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沒人要求你必須那麼做,所以你也沒必要這麼逼著自己。」
宣師師輕柔的嗓音在宣少明耳邊氤氳開來,讓他恍恍然了好久好久,直到宣師師離去,直到夜幕降臨,直到米米寵睡醒,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四年前哥哥意外去世,臨終前囑托他幫自己好好照顧任若馨,一定要讓她的幸福——他含著淚答應了。
因為那時,他是喜歡任若馨的,他一直喜歡著她,即便她將會是他的嫂子。
後來,他的確遵循了與哥哥的約定,待任若馨愈發地好,甚至為了她他特意去學了做飯。可是他對她的好,卻無法驅散未婚夫去世為任若馨打來的打擊與悲慟。
她的行為舉止很正常,和未婚夫去世前沒什麼兩樣——照樣吃飯,照樣上班,照樣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照樣喜歡在熟人面前自稱哀家。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規律,正常地不正常。
然而終極是會有差別的,她的確是認真地在吃每一餐,認真地工作。但飯量和工作量卻是成反比。
她愈發消瘦,不知真相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
她不再生姿搖曳地笑,不再拖長尾音妖嬈地說話。
她變得沉默,變得淡漠,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毫不在意,包括她自己。
明明答應了哥哥會好好照顧她,然而面對這樣的她,他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他感到挫敗,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耗生氣。
那一段時間,他很懷疑她會不會有一天,她睡著睡著,就再也醒不來了。
好在後來出現了米米寵,她的出現徹底挽救了任若馨。也讓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如答應哥哥的那樣,能給任若馨幸福。
他是凡事都喜歡用最直接的方式弄清楚的人,他直接去問了她,自己和她是否有可能。
他永遠記得那天,那天的晚霞將整個蒼穹涂抹成肅殺的血紅色,他和她面對面坐在她家落地玻璃牆前的組合沙發上。
她那雙蘊著幽幽碧色的眸子認真地睇著他,緩緩說道︰「對不起,我愛的……是你哥哥……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甚至是未來……他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那一刻,並沒有想象中被拒絕後會有的心痛和無法接受,有的居然是一顆巨石落地般帶來的輕松。
他為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羞愧,他竟然……把照顧她當做是一種負擔了嗎?
接著他又听她說︰「其實少明,你並不是真正地喜歡我。你只是在下意識地模仿你哥哥罷了……忘了那個承諾吧……」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好好的,好好地活著,連同你哥哥的那一份,一起活的。」
「我會每天都笑,讓自己開心,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去喜歡的地方旅游,去做一切我想做而未做的事情——我的夢想很多,我的時間也有很多,所以你放心,我很好。」
「那麼,你也不要背負這個責任,盡管做你想做的,好不好?少明。」
她說的那麼誠懇,看他時的目光是那麼柔和,那是不同于她注視哥哥時的迷戀與情意。
彼時,他是慶幸的,她終于走出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