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時候，總感覺日子過得特別快。南加州的雨季過了，春天來了。
綿延六周的撲克大賽終于結束了，這是本年度的第一次大賽。
過往太多大大小小的比賽，大家都習以為常，人們已不再在乎哪天是決賽日了。忽然有那麼一天客人明顯減少，這才感覺到總決賽過了，員工們又可以申請休假了，也可以申請早退了。
「雷哥，又要麻煩了。」尾妹的聲音柔軟地像是水一樣。她拎著袋子，笑容可掬地在員工出入口站著，看樣子她是特意等著雷。尾妹好像很清楚雷的上班時間，她一個星期總有一至兩次要雷幫忙捎東西。
「這是我媽媽特別做給你的，她讓我謝謝你。」尾妹把保溫桶遞給了雷，她沒有注意到旁邊皺著眉頭一副不滿的寶林。
「就會利用人，再給點小恩惠，誰稀罕。」寶林沒好氣地瞥了眼尾妹，扭頭就走了。
雷盯著轉身離開的寶林，顯得十分尷尬。尾妹順著雷的眼楮看過去，寶林扭著貓步的背影。
「雷哥，這，是？」尾妹關切地看著雷，她似乎腦筋轉個彎來了。
「哦，沒事，」雷窘迫地接過保溫桶，自然地笑了一下，「謝謝你媽媽。」
雷雙手提滿東西，有尾妹的也有寶林的。進了員工休息室，雷立即將東西放在桌上，連忙去找寶林。
艾倫晃晃悠悠走了進來，他一見點心盒子，抓雙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了起來。
艾倫把每樣東西都嘗遍後，發現還有保溫桶里煲的湯，拿起湯匙盛了就喝，一邊砸吧著嘴，「湯不錯，溫蒂，下次讓你婆婆多煲一些。」
溫蒂黑著臉，強壓著火，一把搶過保溫桶來，「還吃。還不趕快上桌，要遲了。」
艾倫嘻嘻一笑，他倒也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艾倫正要抬腳離開，溫蒂伸手一擋說，「艾倫，四塊五。」
「嗄。」艾倫模出個黃色籌碼扔給溫蒂，又是嘻嘻一笑，「謝謝，免找。」隨手拍了一下溫蒂的，溜煙跑開。
等艾倫離開後，溫蒂還氣呼呼的嘟囔，「衰仔，簡直是臭美，這湯連我們都喝不到，還有你的份！」溫蒂快速將保溫桶整理一下，弄得像沒人動過一樣，又留了個字條，大大寫著︰雷的。
寶林看到溫蒂留的，‘雷的’兩個字氣更不打一處來，酸溜溜地哼了一句，「惡心不惡心。」
撲克比賽結束了，賭場的生意清淡下來了。但發牌員的小費收入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不像有的時候比賽一過，小費收入立馬下降。有經驗的發牌員說，是因為外來客沒有把錢帶走。就是說整體上外來客輸錢，而本地客贏錢。現在外客走了，本地客有了錢，自然大方些。
照發牌員們的說法，賭場管理層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突然在場內掛了許多‘零容忍’的標示。是說，賭場方面加強保護員工，不容忍客人威脅或辱罵賭場員工，如有類似以上情況發生，立即驅離並保留訴訟權利。雖然不明白管理層為何要在此時強調‘零容忍’政策，發牌員間倒是立刻分成了強硬派和溫和派。
強硬者主張從嚴執行，客人任意摔牌、摔籌碼，講話帶F類字眼，都屬于驅離範圍。溫和派就務實多了，只要不傷人，不過分，就算了，何必較真呢？不過兩派人都有疑問，這一陣風能吹多久呢？大家等著看熱鬧吧。
到底保護效果如何還不知道，經理們倒是變得非常忙碌了，外場員不停呼叫經理處理雞毛蒜皮的辱罵情事。經理摩斯剛處理完一件發牌員控訴事件，因為客人用F字眼辱罵發牌員。此刻正要回辦公室，經過一張桌時，又有客人吵起來了。
「發牌員，你說，是不是他有跟加碼，對不對？」一個越華裔客人正窮追不舍對凱莉喊，要凱莉說公道話，「說謊的，是王、八蛋。」說到後面一句話，加重語氣，他的嗓門扯得特別大。跟加一注是八百美元，不怪他在意。
「客人請你收拾籌碼，必須離開本賭場。」摩斯一本正經地對著那位客人說。
「什麼？」客人一時懵了。
「你辱罵發牌員，‘.Dan’我們必須請你離開。」摩斯的態度很嚴肅，「我知道王八蛋是什麼意思。」
「我是比喻，不是罵人。」客人極力爭辯。
「只要是王八蛋都不行。」摩斯已為‘王八蛋’傷透了腦筋。
客人被他弄得徹底無語了，干脆對摩斯伸出中指，「/You」
「凱莉，請你過來做記錄。」摩斯交代。
凱莉是溫和派，她也了解類似這樣的話，也僅僅是口頭語。她覺得好笑，根本不值一顧。可是經理講話了，也只能服從。雖然她對管理層有意見，但她不想當出頭鳥。不過凱莉還是不甘心地，‘這一鬧不是耽誤我賺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