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疑情即起,對剛才的身體反應就不敢確認,但多想得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難得的曠世天才,發明了一種別人根本想不到的法門,他心中一喜,立刻打電話到特斯拉那邊去。特斯拉一听電話內容,即轉頭對眾人笑道︰「小貓認為自己的周天通透了,急著向大家宣布呢。」
眾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陳楠更是樂道︰「哪有那麼容易,要通周天再咋樣也得九十天,這其中得拿三十天築基呢,築基不成,氣海空空如也,拿什麼去通關?這小貓又開始做夢了,年輕人嘛,定是把自己折騰得太猛,精血流動加速,誤以為是通周天了,哈哈哈。倘若通周天如此簡單,不如跑步跳繩吧。」
采微也笑道︰「止觀欲得粗心靜,起碼也得幾十天才靜得下來呢,小貓這樣的年輕人,心性跳躍,不容易,不容易呢。」
厄里斯卻大不以為,哂道︰「哼,他前生走的路子就和你們這群老家伙不大一樣,結果卻比你們要厲害,到底是他錯了,還是你們的方法有問題,這只怕難說得很。」
乘風和豬小弟連連點頭道︰「大神說得對,小貓是個怪物。」
厄里斯听人罵尤只虎是怪物,心中有氣,抬腳將兩人踢飛出去。
特斯拉對電話另一端笑道︰「小貓,听見他們兩位的看法了吧?當然,這不代表我的意見,我的看法很簡單,你一邊學理論,一邊去嘗試,就行,其他的根本不用管太多。」
尤只虎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結果。他打電話去咨詢,本意中,一部分是真得在求教,另一部分也有炫耀自夸的意思,想讓大家贊自己一下。出人意料的是,那幾個老家伙,完全不把這當回事,直接否定。
他坐在電腦面前呆了半晌,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的一點體會,竟被人貶到一文不值,惡狠狠地罵道︰「這群老鬼,太倚老賣老了,以為有點年紀了,就啥都正確啊?」但心中卻頗為落寞,畢竟那進步沒有被證明。
沒得到鼓勵,反而被打擊了,信心大為受損,一時沒法繼續努力下去。人一灰心,精神也很快就萎靡下來,居然沒幾分鐘就困了。
他爬上床,想放松睡個好覺。可人剛躺下沒多久,在那快要入睡的模糊處,也就是我們平時快要入睡而還未完全入夢的邊緣,隱隱約約地有一些事浮上心頭。自己的眼楮明明閉著,而這些事卻在眼前輕松地形成了畫面,越看越真,最終果然是真的……因為自己正身處其中。
我們在深度入夢之前,常常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明明躺著,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突然間徹底清醒過來時,才想起剛才居然在半清醒狀態,又好像已經入夢了,進入夢中世界了。而在此刻,你一念起疑,進入的就是清醒,一念當真,就徹底入夢。
尤只虎對心的控制能力不如采微和陳楠這樣經驗豐富的人,面對這種境界轉換的過程,意識處在模糊與清醒的分野處,他是很難起疑的,往往就是直接進去了吧。
他看著四周茫茫原野,金黃色的草叢就像海浪似的,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流動。這樣的美景讓他心曠神怡。隱隱想起自己曾被厄里斯暗算,當時自己好像暈了過去,但此時卻獨自站在原野之中,厄里斯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而手中的天機劍也不知去向,想來是厄里斯拿走了吧。
