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們都這樣說,柳晉江也沒有其他的話好說了,他一眼凝重的盯著面前的夙金迷,眼底含著幾分高深莫測的神色︰「入宮之後,一切但憑你皇後姑姑的吩咐,若是有什麼難處,你跟皇後姑姑說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有所顧忌,知道了麼?」
「是,知道了。」夙金迷溫順點頭。
柳晉江輕哼了一聲,他轉身便欲離開,卻在夙金迷裙角那邊發現了一抹男人的衣角,他頓時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他一臉深沉的盯著面前的夙金迷半響,眼楮緩緩從她臉上落在她膝蓋處,夙金迷被他瞧得也有些心虛,她強撐著笑容直視著他狐疑的眼神︰「怎麼了,爹爹?」許是過于驚惶,所以她入戲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面前的中年男人爹爹,出口的話十分順暢,並未有任何的生澀。
這身呼喚,讓柳晉江整個人都為之一愣,半響他才回過神,抬著腳步緩緩朝著夙金迷的方向過去。
他每每朝著前面前進一步,夙金迷的心跳聲就像是漏了好幾個節拍一般,她幾乎都快要沒有心跳聲了。手故作鎮定的放在膝蓋上,殊不知自己的手卻越來越抖,身下的人仿佛感覺到了這種緊張的場面,藏身在她裙底下的人想著自己要不要直接沖出去,畢竟他此次進來只是為了惡作劇一番而已。想到夙金迷以後入宮之中,他捉弄人的機會便少了不少,柳七夜便覺得心中一陣空虛。
或者,他有虐人的傾向,此刻柳七夜躲在她的裙底想著。
千鈞一刻之際,當夙金迷的臉色變得慘白,就連額際的發絲都已經被汗滴浸透了,她身下的人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奮力沖出去之際,柳晉江只是將手輕輕的搭在夙金迷手上,而藏身在裙底的某人自然也感受到了頭頂那溫暖而包容的大手。周圍一行人紛紛緊張的想要看後續,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一幕,紛紛差點跌破了眼鏡——當然,前提是在他們有眼鏡的情況下。
「呵、呵呵……」夙金迷根本就對手背覆上的那雙手有任何感覺,她此刻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麻木了,就像是緊繃著被充滿氣的皮球,在極度高壓的情況下,里面的氣突然之間一下子全都傾瀉沒了,那種難以形容的癱軟。她僵笑著望著面前的男人,有些尷尬的眼神從他眼底似乎捕捉到一抹極快的愧疚,她心底頓時有了幾分的疑惑。
當然,此刻的情況根本就容不下她想這些。
「那個,吉時應該就快要到了,我應該這個那個了吧。」她眼神朝著桌上的胭脂水粉溜了一圈,才回到柳晉江身上。
柳晉江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突兀,他沉沉的咳嗽一聲縮回手,僵硬的臉上終于露出些許的柔軟,一向嚴肅古板的神色也微微變化,「好了,你們趕緊給二小姐上妝吧。」聲音之中帶著些許刻意裝出來的嚴肅,他干咳一聲,便轉身朝著門口過去,離開。
柳晉江離開之後,身旁的嬤嬤紛紛朝著夙金迷的方向涌過去,七手八腳的拿著桌上的東西替她打理著,而柳詩情蒼白的臉上則是露出一抹深沉的妒忌。不知不覺中,她悄然離開,卻不知道有兩人發現了她離去時落寞的身影,那其中一人便是夙金迷,而另一人便是藏身在裙子底下,透過縫隙看外面情況的柳七夜。
周圍重量級的人全都離開了,夙金迷便趕緊出聲讓周圍的人先停下手,「統統住手!」
隨著這身極具威嚴的聲音,周圍的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整個人呆愣的盯著面前出聲的夙金迷,手中的東西還僵在半空之中。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像是被停住了一般,夙金迷忍不住眨了眨眼,她才開口︰「你們先出去一下,給我兩分鐘的事情。」
兩分鐘?
瞧著她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模樣,夙金迷才突然想起來她們根本就不明白兩分鐘的定義,她值得一臉痛苦的輕哼著︰「啊……那個那個我肚子痛……」此話一出,旁邊的人頓時明白了。
她們趕緊從房間的一側拿出來一個馬桶,而後恭敬的垂著頭回應夙金迷︰「太子妃娘娘,您就先將就著用這個吧。「
「恩,好吧。「夙金迷點了點頭,心底想著只要能夠讓面前的人離開,她用什麼都行,可是頓了半響的時間,面前的人依舊一個都未移動腳步分毫,甚至是避過臉都不曾,她頓時火了。特麼的,難道她要上個洗手間在光天化日之下還不夠,還非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才行麼?
