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el眼里隱忍著淚,我知道她在強忍著,沒人能體會她此時的感受,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是Ariel。她報了警,強忍著要哽咽出聲的嗓子,用極其沉穩的口氣報了警。我們被接到了警局,但是我們清楚地感受到警員們明顯的民族歧視,被綁的是美國公民,綁匪是本國國民,在這里警員們的態度讓你充分地感受到「公民」一詞的深層含義,只是例行公事地隨便記一下就叫我們回家等消息,但聯系方式都沒讓我們留,要我們等誰的消息?誰會給我們消息?
「你們都去地獄吧!」Ariel發瘋似地把桌上的文件摔了一地,朝滿屋的警員吼了一聲,然後拖著我走出去了。
我們又找到了美國駐索馬里的大使館,大使館的人知道這事牽涉的是本國甚至是國際著名的薩克斯手非常重視,給我們打了包票,說一定會幫我們找到Torny,就算Torny真的遇難,也要把他的尸體找到。我只能說這樣的許諾並不稱職,因為我們並沒有因為他們這些話而感覺好一些,反而他們的分析讓我們覺得Torny還安好無恙的幾率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少。大使館的人考慮到當地的生活條件比較差,時不時還發生武裝沖突,就安排專機要送我們回去,但Ariel拒絕了,她說一天沒找到Torny她就絕不回去,她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也應該留下來,雖然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有個人陪著應該會好一點。
我們除了時刻關心大使館這邊有沒有消息,還主動走出去找,拿著Torny與夏奇拉的照片見人就問,不放過任何線索。這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累得都懶得打理自己了,躺在床上就困得想睡覺。但不想累糊涂了一躺下去就疼得叫了起來,原來我枕著夏奇拉的行李了,想起夏奇拉,我的心又開始煩得想抓狂。小心地翻著她的東西,追著我們曾經的記憶,發現我竟是如此地想她。突然看到那個熟悉的木質梳妝盒,這個太熟悉了,那是夏奇拉騰出來裝卡片的盒子,那些記錄她每天心情的卡片。很想知道她都寫了什麼,在那段時間了,Torny不在的日子,但有我陪伴的日子,她的心情該是怎樣?我來回撫著盒子的邊緣,遲疑著要不要打開。夏奇拉,你說在你遇到Torny之前都很不幸,那之後呢?當你愛上了,你覺得自己是幸還是不幸?在那些愛上的日子里,你有沒有感受到幸福曾離你很近很近?在那些日子里,你有沒有覺得存在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手一用力,盒子打開了,但是我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一句讓我痛得揪心的話。
「torny,你是真主安拉送給我最好的禮物。」這是我們見綁匪前一天晚上所記錄下的心情。
眼淚打濕了卡片,模糊了字跡,對不起,夏奇拉,都怪我,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怪我想事情不夠周全,我葬送了你的幸福,你們的幸福。
我無力地翻著卡片,感受著夏奇拉當時的心情,心痛得不能呼吸。
「torny,對不起,你所經受的痛苦我會用余生來彌補。」
「torny,對不起。」
「torny,對不起,除了廢了你的雙腿,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翻到這一張,我愣住了,腦中閃過綁架事發後夏奇拉的種種反常舉動,頓時明白——這一切原來都是夏奇拉一手策劃,為的只是……把torny永遠留在身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麼了,一股熱流又涌了上來,溢出了嘴角。
夏奇拉……你怎麼可以……為了愛你可以喪失理智,但為了愛,你絕不可以喪心病狂。這不是用余生就可以彌補的問題,這並不是幸福的開始,而是惡夢的開始,你們將因此而相互折磨,永無寧日,自私只會把自己送入地獄,你毀了Torny,也毀了你自己。
為什麼?命運並沒有為我們安排悲劇,但我們為什麼非要親手促成自己的悲劇?
眼前突然一暗,腦里閃過的只剩些痛苦的表情