他雙手抓了抓頭,細細回想片刻,隱隱又覺得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一般,自己剛才所處的世界,倒好像是在做夢似的,現在反而算是醒了。心中暗道︰「說實話,我現在越來越有點分不清楚,哪個世界才是真的了。」
他細細體感了一心的活動,自言自語道︰「當初我被康斯坦丁奪命之前,那身心感觸,就和現在的體驗一模一樣,有元嬰在體內升騰,強烈真實地控制感。」他此刻舉手投足間,都能感到身心之間的交融與相契,也能感受到心與外物之間陣陣流動的交互。
他放任心靈去探視四周的環境,大概感覺到西面的世界,讓他很熟悉,便沉下心來,將空間障礙從觀念中逐步褪去,直接移到那熟悉的地方。
尤只虎停在一個道觀門口,那道觀極其宏偉雄壯,四周依山傍水,風景怡人。他正在欣賞,便有一個身著藍色道袍的年輕道士,走過來對他笑道︰「貓師兄,你終于回來了,院主本來說等你回來後,再做法事,可你一直沒有消息,所以也就沒有繼續等你了,現在剛做完法事呢。」
尤只虎一怔,抬頭見那道觀匾額上正寫著「西山靈修院」,他隨口胡縐了幾句話,然後找了些亂七八糟的借口,向那小道士打听起來。聊了好一會兒,才兜兜轉轉地明白,這個星球叫角宿七,自己是五年前來到這里的,一直在西山靈修院閑住。而這所謂的法事,正是西山靈修院近年來生意慘淡,不僅來進香的善信們越來越少,原來的弟子也越走越多,新進的弟子卻越來越少。院主張天艮懷疑道觀的風水衰敗了,請風水師來轉轉風水。此時法事剛做完,院主正在宴請風水師呢。
尤只虎越來越投入,不自禁地月兌口道︰「做法事轉風水這種事,我們道士最擅長了,為啥院主還要請外人來?」那小道士笑道︰「院主不是說嘛,本來這事該你來做,可你的本事有點邪,偶爾就會不大靈驗,其他有本事的師兄們,又常常在外雲游不歸,只好請外人來了。」
說也奇怪,那小道士的每一句話,都能使他想起很多東西,好像這些話就像一個引子,引動許多他曾失憶的內容來。而這些內容只要被回憶出來,他便能深深地確認真得發生過這些事,而且越听越熟悉,越憶越真實。
尤只虎問了個大概,便抬腳走了進去,果然見觀中清冷得很,走過二十多重大殿,前前後後才見到五十來個男女道士。那些人一見他來,都駐足看著他,對他點頭示好,他也點點頭回禮。
來到西齋堂,正見一個白發胖臉的老道士和一個長相極為清秀俏麗的女孩子吃飯聊天,那老道士一見到他,立刻笑道︰「哎,你回來了,給你介紹認識一下。」指著身邊那位女孩子,道︰「這位姑娘叫冰藍,著名風水大家賴布衣的後人。冰藍姑娘,這位叫小貓……也叫尤只虎,是我兄弟,他在這西山靈修院是沒職的,但是長期住在院里,也就是我們院的人了。」
尤只虎一眼即想起那老道士就是院主張天艮,而他身旁坐在的那位冰藍,一身黃色長裙,長發垂肩,雙眼靈透逼人,听了院主的話,立時奇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叫小貓的人?我前兩天還听人說起,那神界來的厄里斯又一次**了你,又搶走了你的天機劍,是不是真的?」
尤只虎沒想到這事傳得這麼快,支吾道︰「她動作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才會被她鑽了空子。」
張天艮忽然一臉愁相,道︰「你那天機劍又被她搶走啦?這是第幾次啦?單是我知道的,只怕就不下十二次了,你……你是故意的吧,故意送給她的吧?」