臉色一僵,她一臉窩火的盯著周圍的人,大吼︰「你們全都出去,等本小姐解決好了之後,再傳你們進來。「
話語之中帶著好些的威嚴,再加上她沉著臉,頓時周圍的人全都出去了。木門關上,里面頓時一片靜謐,只剩下夙金迷一人沉重的喘息聲。她忍不住閉了閉眼又睜開,才將心底的慌亂和憤懣壓下。
「大哥,人都已經走了,你就出來吧。」放低了聲音,她好言相勸。
柳七夜不依的搖了搖她的腿,「夙兒,真想就這樣一直留在你里面,一輩子不出來。」某男曖昧的聲音從她裙底傳出來,絲毫未將周圍猛然冷卻下來的氣氛放在眼底。
夙金迷頓時臉都黑了,該死的男人,他這是明目張膽的調戲她麼?
哼,他是吃了雄心豹
子膽了,居然連太子妃都敢調戲,簡直就是不要命了。胸腔之中一陣怒意,但她卻不宜宣泄出來,她有些顧忌的瞧了眼門外的方向,依稀能夠瞧清楚幾道黑色的身影。若是讓外面那群人瞧見了里面這場景,恐怕她還未瞧見那龍玉的面,便真的如柳七夜所言被浸豬籠了,腦中浮現電視劇上女人被關進竹籠里面,而後被拋入水中的情形,整個人不僅打了個寒顫,她可沒有死而復生的本事。
「大哥,金迷如今便是堂堂一國的太子妃了,你若是再這般不知禮數的話,旁人瞧見了,恐怕大哥性命堪憂啊。」
裙底下的人半響沒有動靜,就在夙金迷以為他終于妥協的時候,男人掀開她裙角的一處伸出半個腦袋,笑眯著眼應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若是能夠在夙兒的裙底下超生,大哥死又何妨?夙兒,大哥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宛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黃河之水洶涌滔滔——」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句話,一雙含情脈脈的眼凝視著面前一動也不能動的女子。
听著他左一句‘夙兒’,右一句‘夙兒’,夙金迷頓時覺得自己最後的耐性都快要被磨光了。
就在她即將爆發的那一刻,躲在她裙底下的人仿佛已經知道她爆炸的時間了,以極快的速度從她裙底鑽了出來,而後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剛得到自由,某女便直接一拳朝著柳七夜揮了過去,可一個不慎,卻被他一手將她的拳頭窩得嚴嚴實實。
「夙兒,莫非你也舍不得為兄離開?」
又是一聲‘夙兒’,雖然雙手被鉗制住了,但她還有的是地方可以用。夙金迷直接兩眼一翻一膝蓋上去,將他下半身頂了個結結實實,頓時一聲淒厲的哀嚎聲差點掀翻了屋頂。當外面的嬤嬤宮女聞聲沖進來的時候,柳七夜人早已經躍身上了橫梁之上,他一臉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卻還要注意不發出引人矚目的聲音。
「太子妃娘娘,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那群宮女嬤嬤趕緊環繞在夙金迷身邊。
夙金迷朝著橫梁的方向望了眼,眸底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她輕搖著頭︰「沒什麼,只是剛剛瞧見了一直狗,有點被嚇到而已。」說罷,她還有意的朝著橫梁上的男人睇了個挑釁的眼神。
那旁邊的老嬤嬤宮女們雖然迷惑,但也並未深問下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夙金迷身上的時候,趁著這會兒柳七夜行動宛如光電一般,朝著門口過去,可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比起以往慢了至少一半的速度。
老嬤嬤之一眼尖的瞥見了他,趕緊側身過去行禮,「奴婢見過柳大公子。」
身後的聲音讓腳底抹油準備流走的柳七夜渾身一僵,他干笑著轉身朝著周圍跪下一圈的人輕笑著點了點頭,犀利的眼神落在身後不知悔過還一臉得意洋洋的某女身上,他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今日是我們家夙兒大喜之日,我只是來瞧瞧,你們繼續,我就不便多打擾了。」話音剛落下,底下的嬤嬤宮女們還未來得及抬頭,人已經一溜煙兒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