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紫荊國京城長安,暖風徐徐,楊柳依依,享有春城之城的長安城內,一如往昔的熱鬧繁華。
正午時分,只見一輛豪華馬車從南門進入皇城,馬車後跟著十幾名騎著高頭大馬的青衣女子,馬車正前方還有四名看起來武藝非凡的練家子,其中一名女子,臉上帶著一條從耳根到鼻梁邊的大刀疤,一臉的凝重,全身散發出的生人勿進的氣息把一干膽小的小老百姓嚇得兩腿發軟。
看著這陣勢,路人都紛紛避到兩旁,馬車內的人,非富即貴,豈是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馬車直直地往皇宮駛去,來到皇宮南門,侍衛攔下馬車,按例查詢車內之人,車簾掀起,一張絕美的容顏出現在侍衛面前,「是本王。」
侍衛看見來人,慌忙跪下,「奴才給安親王請安。」
原來,車內的女子正是宮若燻,那刀疤臉自然就是她的貼身護衛張玉潔。
「王爺,車內那人是誰?」侍衛看到馬車內的另一名女子,疑惑地問。
宮若燻嬌顏一笑,「這是本王從靈山請來的神醫,正要回宮給太後診治。」
侍衛一听,慌忙讓開了道,讓她們進宮。
宮若燻一行人來到永壽宮,待皇帝宣旨召見,她便與史珺瑤一同走進了殿內。
「臣妹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宮若燻給姐姐行了個大禮,一旁的史珺瑤也跟著行了禮。
「平身吧。」宮若曦一邊讓兩人起身,一邊看著妹妹身邊的女人,神態自若、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間有股月兌俗的世外高人氣息,心里一機靈,暗道,這若燻還真是神了,先是天眼,後是北海夜明珠,現在連已經避世而且行蹤飄渺不定的神醫史珺瑤,竟然也讓她找來了,臉上頓時一喜,「若燻,想必這位就是神醫吧?」
「回皇上,正是神醫史珺瑤,臣妹不負重托,總算將神醫請來了。」宮若燻清瘦的臉頰泛起了笑意。
史珺瑤抬起頭,眼里倒是沒有絲毫的懼意,「草民不敢當,神醫二字乃是世俗之人給的一個虛名,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宮若曦盯著史珺瑤看了一會,心道這些世外高人,倒是都有幾分超凡月兌俗的味道,就像以前自己的師父司徒雅楓一樣,臉上也閃出了一絲敬意,「本來神醫長途跋涉,理應讓神醫稍作休息,只是最近太後的身子骨又差了,所以,還要請神醫不辭辛苦,現在便隨朕前往聖安宮,為太後診治。」
史珺瑤彎下腰,謙卑地說了句,「草民無妨,醫者父母心,草民現在就隨陛下前往為太後診治。」
說完,宮若曦走在前頭,跟著宮若燻、史珺瑤一行人隨後往聖安宮行去。
見到太上皇與太後,史珺瑤行了禮,便開始為太後王錦軒把脈診斷……
一刻鐘左右,史珺瑤站起身,臉色凝重地說︰「陛下,請恕草民無狀。」
宮若曦臉色微微一變,再看向母親,只見她更是一臉擔憂,反而是王錦軒一臉的淡然,看著眼前的妻主和女兒變了臉色,他站起身,咳了一下,微笑著柔聲說︰「神醫,哀家的病情你盡管實話實說,哀家自己也清楚自個兒的身子。」
史珺瑤沖王錦軒做了個揖,冷靜的說道︰「太後的病,是陳年舊疾,加上太後年事已高,現在怕也只能開些方子,配合著天眼的功效,為太後延續壽命了。」
宮雅曦聞言臉色一變,「神醫,此話怎講?你是說太後……」
史珺瑤搖搖頭,「啟稟太上皇,太後的病情本來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幸得有天眼做藥引一直將太後的病壓制了下來,只是,草民現在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盡可能為太後開些方子延續壽命。」
王錦軒笑著牽過愛人的手,「雅曦,沒關系,人生總有一死,我從16歲一直伴隨你左右,已有五十載,夠了,已經足夠了。」又轉過頭看著自己的一對女兒,滿足的笑了,「其實,本就不需要大老遠把神醫請來,只是曦兒與燻兒那麼堅持,我才同意了。現下,神醫如此說,便說明大限已近,我能多陪雅曦一天,就多賺了一天,不是嗎?」
宮若曦看著父母,嘴角微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宮雅曦伸出一雙已只見皮骨的手,摟著心愛的人,久久的,嘆了口氣,問史珺瑤,「若是以天眼為藥引,配上神醫的藥方,太後還有多少時日?」
史珺瑤皺皺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一句︰「若是太後每日尊醫囑用藥,草民可以保太後兩年無虞。」
宮雅曦身子一震,又問︰「兩年後呢?」
史珺瑤躬身回道,「兩年後,便要看天意了。」