不待尤只虎回答,那冰藍已連連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也是這樣听說的,江湖上說啊,你被厄里斯的美貌給迷住了,所以她每次來搶劍,你總是魂不守舍、顛三倒四,總被她順利搶走。然後她一旦離開,你就清醒過來,又去把劍搶回來……江湖上好多人都在猜,你們倆肯定是故意在玩這個搶來搶去的游戲,好讓大家慢慢建立感情,是這樣的吧?」
尤只虎听得頭大,叫苦道︰「江湖上為啥這麼多八卦?大家沒事議論我干嘛,我又不是啥絕頂高手。」
冰藍點點頭,道︰「是啊,本來大家都不知道有你這號人物的,可厄里斯的名氣很大啊,你去追她,結果把你的名氣也搞大了。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故意去追一個根本不可能追到的美女,借她的名氣上位呢……哎,其實你就是這個想法,是吧?」
尤只虎一陣臉紅,趕緊轉移話題,道︰「你們剛才看風水的結果怎麼樣了?」
張天艮笑道︰「冰藍姑娘真有本事,從祖宗的衣冠冢後面,挖出三根小飛劍來,嘿嘿……做這件事的人,如果是外人,肯定會被我們輕易發現的,一定是咱們院里某個吃里扒外的家伙干的。」
尤只虎接過那三只小劍,見其形質陳舊,外面看起來並沒多大特色,心中暗暗思量他在這個星球上的經歷,許多他似乎並不記得的事,竟是一憶即起,疑道︰「那衣冠冢後面插三只小劍,就能影響這麼大?把整個道觀的風水都破壞了?」
冰藍一臉不屑,哼道︰「你不懂就別瞎說呢。你們道觀的背後,也就是你們祖宗的衣冠冢所在地,是大青山脈的真龍所發地,上有來龍,下有去脈,**地砂環水抱,本來是極好的風水呢。可插了這三只小劍,就是在內明堂開了一個缺口,氣無法聚,破了,散了,沒了。」
尤只虎暗道︰「他們這套理論倒是復雜得很。」又道︰「那只要把這三只小劍取出來,不就沒事了?還做啥法事干嘛?」
忽听背後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笑道︰「若是這麼簡單,我姐妹倆還呆在這兒干嘛?小貓不懂就不要瞎說呢。」
尤只虎轉頭一看,正見一個身著淺綠色長裙的女子走過,這女子和冰藍長得一模一樣,若非兩人的衣著不同,尤只虎完全分別不出這女子和冰藍有啥不同?簡直就是另一個冰藍。
那女子走過尤只虎身邊,看著他,忽然撲哧地笑道︰「我問都不用問就知道,你一定就是那個被厄里斯玩來玩去的小貓,嘻嘻。」
這女子雖然長相和那冰藍一致,但性格似乎比冰藍更為俏皮活躍,而冰藍的性格則較為認真。
這邊張天艮笑道︰「小貓,這位是飛珠姑娘,她和冰藍是雙胞胎,呵呵,長得很像是吧。」
尤只虎恍然,樂道︰「豈止是長得像,兩個人就像一個似的。哎,你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飛珠坐到冰藍一側,笑道︰「冰藍負責堪查點**,我負責布陣羅。剛才我已經在外明堂設好了陣法,就等你去啟動啦。你們修道的人,能把一個陣的作用加速發揮出來。」
尤只虎奇道︰「啥叫加速發揮作用?」
張天艮哂道︰「瞧瞧你問的啥?我早說過,修道這種事,不要自己另創見解,否則越向後修越沒處下手。你若深通道藏,便會知道,這風水陣法本是順其自然而起作用,是環境潛移默化的過程,你是一個修道人,道能轉境,自然就可以讓陣法的作用加速了。咱們要轉這道觀的風水,總不能等到幾十年後再起作用吧,最好是現在就起作用啊。你對這道理不懂,就是因為你喜歡自創理論,結果一大堆零零碎碎的觀念裝滿了一腦子,卻沒辦法系統圓融,懂了吧?」
冰藍和飛珠齊聲道︰「正是這個理。」兩人聲音一般,只是表情不同,一個認真,一個嘻笑。
