩個我呢。」
尤只虎對前生的知識還記得不少,想起佛教中有《佛說入胎經》等專門講解人投胎的經典,雖然他沒有專門看過,可這些內容都曾被收錄在傳送陣的數據庫中,他也因此而了解,疑了片刻,道︰「難道說,我當時死的時候,產生了兩個中陰身?一個是我,一個是你?可偶從前看過的書里面,好像沒提到這樣的內容啊?」
安冬完成回溯清醒後,由于她沒有把心思專注在過去的仇恨這一個點上,而是單純地接受,因此所能回憶起來的內容比尤只虎要多得多,見尤只虎不解,她笑嘻嘻道︰「記不記得道門學術里面有個分神過程?那分出去的無量個你,哪一個你不是你自己呢?又哪一個你是你自己呢?一個念頭就是一個你,分神結束後,就只一念純粹的你,那時就是道家所謂的純陽體羅。」
見尤只虎依然糊涂,她忍不住揪住他的臉,嗔道︰「你是不是又被厄里斯那個紛爭女子給迷住啦?啥都記不起來啦?上一次你愛上她,就帶來一場感情糾紛給送了命,這一次你還想這樣麼?她可是紛爭女神!」
尤只虎被她揪得發痛,好不容易才擺月兌,大聲道︰「我不會再喜歡她了!不會了!」但似乎這樣的表白過于無力,太做作,又解釋道︰「我不想自做多情,我今生只想好好修行了,真得。」
安冬看著他的臉,道︰「你這話說得好刻意啊,明顯有過度補償心理在作怪嘛。心里面還在喜歡她,卻想通過口頭上的不承認,來安慰自己嘛。」
尤只虎無法辯駁,沮喪道︰「我剛才遇見康斯坦丁了……。」
說著他把先前的事一一說給安冬听。他在回溯之前,對待安冬,從來都認為這是自己最愛的妹子,可回溯之後,不知不覺地又把安冬當作當年的另一個自己,忍不住啥事都想听听她的意見,啥話都想說給她听听。
安冬眉頭微顰,她對尤只虎再遇上康斯坦丁一事並沒多少驚奇,只是想著尤只虎不能專注的事,好一會兒,她才道︰「我記得許多前生的資料,你是靠著我的潛意識指令機制,條件反射式的進入一個故事場景似的狀態,然後在這個狀態下進行身心轉變的。」
尤只虎深入地想了一下,似覺當初的印象又回歸了一些。安冬道︰「要不然,再去找特老大,讓他給你做一次回溯,不要那種身體體驗的,只需要更多地記起前生的知識就好?」
尤只虎搖搖頭,道︰「我剛剛有點釋然從前的事,不想再在回溯中看到那些場面了,我心理脆弱,得慢慢消化前生的事。」
安冬道︰「你還回學校去上課嗎?」尤只虎想了一下,道︰「咱們還是得繼續上課吧?」
安冬搖搖頭,道︰「我不想回學校去了,我準備跟著特老大學習,跟他學習可比在學校學的內容強多了。」
尤只虎道︰「如果我們都不上學校了,學校早晚會找到爸媽這里來,爸媽不會接受這種事的,到時候家里面可鬧騰了。我還是把高中念完吧,到時候考不上大學,就可以宅在家里面,這樣可以安心修練了……其實呢,主要是我今生想修練的心好像不是特別強烈,雖然有興趣,可真要做起來,興趣又不是特別的大。」
安冬知他因為生活富裕,想要擺月兌現狀的心並不強烈,因此也不想多勸他,只是道︰「明天開始,我就天天到特老大那邊去玩,你去學校的時候,就給老師說我跟著爸媽做生意去了,而爸媽回來的時候呢,你就給爸媽說我上學去了……記得哦。」說著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尤只虎「呃」了一聲,不再言語。
他接下來的一周時間,一有空閑便試著打坐。可從沒堅持過一個小時的,好不容易有一次快堅持到一個小時了,卻猛然發現自己大部分時間在想虛擬城市那個游戲里面的事,而且是不知不覺地已經想了很久了。
他試過數呼息,試過意守丹田,試過體呼吸,試過抱氣,試過內觀,試過念咒……凡是他能記起來的,凡是佛道兩家經典上有的方法,他全試過了,沒一個能堅持下去。這不僅讓他越發浮躁起來,而且還讓他信心大減,越來越不相信自己能練成了。
那時的網絡比現在要發達得多,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學習,沒有找不到的資料。尤只虎下載了大量的佛道兩家的書,那個時代的佛經大正藏和道藏不僅統是白話文,各種語言版本都有,而且大量的心靈學資料、潛意識靈修資料也是隨處可尋……其實現在這樣的資料,在網絡上也幾乎是遍地開花啦。
