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神？
是鬼差？
已經不重要了，老人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分析能力，早已絕望了。
他只是緊緊地摟著外孫女，眸光濕潤，因為，這個時候，外孫女小尋就是他的一切。
瘦小鬼差看著，頓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軟，他稍微調了下語氣，又說道︰「別猶豫了，走吧，你們不會後悔的。」
「你們的靈魂將得到永恆！」
大塊頭鬼差又附上一句，瘦小鬼差看了他一眼，不語。
對于老人的這麼些舉動，小尋不但沒有懷疑什麼，反而暗自佩服起「土地神爺爺」來，他的演技簡直高超到了極點。
那小尋呢？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語？
這也太不像小尋的作風了。
說實在的，小尋是很害怕，可小尋也相當渴望，渴望能夠與面前這兩個「死神」說說話。
哪怕是一句！
說上一句，「土地神爺爺」應該不會埋怨小尋吧？
一定不會！嘻！
在心中經過一番調皮的掙扎後，小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來，抬起頭，面對著它們，斂眉，開口，有些顫抖地問道︰
「你們……是死神？」
老人抖了一下，直盯著小尋，卻又不知說什麼。
兩個鬼差卻幾乎同時答道︰「是的。」
小尋又吞了一下口水，心跳得厲害，厲害過之前任何一個時刻，畢竟，現在兩個鬼差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想了想，也就片刻，小尋又問道︰「死神……是好神，還是壞神？」
這一刻，兩個鬼差莫名地怔了一下，听任綿綿細雨在眼前吹拂。
忽然，瘦小鬼差輕輕哼了一下，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他的嘴角，多少是掛了幾絲帶澀的笑意，他沒直接回答，卻嘆道︰「有趣的小姑娘。」
大塊頭鬼差看了伙伴一眼，便對著小尋，理直氣壯地說道︰「死神！當然是好神啦！」
瘦小鬼差微微扭下頭，沒說話。
小尋輕輕點頭，心依然抖得厲害。
那如水的眸光，那嬌稚的臉蛋，楚楚可憐，別提有多動人，讓人憐憫。
思忖片刻，小尋又輕輕擠出了一句話︰「可是……你們………傷害了小兔娃……」
「小兔娃？」瘦小鬼差淡淡地問道。
小尋看著瘦小鬼差，又微微點了點頭，她輕輕地舉小手來，指向小兔娃倒下的方向，誠惶誠恐地說道︰
「就是……被你打出去的那個……」
「它該打。」
這回，瘦小鬼差不假思索便應道。
小尋微微一抖，又猛吞了一些口水。老人也不禁抖了一下，依舊緊緊地抱著小尋。
豈料，小尋忽然辯解道︰「可是，小兔娃是好娃。」
「好娃？」瘦小鬼差沉吟片刻，有些興趣地問道，「怎麼才叫好？」
小尋又想了想，心中依舊相當緊張，卻也掩蓋不住澎湃的快感，她斷斷續續地答道︰
「它說要保護我們……把我們安全地送到……地府……投胎……」
豈料，小尋這話一出，一旁的大塊頭鬼差卻微微仰首，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又把小尋嚇得直打戰栗，緊緊抱住老人的臂腕。
可面對這種局面，老人也是無話可說，除了給小尋當避風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
瘦小鬼差回頭，看著大塊頭鬼差，冷冷地問道︰「好笑嗎？」
大塊頭鬼差當即收起呵笑，嚴肅地答道︰「好笑，也不好笑。」
瘦小鬼著冷冷哼了一聲，答道︰「同感。」
大塊頭鬼差思索一下，便端正語氣，上前，解釋道︰
「送亡魂到地府去投胎，一直都是神職人員的差事，剛才那家伙只不過是個無名小怪，它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番能耐，送你們去呢？」
小尋這回是搖頭，不語，也許是被嚇壞了。
瘦小鬼差再次伸手，示意大塊頭鬼差退後，也許是怕大塊頭鬼差嚇到了小姑娘，它輕聲問道︰
「地府在哪？它說過吧？」
「呃……」小尋微微點頭，思忖著說道，「娃說……在居靈山後邊……有通道。」
瘦小鬼差微微抬首，看了一眼居靈山，卻不慎露出了漆黑的面部，又把小尋嚇的。
隨後，瘦小鬼差再次俯首，冷淡地說道︰「那它確實該打，沒死的話算我仁慈。」
小尋又是一抖，問道︰「為什麼？」
老人也很想知道答案。
沒等瘦小鬼差解釋，大塊頭鬼差便搶先答道︰
「這很明顯，那家伙是騙子，居靈山後，哪有什麼地府通道。」
瘦小鬼差微微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它補充道︰「小姑娘的靈魂很干淨，是妖怪都想要。」
「對！」大塊頭鬼差又忍不住說道，「所以你要搞清楚，如果那家伙是好家伙，那我們死神就是比它還好的死神。」
對此，瘦小鬼差沒發表評論，卻是有些溫雅地對這鬼爺孫說道︰「走吧，這里很危險。」
「遇到死神算你們幸運，死神是正規合法的導魂者。」
大塊頭又強調著說道。
小尋到底還是個孩子，腦子很小，認識有限，分析能力也不足，想問題往往停留在表面，有時僅僅只是為了滿足某種好奇心而引發的沖動。況且，她對目前自己所處的環境也是知之甚少，甚至一塌胡涂，人雲亦雲。這會兒，兩個鬼差左一句右一句，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能否接收，無意間，便將她一步一步逼到了死胡同，讓她找不到出路。
眼看，小尋已經有些慌亂，那眸光，茫然若失，驟然間，仿佛迷失了自我。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人，突然間，卻變得野蠻起來，神情紊亂，喊道︰
「不！不要！我們不去！我們哪也不去！」
他把小尋摟得更緊，似乎自己的寶貝將要被搶走。
瘦小鬼差猶豫一下，還是冷酷地說道︰「這可由不得你。」
大塊頭鬼差上前，彎下腰去，似乎有意露出漆黑可怖的面孔，它帶著嚇唬的語氣，說道︰
「不要惹我們，死神鬧起脾氣來，可是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