尤只虎自嘲地「嘿嘿」兩聲,又听飛珠笑道︰「我在外明堂所布的陣,陣點之間有箭頭指示,你只需將真氣順著陣點走動,循環七次就行啦。」冰藍卻在一旁疑道︰「你畫的箭頭夠不夠明確啊,瞧小貓這模樣,不像是個伶俐的,萬一他看不懂……。」飛珠樂道︰「如果他連這個也看不懂,那可就連三歲小兒也不如啦。」
尤只虎腦中回歸的記憶越來越多,似乎想起來,他在這個世界里,並沒有出現過被康斯坦丁殺死一事,而是不知怎麼地就來到了這個角宿七上。這也就意味著他曾經在參宿神上積累的修為並沒有丟掉……如果是這樣,對于啟動一個陣法,他還是有信心的,當即道︰「我現在就去試試。」他順手將那三只小劍揣在懷中,對張天艮道︰「運完陣法,我有空再去查這三只小劍的來歷。」
他往外走去,張天艮和冰藍飛珠也跟在後面。
有哥們兒疑道︰「哎,,那內外明堂乃是陰宅風水所用,西山靈修院將祖宗的衣冠冢安在發龍**位,尚可理解,何以西山靈修院這個陽宅也修在此處?」
哥啊,豈不聞佛寺道觀乃超生度死之勝地、負陰抱陽之要沖?此種地界多是陰陽生死之關口,顛倒乾坤之靈樞,世間積苦由此而化,三界眾福由此而生,生死輪回由此而滅,聖凡賢愚由此而空。此種之地,哪能以簡單的陰或陽來界定呢?必是陰陽五行錯綜復雜地糾纏在一起,非陰非陽,可陰可陽,讓凡夫捉模不透。
尤只虎來到外明堂,但見寬闊處,四周雖然多有山丘,但相對靈修院背後的父母山而言,盡如群星拱月般拜伏而至。他又把記憶向前延伸,擴展到他在參宿神時的狀態,漸漸想起池本理教他的東西。
當年池本理以禽星而通易理,由易理而通仙笈,乃是自學成材之輩,與尤只虎性情頗為相投,尤只虎也從他那里學到不少東西。此時想起禽星易見,忍不住放眼極觀明堂內外。但見外明堂似一個大巽卦,內明堂似一個小巽卦。
他喃喃自語道︰「雖然我不大明白風水理學,但這地勢頗像當年池大哥的陣法原理,內陰外陽,內聖外王。」
他再細看飛珠用紅粉在地上畫下的箭頭,看似彎彎曲曲,雜亂無章,但其中卻暗藏五行轉換之妙理。多看得一會兒,但見其中盡含生克沖合、循藏通變之數,就像一個復雜的電路板一般,大量的電子流各走各的路線,互不沖通,卻又能相互作用。
他多少明白那是鼓外明堂之巽風,填內明堂之遺氣,達到氣結而水止的目的,不覺抬頭對飛珠笑道︰「這麼復雜的五行用氣法,你們是如何想出來的?」
飛珠笑道︰「你看得懂不算本事,得用你的修為把它動起來才算本事呢。當心哦,每條路線中的五行相數都不相同,你得順著整個路線的數去變,如果不嚴格按照我的線路去做,你就是在和環境對抗了,看看到底是你厲害呢,還是老天爺厲害。」
冰藍在一旁道︰「飛珠,這時候不要開玩笑啦,你沒听院主說嗎?這小貓的本事,時靈時不靈,萬一他不能順著陣勢走氣,反過來被陣勢所傷,他死了不要緊,我們可還要再做一個風水陣來敗他的衰運,現在這個陣的錢他們還賒賬呢,倘若再做一個,我們這生意可就虧大了。」
尤只虎苦笑道︰「我的命還不如一個陣麼?」但轉眼又想到,你自己的命值不值錢,完全是你自己怎麼看,哪能和別人討價還價說得清楚?一時又自笑道︰「我真是有些奇怪了,在夢里的世界,還這麼認真來的……。」
此話一出,就相當于是在提醒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起疑,他心中猛然一動,整個大腦立感暈眩,急道︰「哎呀不好!那感覺又來了!我我我……。」
他所說的「那感覺」,就是指這世界不夠真實的感覺,那感覺從前每次起來,都是在內心深處有一個念頭起來,在剎那間起疑,剎那間便將這個世界否定,轉而這個世界消失,他則從另一個世界醒來。
此次也不例外。但有所不同的是,這次他居然能提前感受到了。他拼命阻止那感覺的升起,可這狀況實在特殊,根本阻止不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從皮膚、骨骼、血液開始,到內髒器官,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在巨烈地振動。