有些想修真的人哥們兒,想穿越的哥們兒,想開發自己潛能的哥們兒,總是大嘆古代啥秘籍失傳了,神仙佛祖都不出世了,一沒書二沒師父,沒法修啊。其實呢,無心的人、懶散的人找東西,從來都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而有心的人、勤勞的人找東西,一直都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尤只虎在網路上晃悠了好幾天,東西找了不少,可就是沒辦法靜下心來,更別提專注了,他暗暗奇道︰「前生的我,為什麼專注就那麼容易呢?」
他想找康斯坦丁問問有沒有啥速成法,但心中又總覺得自己也懂,何必求人?又想找采微等人問問,但他前時對厄里斯態度不好,此時回去,又覺得放不下面子。
正盯著電腦上的資料發愁,忽听身後有人輕聲道︰「還在生我的氣?」
他心中一凜,從聲音已听出是厄里斯來,轉頭一看,正見厄里斯一身白色短裙,外套一件黑色西裝,悠閑地坐在自己身後的沙發上。
那厄里斯雖然外貌看著年輕,和安冬不相上下,可那眼神中的不羈、自信、隨意,卻絕不是安冬這個年紀有的,也不是世俗中這個年紀的女子所能裝得出來的。
這既美麗又聰明的氣質,既香艷又超月兌的情愫,立刻把尤只虎先前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瞬間沉浸在寧願被誘惑,寧願死在牡丹花下的願望里面。
厄里斯見他盯著自己發呆,已知其心態,微微嘆了口氣,道︰「你當初就是這樣的,為了一個女子可以連命都不要了,今生還不長記性啊?你不怕我又辜負你了?」
尤只虎被她的話刺激了一下,立刻從沉迷中清醒過來,那前世的畫面又閃過眼前,心中又升起失落的郁悶,喃喃道︰「你找我干什麼?你不是喜歡康斯坦丁麼?他現在正在地球上,你不去找他?」
厄里斯翻了一下白眼,道︰「我知道他在地球上,特老大的系統已經監控到他了。我干嘛要去找他?我當初喜歡的是他那時犀利的形象,並不是他那個人,如果你也犀利一下,我自然喜歡你羅……誰讓你不犀利一下來的?這能怪我麼?」
尤只虎覺著她的口氣怪異,細看她的神情,盡是俏皮淘氣的樣子,他也忍不住被逗樂了,胸中壓抑立刻消失殆盡,不禁急道︰「我我我……我該怎麼樣去犀利一下?」
厄里斯一愣,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句半認真半玩笑的話,他竟然如此認真,心中又感滿足,又感擔憂,怕他過于脆弱,一點點感情刺激就可以把他逼上絕路……這是厄里斯不希望看到的事,也是厄里斯非常厭煩的事。他雖然喜歡小男生的純情,可也討厭小男生的無知,更厭煩小男生的脆弱。
她對尤只虎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拉著他的手,笑道︰「當年你在參宿神的時候,表現得過于犀利了,以至于我不知不覺地把你當作是一個江湖老手來對待……。」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道︰「你不要以為我對你的感情是同情或是憐憫,相反,因為當時我從沒見過天賦像你這樣好的人,總覺得自己可以從你那里學到很多東西,不自覺地把你當作是一個心靈上的依靠,這種感情超越凡夫的情感,不能用簡單的愛情準則來衡量的。」
尤只虎呆了片刻,怪笑道︰「我沒想到你的口才這麼好……幾句話把人的心說得好舒暢。」
厄里斯抿嘴一笑,道︰「前些日子我听陳楠聊起過,他在道上听人說,我哥瑪爾斯好像跟著一個小白臉在闖江湖,這小白臉比他年輕得多,出道也相當晚……你想想看,瑪爾斯是戰神,不是個沒腦子的人,這麼做不奇怪麼?」