王錦軒微微一笑,「這不是挺好,至少知道了我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與雅曦在一起,雅曦,這兩年,你便帶我去江南吧,我想去看看秦州的山,雲州的水,那定是美極了。」
宮雅曦眼里含著寵溺,點點頭,「好,待神醫給你開好方子,我們稍作準備,我就帶你去江南。」
宮若曦看著此情此景,一招手,帶著宮若燻等人行了禮離開了聖安宮。
出了聖安宮,宮若曦停下腳步,看著遠處的朵朵白雲,沉思了一會,轉過頭,對史珺瑤說︰「神醫再隨朕一同前往永安宮給皇後看看吧。」
史珺瑤一臉疑惑,看向宮若燻,她並沒有听安親王提起要給皇後診治的事啊。
「皇上,皇後殿下怎麼了?」宮若燻也一臉驚訝的問。
宮若曦重重地嘆了口氣,「自從皇後生下太女與王子後,便一直沒有再懷孕,去年朕讓張太醫為皇後診斷,她說皇後產下太女後,鳳體違和,怕是再無懷孕的機會了。」
宮若燻一驚,她一直以為是宮若曦和沈吟風自己不想再要孩子,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結果。
史珺瑤聞言趕緊向前一步,躬身回道︰「草民自當盡心盡力為皇後診治。」
一行人來到永安宮,沈吟風一臉好奇的看著史珺瑤,宮若曦率先走過去,牽起他的手說,「風兒,這是燻兒請來的神醫史珺瑤,剛剛為父後診治完,我想著讓他也給你看看,我們有病治病,無病預防,可好?」
沈吟風這才收起了疑惑的表情,淺淺的一笑,點點頭,「若燻回來了?」
宮若曦頜首,「回來了,本來也是一同來永安宮的,無奈走到半路,遇到了安親王妃前來迎她,她便請辭先回府了,若燻說,待明日再來看你。」
沈吟風點點頭,慢慢地走到榻前坐下,將一只玉手放到桌上,柔柔一笑︰「那就有勞史神醫了。」
史珺瑤看著眼前一點皇後架子都沒有的沈吟風,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開始認真地為沈吟風把脈診斷了,半刻鐘之後,史珺瑤原本嚴肅的臉色顯得更加凝重,她看看沈吟風,又轉過頭看向宮若曦,欲言又止,宮若曦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已是猜到了七八分,慌忙在她說話前開了口,「神醫,皇後沒有什麼不適吧?」
史珺瑤何等聰明,看到宮若曦的眼色,急忙說道︰「回皇上,皇後殿下並無不適,只是經年略顯勞累,體質有些虛弱,待草民為殿下開一個方子,調理半年即可。」
沈吟風聞言笑了起來,「哀家剛剛還在想,感覺自個兒身子骨挺好的,若是萬一診出了毛病,那不是自尋煩惱了嗎?」
宮若曦看沈吟風一臉笑意,也呵呵笑起來,「我就說了我們的風兒身子好得很,根本不需要驚動神醫,偏偏若燻說難得請到史神醫,非要把神醫拉到永安宮來,還說明日待神醫休息好了,再為軒兒也看看。我轉念一想,反正神醫也進宮了,就讓她給你看看,有病治病,無病預防,也挺不錯的。」
沈吟風見宮若曦在百姓面前也毫不掩飾對自己的特殊之情,俊臉微紅,羞澀地說了一句,「臣侍自個兒也覺得身體很好,陛下和安親王就是太緊張了。」
宮若曦握了握沈吟風的手,道「無事就好,無事就好。風兒,我還要回一趟永壽宮,晚上再過來陪你用膳。」說完話,見沈吟風頜首應了,便帶著史珺瑤離開了永安宮。
從永安宮出來,宮若曦的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沈吟風雖然沒說,心里卻是十分介意,他還想再為她生養子嗣,可是,眼下史珺瑤的表情,似乎……宮若曦遣退所有的宮人小侍,詢問著,「史神醫,皇後的身體如何?」
史珺瑤上前一步,躬身回答︰「皇上,皇後的確如太醫所說,此生再難有孕。據草民診斷,皇後是因為早年產子留下的後遺癥。當年喜醫在取出嬰孩時,傷到了皇後的內里,從而導致了受孕囊損壞,以致無法再孕。」
宮若曦聞言身體微微打了一個寒顫,果真是因為產下芊雪與浩宇才變成這樣的……
宮若曦身子一軟,急忙問,「神醫可有良方治愈皇後此癥?」
「請皇上恕罪,草民醫術有限,沒有能力為皇後殿下醫治此癥。」史珺瑤無奈地搖搖頭,那是身體器官的損傷,以她的醫術,還沒有能力剖開皇後的鳳體,在他體內縫合傷口,即便勉強去做了,她也不敢保證可以讓皇後安然無事,畢竟她只是按理論來考慮的,卻從未實踐過,萬一在醫治過程中稍有差池,那可是一條人命哪,更何況,那人是皇後,一國之父,她擔不起弒後之罪啊……
宮若曦癱坐下來,「今日為皇後診斷的結果,只有朕與神醫知曉,明白了嗎?」
史珺瑤看看宮若曦,點點頭,回了聲「草民知道了,請皇上放心,今日之事,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宮若曦擺擺手,喚來張德海將史珺瑤送往安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