那身體感覺,極其難受,整個過程,就像一個人的見聞知覺的方式,突然被某種力量強行改變。從眼楮看的方式、耳朵听的方式、鼻子聞的方式、舌頭嘗的方式、身體器官的感覺乃至意識思維模式,所有支撐感覺器官正常運轉的細胞結構、分子結構全在顛覆性地改變著。
這種感覺的改變該如何形容呢?就像哥們兒你拿一塊燒紅的鐵塊放在偶的手上,偶被那高溫燙得雞飛狗跳,這是正常身體反應,這正常的身體反應必然也對應身體感覺器官該有的運轉方式,比如皮膚對溫度的靈敏度、在不同的溫度下有什麼樣的感受,包括神經系統對外來刺激的信號傳導,包括大腦對這種信號作出的處理等等。這些內部運動方式都是相對穩定的,導致偶們的感覺模式也是相對穩定的,因此你每次拿同樣燒紅的鐵塊給偶,偶每次的反應都差不多,必然是次次都燙得來呼天喊地。
可哥們兒你如果拿一塊燒紅的鐵塊放在偶手上,偶不僅不覺得燙,反而奇道︰「哎,這鐵塊的溫度好低啊,咋這麼冷哩?」這種時候,你要麼覺得偶有精神病了,要麼知道偶的感覺器官對外界世界的感知,和你不同了。
尤只虎此時的身體感受,就像是在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方式之間進行著巨烈地轉換。由于前幾次這樣的轉換來得太快,只在瞬間就完成了,他只記得夢醒的結果,整個身體對那轉換的過程細節是如何完成的,他的印象並不十分深刻。此次卻大大不同,連整個轉換過程的所有細節都感受到了。
那骨骼就像要寸斷、那內髒就像要粉碎、那肌膚仿佛就要被撕裂,他難受得大叫起來。
忽然間眼前一亮,他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正見母親在他床邊搖著他,對他道︰「小虎啊,你醒醒,你醒醒。」
他啊了一聲,立刻坐了起來,一見母親,立刻清醒了許多,只見她母親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笑道︰「我還是在你小時候才見過你做惡夢呢,好久沒見你在睡覺的時候張牙舞爪地了,剛才夢到啥了?」
尤只虎急喘著氣,體會著整個身體殘余的酸痛,以及如雨而下的汗水,好半天才對母親道︰「媽,我確實做了好大一個惡夢,整個身體好像都在做手術似的……。」
李西環用手巾替他擦著汗水,笑道︰「這天已經大亮了,你去洗個澡,吃過早飯後,你和安冬都跟著爸媽出去一趟。」
尤只虎奇道︰「一起出去干嘛?我還要去學校上課呢。」
李西環更加奇道︰「周末也上課麼?今天是清明節,我和你爸爸準備去寺院燒香,想拉著你們一起去。」
尤只虎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他沉迷其中,已漸漸失去了時間感。此時經他母親一提醒,方知是周末,又道︰「周末時間,我和安冬想去特斯拉老大那邊玩。」
李西環眼楮一亮,喜道︰「哎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呢,我和你爸爸一直想請特斯拉吃飯,可這位高人很難請到,要不趁這個節日,你和安冬幫爸媽一次,請他一起去寺院坐坐?」
尤只虎「呃」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這只怕不是很好辦,他那人脾氣怪,喜歡獨處,不喜歡和人群聚。」
李西環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沒給人家說,就知道人家會拒絕?你總得試一下才知道吧?現在就打電話,我看著你打。」
