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久過了半個月了,烏雲的罰站已經結束了,林赫霖也陪著站了半個月,每天同樣的一句話不說,卻同樣的每一天都有巧克力糖放在林赫霖的桌子上,以至于林赫霖從來就不肯換桌位。
罰站結束那一天,班主任叫住要走的烏雲留下談話,林赫霖只能自己孤孤單單的走在沒有烏雲的走廊里。
烏雲走到班主任辦公室里,第一眼就看見了牆上的一幅畫,烏雲覺得腳下有點發軟,軟綿綿的要扶不住牆。那是一幅素描,很簡單的線條輕輕幾筆就勾勒出了那石橋,和站在石橋上的風景。曾經和爸爸站在一起的那座石橋。
十六七歲是敏感、充滿淚水的年紀,淚水流的太多,多到已經無法控制眼淚,烏雲覺得自己的眼淚就像小時候沒有學會控制就會尿床一樣,越長越回旋。自己已經將那個摔傷腿也不會哭泣的那個假小子代浩天一同被埋葬,找不到她存在的影子。班主任看到烏雲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那幅畫,還哭了出來。有點嚇到班主任了,但班主任旋即明白過來。
班主任是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很沉穩的男士,有紳士風度、有自信、講課幽默輕松,處事公平有原則,班級里最調皮的男生只要進他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都是心悅誠服,就是有一點,超級的煩人。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連不想牽扯世俗的烏雲都知道他是從市里轉來的,同學們都搞不懂這麼優秀的老師為什麼丟棄大城市的好工作,偏偏跑到這個沒有前途的小鎮來,所有人都往外面的海闊天空蹦,而他卻往苦水里跳。只有烏雲覺得班主任很有眼光,他能觀察到小鎮內在的美,只有將心留在這里,他才能發現小鎮的美,所以烏雲對班主任打從心底敬佩他。
班主任十幾年的教育經歷,也讓他知道高中生的情感波動大部分是一般都是由理不清的家庭關系和懵懵懂懂的戀情所導致的大變化。烏雲的家里發生的變故,早在他接手這個班級的時候,每一個學生的檔案都看過了,所以十分的清楚,他一直都在觀察她,她很安靜,安靜的就像是貝殼一樣,柔軟的心外邊包裹著層層的盔甲,直到和同學打架,他才發現她的安靜是一種偽裝,她像蟄伏的蚌殼一樣,有人觸動她心底的「沙粒」,她就「咬傷」他。因為她真的疼了。這樣的學生往往很危險,沒有人正確的指導,她心中的痛苦就會慢慢地吞噬並心里變形,那麼就不會變成珍珠的。班主任沒有直接大聲訓斥,也沒有采取苦口婆心的勸說。他也采取極為安靜的方式來消磨她的傷疤。
班主任沒有直接開問她為何而哭,只是問這幾天罰站罰的怎麼樣了?烏雲沒有回答,眼楮還是無法從那畫上移開半步,班主任離開座位,從牆上拿下那幅畫,收了起來,這才將烏雲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
烏雲霎時紅了臉,她低著頭,輕輕的道了一聲對不起。
班主任笑了,笑的十分寬容。他問烏雲︰是不是很想要這幅畫。
烏雲重重的點著頭,班主任將那幅畫平整的攤在桌子上︰如果想要這幅畫,要用你的心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