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她從出生就在這里沒出去過的城市,馬上就要成為她人生中最不願回想的一段殤。
她想起了自己剛遇到楚煜的時候,與他結婚的時候,兩人爭吵的時候,他溫柔的時候,還有他在她生孩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卻要來搶孩子的無情時候,所有的事都像播放電影的放映機一樣在她腦海里重新匯演一遍,最後鏡頭定在這個城市的天空上。
車子在緩緩啟動,懷里的小人兒蠕動了一下。
莫菲回過神,兒子睜著眼楮正看著她。
身軀是那樣的小,眼神是那樣的清亮。
她寒冷的心一下子就注入了一股溫暖,所有的寒意一瞬間被驅散。
她伸出手去模了模那張小臉,把眼眶里的淚水眨了回去,輕喃︰「孩子,以後媽媽就跟你相依為命了。」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她的話,張開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莫菲低頭靜看兒子一會,嘴邊慢慢綻開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那笑雖然淡,但真的是實實在在的笑。
雖然她對某些人,某些事是真的不能原諒,對未來也是一片惘然,可只要有了兒子,無論怎樣她也會好好地生活下去。
于是,莫菲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她的地方,與兒子重新來過。
……
……
「什麼?舅舅你說什麼?你說你並沒看到我朋友?」
一下班,孔雪就接到舅舅打來的電話,本來以為是莫菲到了那邊舅舅才會打電話來報平安,誰知道卻是如此意料之外的事。
「是啊,我等了兩個小時都沒等到你說的那個朋友,你說,你那個朋友是不是中途下車了啊?」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里也有點焦急的。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莫菲她明明答應我的,舅舅,你再找找看,我朋友她不認識路,說不定現在就坐在哪個角落等著你。」
「好,那我再去找找看。」
「嗯啊,拜托你了,舅舅。」
「哪里話,你的事就是舅舅的事,你能開口舅舅還會不幫忙嗎?好了,我先掛機再去找找看。」
「好的!」
掛掉電話,孔雪懷著滿腔的不安在屋里走來走去,一顆心懸得高高。
莫菲那個女人……她到底在搞什麼?她明明答應她的,她總不會……
希望她真的不會那樣子做吧!
可惜,孔雪的期待在半個小時後落空了。
「下,下車了?」
「是啊,我問過列車長了,她說確實有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在中途下了車,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那個朋友。」
……咚……
孔雪的手機從手中滑落,一臉的灰白色。
如她猜想,莫菲那女人真的消失了。
半晌後,她才紅著眼,邊流著淚邊無可奈何地喃喃自語︰「莫菲……你真是倔強得無可救藥……」
那個笨女人啊!!
……
……
愛,來來去去不過三個字。
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對不起。
一點都不復雜。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麼……
你是否有一絲絲想起我?
……
六年後
「莫菲,莫菲,起床啦,起床啦,你個懶豬,你再睡你就遲到了。」
一個六歲的粉雕玉琢,五官精致分明得如同洋女圭女圭的小男孩從廚房奔出來,一路狂叫奔進房間,小手扯住被子一拉,立即不分由說地朝著床上蜷成一團的女人的耳朵大吼︰「莫菲,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的早餐倒給阿黑吃。」
阿黑,是他們家的狗。
臭小子,居然還懂得來威脅她了,而且還是拿她最愛的早餐。
哎,誰叫她這個兒子的手藝著實一流,不然她還會繼續賴在床上裝死的。
莫菲幽幽地睜開眼,坐起來,邊伸懶腰邊打了個呵欠,罵道︰「莫小樂,你真活得不膩煩了,居然還學會來威脅我了,是不是我那麼久不打你屁屁,你就發癢了啊?」
莫小樂,今年六歲。
性別︰男
愛好︰欺負阿黑和其親生媽咪
特長︰做飯,小小年紀就掌握了一手好廚藝
他對著莫菲翻了個白眼,毫不畏懼地答道︰「是嗎?」
「喲,還不怕我了,好樣啊!」莫菲伸手去掐住他的臉頰,雖是如此,手上卻沒半分的力道。
「放手拉,還吃不吃早餐啊?不吃我可真的倒咯,給你兩分鐘的時間。」莫小樂打掉她的手,轉身往外走。
莫菲在他身後對他做了個鬼臉,隨即臉上綻開慈愛的微笑。
當年那個瘦小的孩子如今也長得人模人樣了,雖然還是小幼苗一根,但已經聰明得可以獨當一面了,她非常的欣慰。仍記得給他取名字那時,她也曾猶豫過,但最後還是決定叫小樂,因為那個人說過,如果是男孩,名字就叫樂樂。
楚睿……
想起這個名字時,心里還是有絲隱隱作痛的,只是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大的感覺了。
她不是因為未忘情什麼才給孩子取了那麼一個名字,只不過覺得樂樂這名字還不錯,于是便拿來用了。
「莫菲?」外頭又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叫喚。
莫菲趕緊從床上跳起來,「來了來了。」
吃完早餐她就得去上班,現在的她是這個城市的一間不算小的公司里的財務部的部長的女秘書,過的是朝九晚五的上班一族的生活,下班了自然是回家湊孩子,如此規律又平靜的生活,是她剛到這個城市不敢幻想的,卻沒想到到了今天居然實現了。
這種平淡的生活,讓她感到幸福,只是偶爾想起另外一個孩子的時候,心里總是痛得難受。
那個人……會把她當小公主一樣寵著吧,會得到更多的人的寵愛吧……
如此自我安慰著,她心里的痛楚也能消解不少。
……
……
舞的話︰俺回來拉,回來拉,回來拉,有留言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