尤只虎見推月兌不掉,只好拿起電話來。誰知特斯拉這段時間靈感不多,正想散散心,听說是去寺院,也有興趣,當下在電話一頭笑道︰「有人請吃飯啊,好事嘛,我們大家都來吧,反正厄里斯他們幾個也閑得無聊。」
李西環一听這消息,立刻大喜,對尤只虎道︰「你和安冬趕緊梳洗一下吧,吃過早飯後咱們就出發。你爸爸給那個寺院布施了不少,今天那方丈專門留時間陪我們吃飯呢。」
尤只虎沒想到這幾個人都願意來,一時意外,但想到能幫母親一個忙,心中也盡開心。可轉眼想到厄里斯也要來,他心中又是一陣猛跳。
那寺院名叫華嚴寺,建在郊區,面積極大,五千畝的佔地,幾十重大殿。尤只虎和安冬跟著父母,耐著性子,好不容易逐一將各個大殿的菩薩佛祖拜完,這才向方丈室走去。
來到方丈室門口,尤大先停了下來,對尤只虎和安冬笑道︰「你們兩個見到方丈後,一定要畢恭畢敬的,尊稱大和尚,然後磕兩個頭,請大和尚幫你們看看前生和未來,這樣就知道你們兩個未來的事業如何了。這大和尚極有神通,說誰要發生啥事,幾乎都發生了,很少有落空過。」
李西環更是神秘兮兮地說道︰「听說這和尚是釋迦牟尼佛在娑婆世界的代理人呢。」
尤只虎和安冬大吃一驚︰「真得?這是誰說的?!」
尤大貼近他倆的耳朵,悄聲道︰「听人說,這話是他自己說的。他有一段時間,閉關入定很久,不吃不喝一年多,出關以後,就給人展現了一堆神通,並說他是釋迦牟尼佛在娑婆世界的代理人呢。你們倒想想看,他那神通若是假的,早被人識破了,還能混到今天?更何況他預言了許多事,後來也都發生了啊。他還說他某一生是天上的什麼大自在天子來的,厲害得不得了。」
尤只虎和安冬一听之下,好奇心大起,這兩人哪見過這麼牛的人,當下齊聲叫道︰「有這麼牛的人?!那咱們還不快進去瞧瞧!」
四人剛跨進方丈室外院,就听見內院有爭吵之聲,其中一個著急而略現苦悶的聲音正高聲道︰「你咋能說你是釋迦牟尼佛在娑婆世界的代理人呢?你這不是等于在說,你是釋迦牟尼的應化身了嘛。這也太過分了,沙門之中,三寶之內,誰敢這麼說啊?!」
尤只虎和安冬立時低呼道︰「哎喲,這是采微的聲音,他們來得比我們還早,已經和里面的和尚聊上了。」
另一個高亢清朗而微顯尖銳的聲音立時還口道︰「哦,別人不敢做的事,我就不能做了啊?別人不敢發心成道,你不也發心了麼?再說了,我可是在定中親眼見到釋迦牟尼佛對我說的這話,我也親見自己這形象是從釋迦佛的法身中出,我就是他老人家的化身,沒錯!你不承認沒關系,我不需要你承認!」
尤大和李西環聞言一驚︰「哎,這不是妙僧大和尚的聲音麼?兩人好像在吵架呢。」
四人急步走入內堂,正見采微和另一個面目嚴正峻峭、中等個子但體格壯實的和尚對恃,這兩人站得甚近,罵的聲音又大,每一句話出口,都有沫星子濺到對方臉上,可兩人爭得正激烈,完全不顧這些支節小事,更無視身邊有其他人。
陳楠等人站在一旁,笑嘻嘻地圍觀,見尤只虎四人進來,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大家別插嘴,看這兩個和尚要鬧出個啥名堂來。
果然,那妙僧和尚的話一出口,采微早忍不住,指著他的鼻子急道︰「你這是陰魔境!那《楞嚴經》中專門有講五十陰種魔境界的,其中行陰魔中,就說過你這種狀態,你咋就不看看經書呢?!」
妙僧哼了一聲,不屑道︰「《楞嚴經》?嘿嘿,那是偽經!假的!我不看!」
采微一听這話,雙眼大睜,嘴巴張得老大,氣得渾身抖了好一會兒,才又顫聲罵道︰「你你你……你居然敢謗經典!還敢借神通惑亂凡夫,這……這是要受天遣的!」
妙僧更加鄙視這話,冷笑道︰「天遣?老天爺敢遣我?三界都拘不了我,誰能管得了我?!」