尤只虎聯想起她前面的話,道︰「難道說,瑪爾斯認為那個小白臉能給他帶來一種依靠,能幫助他升級什麼的?」
厄里斯點點頭,笑道︰「不錯,正是這樣。修行人,有時候因為境界不高,難免偶爾會陷入凡夫的情感世界中去,可修行人的終極目標,畢竟都是要徹底擺月兌生死。在人生同時面對多種取舍的時候,這個目標能否實現,往往是最重要的取舍標準。那瑪爾斯多驕傲的人啊,他都能放下架子、放下自尊、放下面子,跟著一個小白臉混,可見這個目的對修行者而言,有多重要。」
尤只虎奇道︰「那小白臉是誰?這麼強大?」
厄里斯搖搖頭,道︰「不清楚,陳楠老大所知也有限。有傳說那小白臉和地藏菩薩大有淵源……我對佛門的東西不感興趣,不想了解太多。」
尤只虎听了厄里斯的話,心中自信漸漸回歸,竟覺得在別人眼中,自己就是那顆正在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眾生都盼望著自己趕快出人頭第、出類拔萃、出盡風頭,然後極端膜拜地跟著自己走向光明的未來……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傻笑起來。
厄里斯知他的心思變得快,一時苦笑道︰「你這人好奇怪,怎麼說走神就走神,又想到哪兒去了?」
尤只虎雙手一攤,無奈道︰「我現在是凡人嘛,凡人做事不容易專心的。」
厄里斯笑道︰「你現在恢復到哪個程度了?剛才我體感了一下,你好像一點都沒有恢復似的。」
話音剛落,厄里斯的臉色忽變,伸手抓向尤只虎的胸口,將他提起扔向沙發後面,自己卻騰空直上,背貼在天花板上,喝道︰「是誰?!」
但一切平靜如故,並沒有什麼異樣不同。
尤只虎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上的厄里斯,悄聲道︰「大神,你好威武!剛才咋回事?」
厄里斯笑了笑,跳了下來,四周看了看,皺眉道︰「好奇怪,剛才我明明感覺到有一股力道忽然在沙發前面升起來,但這力道莫名又消失了。」
尤只虎站起身來,笑道︰「怕是在江湖上混得太久,仇人太多,疑心重吧?」
厄里斯瞪了他一眼,伸手揪著他的耳朵,罵道︰「啥時輪得到你挖苦我來的?」
尤只虎痛得大叫,還想還嘴,卻見眼前閃過一個影像,那影像抖動了一會兒,現出特斯拉的樣子,對兩人道︰「你們到我的試驗室來一下,我發現了一些怪事。」
厄里斯話不多說,拉上尤只虎,急閃而去。
特斯拉站在那巨大的屏幕面前,見兩人過來,說道︰「厄里斯,你剛才在小貓家里面,是不是突然感受有股力場升起來了?」
厄里斯點點頭,道︰「不錯,哎,是你做的?」
特斯拉搖頭道︰「不是我干的。我本來正在監控小貓的身體狀態,想看看他回溯後有啥副作用,沒想到那個房間的以太場突然間有異動,我覺得好奇怪,怕你們出事,趕緊把你們叫過來。」
尤只虎一听這話,立時叫道︰「特老大,你一直在遠程監控我?你你你……你這**狂!」
厄里斯更是吃驚,想起兩個剛才還在打情罵俏,一定被特斯拉看得清清楚楚了,臉上一下子紅了起來,心中暗罵道︰「這特拉斯活該一輩子沒女人嫁給他!」
特斯拉沒注意到兩人的尷尬,一邊調試系統,一邊自言自語道︰「奇怪啊,有人好像和我一樣,同時在應用層面監控著以太場,可這人……這人對以太場的應用,好像比我更厲害呢,這天底下還有比我更了解以太場的人麼?」
采微在他身後道︰「這倒不一定,修行人中,許多人都能深入極微細的心識結構中去,我執量變後,能影響的世界範圍極廣。」
陳楠也道︰「是這個理,不然那些呼風喚雨的本事咋來的?某某的心量變了,原來身外世界的一部分,對他而言,不再是身外的了,他能控制了呢。」
豬小弟在後面補充道︰「若是我的量也變了,是不是我的量所覆蓋的世界里面的人,全都變成豬?」
乘風苦笑道︰「你倒是會普度眾生,把大家全度化成豬。」
特斯拉搖頭道︰「不是這樣的,這人明顯是用了一套極先進的系統在操作以太場的應用層,和我一樣,只不過比我更加隨意些,他好像……好像能定點在某個地方,直接從以太場產生物理現象。」