采微到此已氣得臉紅耳赤,青筋暴露,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大罵道︰「誰也管不了你?!你不會受天遣?!嗯?!老衲我……我現在就代表老天爺扁你!我給你三十棒!打醒你這個魔頭!」話音一落,竟是一巴掌扇在妙僧臉上。
妙僧也正在火大,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說打就打,還打著禪門「棒喝」弟子的名義打自己,一時間怒火沖天,大叫一聲,一撲而至,將采微掀倒在地,扭打起來。
兩人一邊打一邊罵,其中一個道罵︰「你這混蛋,憑啥代表老天爺打我?!老天爺給你下命令啦?!老天爺開口說話啦?!」另一個罵道︰「你敢代表釋迦牟尼佛說話,我就敢代表老天爺打你!」其中一個又罵道︰「我代表釋迦牟尼佛,只是對眾生說說話而已!你居然敢擅自代表老天爺動手打人!比我還混蛋!」另一個也跟著罵道︰「我代表老天爺也只是代表了一界!你代表釋迦佛可把三界都代表了!太狂妄了!不打你打誰!」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大和李西環忙著對尤只虎道︰「哎呀,這這……這可是神仙打架,要不快報警……哎呀,警察打得過神仙嗎?要不咱們趕緊逃吧!」
尤只虎擺擺手,道︰「要走你們先走吧,我要再看看!這里的人我和安冬都認識,你們不用管我們,走先吧。」
尤大和李西環急道︰「那那那……我們先回去了,等他們打完了,你和安冬記得通知我們,我們還要請大家伙吃飯吶。」兩人平時所見僧人,個個都是笑臉相迎,莊嚴端正,哪見過這種火爆場面?實在不敢多呆下去,趕緊離開。
尤只虎見父母離開,忙對厄里斯道︰「大神,你們就不上前去勸勸!這要打出人命來的!」
厄里斯一臉愁相,聳聳肩,無奈道︰「幫誰?這兩個人,一個是代表佛祖來的,一個是代表老天爺來的,後台可都大著呢,咱們惹不起啊。」
陳楠在一旁樂道︰「你不用擔心,這兩人現在都是急火攻心,心法根本用不了,真氣也更加提不起來,打架全用的是肌肉力量,最多也就打個鼻青臉腫吧,不礙事,不礙事。」
尤只虎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一來就和人吵架了?」
厄里斯搖頭道︰「我也不明白啦。采微听說這里有一位了不起的和尚,法名妙僧,就直接進來想拜見一下。誰知道兩人聊了幾句,采微就罵人家魔頭,那妙僧也罵他外道,後來的事你也看到了,就現在這樣羅。」
安冬奇道︰「那采光頭平日里脾氣那麼好,咋對這事這麼認真較勁?」
陳楠撓撓頭,苦笑道︰「我大概記得釋迦佛在《法滅盡經》中說過,未來世有魔頭毀壞佛法,所以他們這些和尚為了維護正法長住,都不惜余力得很,巴不得把天下魔頭鏟除干淨,這不,打起來了不是?听說當年印度就有辯法論經一事,誰辯輸了,要麼就拜對方為師,要麼就得自殺以謝天下……看來這好勇斗狠的風俗,也是有歷史淵源的吧?咱們還是圍觀比較好,看最後他們誰打贏了,誰代表的東西就應該是正確的吧?」
厄里斯喜道︰「哎,這倒有點像我們神界了,我們神界就是這樣,誰能打,誰就最正確。」
正說話間,忽听嘩啦一聲響,陳楠急叫道︰「哎呀,兩位老大,你們還沒分勝負,卻把神壇上的另一個老大給打趴下了!」乘風也叫道︰「那像是阿彌陀佛的像吧?」
此言一出,采微和妙僧立時一怔,轉眼站了起來,盯著地上摔碎的佛像,呆立半晌後,兩人同時雙手合什,稱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此時兩人已恢復正常,一臉莊嚴肅穆,平和安寧,剛才的暴力形象剎那間遁影無形了。
采微咳嗽一聲,對妙僧低聲道︰「看在阿彌陀佛的份上,我放過你,但你從今以後也該好好懺悔,別執著陰魔境界為聖境而惑亂世間。」
妙僧也低聲對他道︰「你打了我,卻要我懺悔,你闖進我的地盤來踢場子,卻說我惑亂世間,阿彌陀佛,你臉皮果然夠厚。」
采微依然低聲道︰「我們學佛的人,參禪打坐有了境界是常事,但不可得少知足,更不可取相證量,得發大願,發大心,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妙僧更加低聲道︰「說得好,我現在就發一個大願,願你出門摔一跤。」
采微微嗔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對凡夫玩神通不是啥好事,連龍樹菩薩都自殺了,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妙僧也微哂道︰「龍樹菩薩自殺只是傳說,當不得真。他自殺的時候,你在現場啊?要不,你用神通看到的?傳說是比量,知道啥叫比量不?先捕風捉影,然後瞎猜,那就是比量。」
采微嘿嘿笑道︰「先捕風捉影,然後瞎猜,這正是你對楞嚴經的態度呢。」
特斯拉見兩人的脾氣已沒有剛才的火爆,便笑道︰「這也算不打不相識呢,嘿嘿,咱們大家吃齋飯去吧……呃,小貓,你父母呢?」
尤只虎苦笑道︰「剛才還在這兒呢,被神仙打架給嚇跑了。」
特斯拉笑笑無語,轉頭對采微和妙僧道︰「兩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如一起回我家去聚一聚?」
妙僧搖頭道︰「我不和無名之輩吃飯。」采微趁機又甩過去一句︰「嗯,是了,你定是剛才和釋迦牟尼佛一起吃過飯了。」
特斯拉點頭笑道︰「嘿嘿,我特斯拉也不該算是無名之輩呢。」
妙僧一听此言,微有驚訝,上前看了看特斯拉,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科學奇人特斯拉?到我這里來的那些生意人,常有人提起你。」
特斯拉笑了笑,又指著其他人道︰「這位是陳楠,道教南宗四祖。這位是厄里斯,神界的紛爭女神。這位是乘風,光音天下凡的怪人。這位是豬小弟,嗯,平行世界來的異形。」
妙僧越听越心驚,他先前初見面時,已體感到這群人並非普通來客,此時听特斯拉一介紹,其中更是名人加奇人,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見到尤只虎和安冬,他問道︰「這兩位是……。」
尤只虎苦笑兩聲,道︰「我是最沒名氣的,我叫尤只虎,我是跟著我爸來看望你老人家的,我爸叫尤大。」安冬也笑道︰「大和尚,我是他妹妹,我叫安冬。」
妙僧一听,立刻肅然起敬,雙手再次合什,道︰「阿彌陀佛,原來是尤大施主的公子和小姐,在我眼中,你們兩位的名氣可比他們幾位要大得多了,這寺院好幾重大殿可都是你們爸爸捐錢修起來的。」
尤只虎樂道︰「剛才我爸原本是過來請你吃飯的,結果被你嚇跑了。要不咱們現在一起到特斯拉老大那里聚一聚如何,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再計較剛才的小事了吧?」
妙僧點頭道︰「他們名氣再大,也不見得能請動我。不過尤施主請我,我是一定要去的,所謂拿人錢財,受人使喚,這是僧家本分事。」
眾人听得大笑,尤只虎當下也不客氣,拉上妙僧,和眾人一起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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