眾人齊聲驚道︰「無中生有!」
這群人和特斯拉相處有一些日子,都知道他所說的以太場是一種尚未有任何形式結構的原始宇宙場,從那個場直接產生物理現相,無疑就是無中生有地直接創造。
尤只虎忽然道︰「咦,特老大,安冬呢?我怎麼沒看見她?她不是說她要來跟你混的麼?」
特斯拉笑道︰「她在另一個房間學習我那些設備的使用,呵呵。」
尤只虎想起前事,對特斯拉道︰「特老大,我好難專注啊,有沒有啥法子能讓人持續專注的?」
特斯拉笑道︰「辦法倒是多啊,就算不用我的設備,催眠術也是一種嘛。」說著他放下手中的操作,道︰「不過呢,我個人還是傾向于你自己慢慢調整心態,自己進入專注比較好。通過外力鋪助進入專注,往往由于別人不了解你內心復雜的心識結構,而帶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見尤只虎依然愁眉苦臉,特斯拉笑道︰「你前生好像是學心理學的吧,那專注的法子很多啊。不見得要專注在一點上,才算專注啊。專注在一件事情上,一個過程上,也能專注啊,把那件事情或那個過程,包裝一下吧。」
他這話,在場諸人多少懂一些,但未必全明白他的意思,可尤只虎卻是豁然開朗,連連拍著自己的額頭道︰「哎呀呀,我忘了還可以用這個辦法來搞定呢。」說罷轉身跑向另一個房間,獨自折騰去了。
那特斯拉的意思,就是說,你不是不能專注在一個點上嘛,沒法專注在什麼丹田上啊、沒法專注在什麼數息上啊,那就把所專注的內容改一下嘛,改成能讓你專注的內容,然後把啥丹田啊之類的東西,包裝進這些內容里面,自然而然地在專注中完成練丹田之類的功效。
尤只虎跑進一個房間,伏在桌前,想了一會兒,然後寫道︰「我開始放松,從頭腦開始,放松我的頭皮,放松的額頭,放松我的耳朵,放松的眼皮……。」
他一直寫到「放松我的腳趾尖」,算是把放松過程寫完了。想了一想,又開寫道︰「我開始深呼吸,我吸進宇宙的精華能量,進入我的小月復,我看到那些能量在丹田處駐留,閃閃發光。每呼吸一次,那些能量就增多一些,光亮就增強一些,那種光真是好看……。」
他寫了一大堆關于能量如何在丹田發光的詞,暗道︰「有這麼長的過程,我怕是不容易走神了……。」
正在寫著,忽覺身上有什麼力道扯了一下自己,他轉頭去看,卻啥都沒有,暗道︰「我產生幻覺了?」
他背了一下整個過程,大概背熟了以後,然後到床上去,**坐在一個枕頭上面,把腳自然盤著,這樣可以讓大腿的彎曲程度不用太巨烈,能多坐一會兒。同時在後背也墊上一個枕頭,自己則通過枕頭靠在牆上,這樣不用太費力就能實現腰直,以免放松以後,腰就彎曲下來。
兩只手掌隨意交握在一起,然後坐直,開始放松,試著回想剛才背熟的內容。
坐得一會兒,當想到「放松我的胸口」時,忽然想起厄里斯,忍不住暗道︰「她今天穿的那套白色短裙真好看,上面的胸部微微露了一些出來,讓人想噴血……。」
此念一起,種種相關聯想跟風而至,他好容易想得累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走神好遠,忍不住痛罵道︰「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總是不能專注下來?!」
這才明白他的前生,因為專注在不知不覺中,因此根本沒有怎麼體會過修行路上的艱難,今生沒有前世同樣的經歷,幾乎就是一個百分百的凡夫,方才發現修行之難呢,就連開始起步的稍稍專注,也很難做到。
正在疑處,卻見那采微推門進來,對他笑道︰「貓施主,不能專注是吧?」
尤只虎苦笑道︰「不知為啥,很快就會走神,而且腰酸背痛,兩只腳也極不自在,好煩。」
采微走到床前,笑道︰「那是你不夠發狠,換作是我,發個猛願,一口氣來個萬緣放下,一切生前塵後事全都不顧,一切喜歡的和討厭的人事全都不管,一切心緒起起落落全都不理,一切善惡取舍全都不要……只在那一念上,除此之外,更無別事……。」
尤只虎正要贊他生猛,忽然想起一事,搖頭道︰「這樣啥都不要,啥都不管了,就算修出啥本事來,人生又有啥樂趣?」
采微皺眉道︰「若不這樣,你心中所絆之事極多,又如何能放松?放松尚且不能,又如何能放下?不能放下,必然死執肉身,一念不純,又如何能超月兌?」
尤只虎暗道︰「這光頭說的意思,我雖然听著不爽,但卻與我前生研究的宗教內容相吻合的,他們就喜歡說啥空啊,放下啊……這樣活著可就沒樂趣了。」
但轉念又想起厄里斯的話,若不修出點名堂來,厄里斯似乎又看不起自己,她對自己的期望可極高……一時間想做英雄的願望,和想享受放縱的樂趣,兩者好像矛盾起來,這讓他陷入兩難的苦惱中去了。
這時陳楠又走了進來,笑道︰「從頭開始,很煩是吧?」
緊跟著乘風和豬小弟也進來了,一時間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種種建議多得不得了,這兩人的建議遠不如采微和陳楠的精闢,那豬小弟道︰「我的經驗嘛,很簡單,讓特老大做個啥儀器,在你腦子上來那麼一下,就像當年你在我腦子上干的那些事……不就一下搞定麼?」
采微搖頭道︰「這不大好,當年小貓的修為很強悍,給豬小弟的那一下,他自己心中是有分寸的,我瞧特老大現在的德行,和當年差不多,雖然比咱們聰明,可做事常常也比較喜歡冒險,並非事事都講究精確呢。」
忽然間安冬走了進來,雙手插腰,一臉嚴肅地對眾人道︰「大家伙都出去吧,不用給他啥建議了,我哥的毛病只有我能對付。」
這群人「呃」了一聲,但見安冬自信的樣子,大家只好听其所便。
安冬見人都走光,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桌上,摁下開關,里面竟然放出流水的聲音,她對尤只虎笑道︰「好了,你听著這個,保證能安心下來。」
尤只虎奇道︰「你這算啥事?我心里面已經夠亂了,你還放音樂,那不是亂上添亂?」
安冬做了個鬼臉,笑道︰「咱們走著瞧,嘻嘻。」說罷轉身帶上門離開。
尤只虎不知她用意何在,听了一會兒流水聲,但覺嘩嘩啦啦的流動感持續不斷,暗道︰「難道她想幫我營造一個飄渺的神仙意境?讓我被暗示?」
念及此,他嘆道︰「安冬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亂,這小小的暗示對我根本就沒用。」
但又覺得不便現在就否定她,總得裝模作樣地試試,然後再告訴她結果,這樣她比較容易接受她的失敗吧。
尤只虎擺正身子,繼續放松。誰知,這次卻完全不同,內心說不出的安靜,說不出的輕松自在,居然竟一口氣就放松下來了,那開始尚有的雜念悄然消失,順順當當地、自然而然地開始關注那呼吸的過程。
卻不知門外的安冬正在給眾人解釋道︰「我哥這人嘛,喜歡沒事瞎想,對自己的想法很不容易放下的。你讓他觀自己的內心,那肯定是越觀越鬧騰的。我給他放上一段流水的聲音,他對比之下,會覺得身外的聲音,比他內心的聲音更鬧騰,自己那小小的雜念顯得微不足道了,就不會亂上添亂,容易安靜下來。」
眾人恍然大悟,極贊安冬姑娘智慧與美貌並重,才氣與聰明過人,果然是新時代杰出的女性代表。
安冬瞪眼瞧著眾人,故意壓低聲音道︰「不要瞎拍馬屁啦!這可不是我發明的,這是中國明朝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師的辦法啦。」
當年憨山于五台山靜坐,久久不能入靜,後干脆轉到一座橋上,任那流水聲嘩嘩而過,反而能頃刻息心,即是為此。
眾人听了安冬的解釋,方知原由,轉而又贊嘆此法雖然不是安冬姑娘原創,但安冬姑娘博學多聞,萬法由心,信手拈來,無一不是方便利人,正是應機度人、隨緣解縛的大菩薩啊。
安冬被眾人夸得頭痛,不堪其擾,趕緊跑回自己的試驗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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